第六十二章:又一夜(下)
作者:六音居士      更新:2020-07-21 22:20      字數:3507
  “小六子,你在懷疑我?”周山河也不回答我的話,伸手將桌子上的檀香點了起來。

  “嗯。”

  我點了下頭,為難的臉色透著些許不滿:“大師兄,說實話,我也不想懷疑你,可我總覺得你有什麽事情瞞著我,我知道柳老頭被抓,你有很多難處,可我已經這麽大個人了,有什麽事情就不能跟我直說嗎…”

  我說完,嘟著嘴,有些生氣。

  我都快三十的人了,周山河和柳老頭還把我當成個孩子一樣看待。

  以前柳老頭沒出事時,我會覺得自己很幸福,可現在相柳一脈內憂外患,如果我還選擇置身事外的話,我會覺得自己是個懦弱的膽小鬼。

  “小六子,你懷疑我是正確的,事實上,你應該懷疑身邊的每一個人,包括薛七。”

  “薛七也值得懷疑?”

  “嗯,如果薛七想私吞血經,他跟薛小北隻是在古墓裏很配合地演了一出戲呢?”

  周山河點了下頭,臉色還是很平靜,話裏透著一股無處不在的陰謀論。

  我瞪大了眼睛,被他的話語嚇了一大跳,如果真像周山河說的那樣,薛七想私吞血經的話,那薛七付出的代價也太大了吧,畢竟他可是變成了一隻血色的猿猴。

  “不,七爹不可能是在演戲,如果古墓裏的東西沒有落到驚鳥的手中的話,籠中雀和血鷺,肯定會對五穀經出手。”

  我搖了搖頭,實在不相信周山河的話語,更不願意去懷疑薛七。

  如果血經真的是被薛七拿去了,那驚鳥的人絕對不會善罷甘休,更不會對五穀經一點心思都沒有。

  換言之,古墓裏的東西確實是落到了驚鳥的手中,而且過程就像薛七說的那樣曲折與離奇。

  血鷺和薛七都變成了一隻發生返祖現象的血猿,就是最好的證明。

  “薛七確實沒有說謊,也沒有在演戲。”

  周山河笑了笑,又說道:“那其他人呢?有沒有在說謊,有沒有在演戲,比如塔曼,比如安東夜,比如白話眉,比如巧靈兒…”

  “巧靈兒在演戲?”我心中詫異,其他人在演戲還說得過去,巧靈兒隻是塔曼請過來的眼,有什麽好演的。

  不過巧靈兒確實沒有揭穿五穀經的秘密,甚至還指鹿為馬,指認五穀經就是血經。

  我那時還以為巧靈兒真的看出了五古經的來路。

  “巧靈兒是我特意從江南請過來的,目的是為了將五穀經書偽裝成為真正的血經,不過,今晚卻出了點意外,我懷疑驚鳥的人有控製其他的風水師…”

  周山河為了讓我相信他的話,將自己設的局跟我說了一遍。

  原來,周山河早就懷疑瓊州的古墓裏沒有傳說中的血經,為了混淆驚鳥的視聽,讓驚鳥的人以為五穀經就是血經,他早就跟巧靈兒串通一氣。

  之前,讓我去找賈胖子,也隻是為了讓戲演得更逼真一點。

  巧靈兒早就答應了周山河會一口咬定五穀經就是血經,而且兩人為了不讓五穀經落入別人的手中,早就商量好了在大廳裏做手腳。

  隻要,鑒定完了五穀經,在複拓五穀經的時候,周山河會找機會將大廳裏的燈打掉,然後,巧靈兒會將五穀經收入囊中,假裝有人將五穀經搶走了。

  隻是,讓兩人沒有想到的是,在燈被打滅後,變故也隨之發生了。

  居然真的有人心懷鬼胎,在打五穀經的主意,在黑暗中的那聲槍響後,巧靈兒手中的五穀經確實被人奪走了。

  而且周山河也沒有注意到是在場的哪一位搶走了,連開槍的那一位也不知道是誰。

  當時周山河第一個懷疑的對象是塔曼和眼睛蛇,因為他們離巧靈兒最近,後來他通過一陣暗中的觀察發現不是。

  不過,很快周山河的注意力就離開了五穀經,因為在我打開打火機的時候,有人趁亂遞給了他一張紙條,也是那張紙條導致了周山河態度的轉變。

  同時,周山河不想讓別人發現我們的蹤跡也是來源於那張紙條。

  “你看看紙條的內容就知道了。”

  周山河大體跟我解釋了一遍自己的計劃與經曆後,緩緩遞給了我一張白色的牛皮紙。

  我伸手接過周山河遞給來的牛皮紙,看了一下,這隻是一張普通的牛皮紙,並沒有什麽特別的,令周山河改變主意的應該紙裏麵包著的那片藍色的麻雀羽毛,這是籠中雀的特殊標誌。

  在那片藍色的羽毛下麵,用鋼筆寫有一行小字:

  “我們要暗殺卡奴天,你幫我們逃跑,明天會有人將柳風痣送回柳州。”

  落款:驚鳥,籠中雀。

  我看了眼那行筆正的小字,終於明白了周山河阻攔我的原因。

  看來,周山河這樣做,都是為了柳老頭。

  “大師兄,這牛皮紙是誰交給你的?”

