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此刻停滯下來。

  看著這雙眼睛，自己所忘卻的感情，現在全都清楚地回憶起來。

  盡管自己跟小月所度過的時光很短暫，但是那樣的生活，真的很快樂。

  兩人一起上課，一起吃飯，偶爾會鬥鬥嘴，甚至開開玩笑。這些普通的記憶很溫暖，溫暖到讓人想要哭的地步。

  但是，天瞳連此記憶也一並殺害，將刀刃刺入小月的心口。

  直到剛才為止還來勢洶洶的黏液，霎時間恢複了平靜。它們像死了一樣，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很快，遍布整個地麵的黏液蒸發了。

  暗紅色的天空開始消散，換回蔚藍色的外衣。

  響徹整個學校的慘叫聲也消失的無影無蹤，空氣回歸平靜。

  小月愣愣地望著自己被刺穿的心髒，她什麽也沒有說，隻是無力地倒了下去。

  在她的身體墜下的瞬間，天瞳用力抱緊了她。

  像是不讓自己忘記似的，天瞳緊緊地抱住她，她的體溫是如此的接近。

  “小月，對不起，我救不了你……”

  隻能用這種方法，幫她從痛苦中解脫。

  “沒關係，我原諒你。”

  她的聲音很安穩。

  那塗滿鮮血的臉上，朝天瞳露出了傻笑。那是發自內心的笑，而不是強裝出來的笑容。

  懊悔以及罪惡感，各種各樣的感情開始湧上來，讓天瞳感到一陣惡心。

  “天瞳……”

  她的眼瞳漸漸失去了光彩，但她依然咬緊嘴唇，似乎想要在生命的最後一刻，把什麽話說給天瞳。

  究竟是什麽話呢？

  天瞳把女孩的臉抱緊到自己的耳邊，想要努力聽清她的聲音。

  “我喜歡你。”

  這句話，如刀刃一般從天瞳的心口上劃過。

  天瞳全身僵硬，連回應她的感情也做不到。

  等他回過神以後，小月已經安穩地離去了。

  連同她的聲音，一並消失在了空氣中。

  留給天瞳的，隻有一片暈眩。

  天瞳沒有流淚，隻是愣愣地低下頭，曾經送給小月的束發帶就這麽隨著小月躺在了血泊中，染滿了鮮血。

  到底哪裏做錯了……？

  望著小月的屍體，天瞳在心中不斷拷問著自己。

  五年前，母親在自己眼前死去了；五年後，小月在自己眼前死去了。

  天瞳明明變強了，明明有著五年前自己都不曾有的強烈意誌，結果到頭來，什麽都沒有改變。

  自己還是救不了眼前的人，甚至親手將她給殺死。

  “哥……”

  “這就是現實嗎？”

  聽見背後傳來的腳步聲，天瞳發出了歎息。

  痛苦和絕望，讓他感覺自己的心都要壞掉了。

  五年了，纏繞天瞳的噩夢，不但沒有消失，反而還多了一個。

  小月的死前的麵孔，如同詛咒一般反複出現在腦海中。將來不管懊悔也好，道歉也罷，唯獨這種事情絕對不會被原諒。

  “我對小月說謊了……”

  “說什麽絕對會救她，結果我把她殺了！”

  “哥哥。”

  “天音？”

  天音用纖細的胳膊溫柔的抱住天瞳的腦袋。

  背後感受到了些許熱量與暖暖的體溫。

  意識到這是天音的懷抱後，天瞳感到詫異的同時，想要掙脫開天音，但天音更加用力地抱緊了他。

  “沒關係，你沒有做錯，你已經救了小月。”

  她的輕聲細語，在天瞳耳邊響起。

  天音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天瞳，所以用了這種笨拙的方法。

  天瞳沒想到，自己居然會被自己的妹妹安慰。

  “謝謝。”

  天瞳小聲地回答。

  手和腳已經停止了顫抖，不知不覺間天瞳取回了那動蕩不安的心。

  Demon事件還沒有解決，像小月這樣受苦的人，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如果不盡快把真正的幕後黑手給找出來，那麽世界會迎來重大的災難。

  現在根本不是垂頭喪氣的時候！

  “回去吧。”

  “嗯。”

  天音已經聯係了在外麵等候的執行員。

  他們收到天音的指示後，立刻展開結界衝入學校，開始著手安排戰鬥後的重建工作，以及受傷人員的治療。

  “呼——終於回來啦～累死我了。”

  剛回到家裏，天音就喘了口大氣。

  跟小月的戰鬥，讓她消耗了很多魔力，感到疲憊也是正常的。

  “天音，你應該沒有受傷吧？”

  “我的傷勢不重，一個魔法石就痊愈了。哥，倒是你，全身都是血呢。”

  “基本上都是小月的血，我沒怎麽受傷。”

  “是嗎。不過，你最好洗個澡，剛才回來的時候，大家都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我們。”

  “也是呢。”

  天瞳有氣無力地回了一句。

  剛才回家的路上，真的太糟糕了。

  天瞳渾身是血的走在街上，不少路人以為自己遇見了殺人鬼，都被嚇出了尖叫。若不是天音即使製止，恐怕早就有人報警了。

  “那我先去洗澡了。”

  “要我幫你嗎？”

  “不用。”

  天瞳冷淡的拒絕了天音，結果她還纏了上來。

  “不用客氣嘛，讓妹妹我幫你洗個幹淨～”她偷笑著。

  “滾！你還要跟林風匯報工作吧，在這裏悠哉真的沒問題嗎？”

  “工作晚上再匯報，林風和夜靈他們還忙著調查Demon的感染源。”

  “那你就給我去買飯，我連昨天的晚飯都沒吃呢。”

  “好的。”

  天音老老實實地聽從了天瞳的話。

  因為沒有什麽事情可以做，再加上身體的藥物還沒有完全散去，天瞳洗完澡，還是覺得大腦昏昏沉沉的。

  於是，他吃了天音買來的外賣後，就直接睡下了，一直睡到因為肚子餓才醒來。

  這時，已經是晚上九點。

  天瞳來到客廳，便聽到天音跟誰說話的聲音。

  進去一看，是天音和林風在進行視頻通話，但和普通的視頻通話不同，在見到那個屏幕的瞬間，天瞳吃了一驚。

  那是一個依靠投影在空中展開的巨大屏幕，即便天瞳站在很遠的地方，也可以清楚的看到林風以及他背後的街景。

  是管理局研發的新科技嗎？這種屏幕，天瞳以前隻在科幻片裏看過。

  “是嗎，小月她已經……”

  林風露出略有些遺憾的表情，不過他對小月的死並不感到意外。

  接著，他還問了天音現場的狀況。

  當聽說學校的建築遭到毀滅，並且有幾千名師生昏倒的時候，林風的眉頭明顯皺在了一起。

  這已經不是光靠記憶消除，就能夠簡單處理的事情了。

  顯然林風對這個結果很不滿意，不過，他也沒有說什麽訓斥的話。

  “對了。林前輩，你們那邊的調查有進展嗎？”天音突然問。

  “目前還沒有。我們原本打算明天再繼續調查，可是……”

  不知怎麽，林風的聲音在這裏頓住了，他似乎在猶豫該不該把話說下去。

  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嗎？

  林風沉默了一會兒，最後開口問：“你們有看到夜靈嗎？”

  “嗯？”

  這個奇怪的說法，讓天瞳的動作一下子頓住了。

  夜靈不是跟你們一起行動的嗎？天瞳正想要這麽問。

  林風臉色凝重地盯著屏幕：“我們分頭行動之前，約定了晚上九點在這裏集合。可是……夜靈她沒有來，我們的通訊設備也聯係不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