  這牛皮紙肯定是大廳裏的某個人交給周山河的,因為驚鳥的人是趁亂跟著卡奴天一起進入大廳的。

  所以,在籠中雀還沒有進來的時候,就有個人將這張牛皮紙交給了周山河。

  也就是說,大廳的人中有一個是替驚鳥做事的內鬼。

  “我也不知道這個人是誰,不過,這個人的輕功極好,可能是千鶴一脈的白話眉,也可能是長劍如風的安東夜…”

  周山河搖了搖頭,當時的環境太暗,他隻能隱約看到遞紙的那人是個輕功極好的男子,並不能確定是誰。

  按周山河的說法,連跑到房梁上的田合一郎都不能擺脫嫌疑。

  “可是驚鳥的人為什麽要冒那麽大的危險來遠洋號刺殺卡奴天?”

  我皺了皺眉頭,驚鳥的人搞那麽多的小動作,隻是為了將卡奴天殺掉,也很令人費解。

  “是關於古塔巴赫草原的一次統領之爭,驚鳥的人想在非洲的古塔巴赫草原扶值一個傀儡小王,這個叫卡奴天的小矮人是其中一個部落的候選人,跟驚鳥是敵對勢力。”

  周山河來之前曾經叫相柳一脈的情報網調查過這些人的底細,驚鳥在古塔巴赫草原支持的是一個叫加尼菲爾的部落,塔曼的人則支持了一個叫米爾吉勒的部落。

  米爾吉勒部落的酋長正是卡奴天的父親-辛奴巴赫。

  而古塔巴赫草原上生活的人大多是俾格米人,他們生活原始,注重傳承與血統,按照古塔巴赫草原上的古老傳承,卡奴天體內流淌的血統是最純正的,卡奴天是最有資格成為巴赫小王的人選。

  作為敵對勢力的驚鳥自然會想盡一切辦法將他鏟除。

  “這麽說來,塔曼跟驚鳥是敵對的?那我們不如…”

  我看了一眼周山河,如果塔曼跟驚鳥不是一路人的話,我們倒可以試一下聯合塔曼,一起對付驚鳥。

  “不行,柳老頭還在驚鳥的手中,我們不能冒險,等到將柳老頭救出來了以後,倒可以考慮。”

  周山河搖了搖頭,看著桌子上的那片藍色的雀鳥羽毛,有些擔憂地說道:“眼下我們最重要的是,如何在塔曼的眼皮底下,將驚鳥的人送走。”

  說完,周山河的耳朵微微地響動了一下,向我打了個眼色,示意我聽一下房間外的動靜。

  我順著周山河的指引,仔細聽了10來秒,果然聽到一陣稀疏的腳步聲,那聲音是從牆壁上傳來的,很細小,聽起來像是壁虎爬牆的聲音。

  我馬上想到一個人,她就是驚鳥的籠中雀。

  這陣聲音越來越清晰,當它臨進門簾的時候,隻聽得咻的一聲,一隻渾身血藍的影子,像一隻龐大的雀鳥那樣從門外,飛了進來。

  “幫我救救他,隻要我們今晚能離開,明天就會差人將柳風痣送回柳州。”

  噠的一聲,一個身穿藍色長裙的蒙麵女子從房梁上落了下來,她光著腳丫,藍裙開裂,渾身散發著一股淡淡的幽香。

  “籠中雀?”

  我看了一眼那個長裙女子,正是驚鳥的籠中雀。

  此時的籠中雀雙手持著兩柄金色的手槍,頭發散亂,一副正在逃難的樣子,她背著一隻流淌著鮮血的血猿,身上的藍色長裙,也被肩膀上偶爾滲出的鮮血染成了血藍色。

  一落入到房間內,籠中雀便將背上的那隻血猿解了下來,緩緩地放到了地上。

  我看了一眼地上的那隻血猿,腦子嗡的一聲,又嚇了一大跳。

  那隻血猿正是自己滾落到茫茫大海中的血鷺,也不知道籠中雀用了什麽方法,將他救了起來。

  此時血鷺的樣子比籠中雀還要狼狽得多,他裸著上身,氣息極其微弱,渾身都鑽滿了紐扣般大小的子彈窟窿,鮮血像噴泉那樣,在身上的窟窿中不斷地噴湧。

  “嗯…子彈已經穿透了他的肺部和心髒…這樣還能活?”

  我皺了皺眉頭,上去摸了一下血鷺的脈搏,整個人都嚇得怔住了。

  這血鷺身上至少有20多個槍眼,有些槍眼甚至都已經擊穿了他的心髒,這樣都還能活過來,簡直是世界奇跡中的又一個奇跡。

  不過,我通過血鷺身上的返祖現象,很快就意識到他能活著,肯定是因為他曾經下過古墓,是血池中神奇的修複能力,將他救了過來。

  “救他,隻要我們今晚能離開,我敢保證柳風痣明天能回到柳州…”

  籠中雀雙眼發紅,眼角噙著晶瑩的淚花,說話間,伸出了三根手指,作著對天發誓的手型。

  看得出來,她很在乎地上已經快要斷氣的男人,即使那個男人已經變成了一隻血色的猿猴。

  “可以,但我希望你會信守諾言。”

  周山河思考了半分鍾,看著渾身是子彈窟窿的血鷺,點了下頭,算是答應了下來。

  接著,周山河打了個響指,隻聽見-咻咻-的數聲,一群隱藏在房間各處的相柳衛馬上衝出了外麵。

  我想他們應該是去清理房間外的血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