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沒想到，因為兩個人，李航站了出來。

  但是因為李航的這一番話，效果非常的不錯，百姓們開始反思，開始沉默，一個個的陷入了回憶之中。

  曾經的他們，在朝廷的管製下，一句話都不敢多說，而現在，他們居然膽子大到覺得李航不公了。

  李航若是不公，那麽世界上還有什麽公道可以說？

  他們看著李航帶著張老大和老嫗離開，一個個的再也不說之前的話了。

  老嫗站在李航身邊，頗有種手足無措的感覺。

  李航輕笑著，“我知道你的，一門三烈士，我早該來看你的，隻是，沒臉啊，你把孩子們交給了我，我卻沒辦法把他們帶回來，這是我的無能啊！”

  李航一臉的自責，他覺得這個老嫗很慘，想要說點什麽卻不知道該怎麽說。

  老嫗也看著李航，嘴唇微張，卻說不出一句囫圇話來。

  曾幾何時，她的那個家也是很熱鬧的，三個兒子都會變著花樣討她的開心。

  她閑不住，想要出去幹活，又因為年紀的原因，能做的事情其實不多，所以才支了這麽一個小攤子。

  再然後，便是家中的一些變化了。

  從大兒子開始的，頻頻說起了一個叫做李航的人。

  她三個兒子好像都知道李航，一說起來，一臉的佩服，讚美的話一句接著一句。

  再然後，大兒子說要出去幹活，丟了原本有的店麵，獨自出門了。

  那個時候的老嫗還在自責，是不是逼著大兒子娶親逼得太緊了，大兒子都不想回家了。

  再然後，大兒子好不容易回來了，卻沒有多少時間陪伴著她，跟著剩下，兩個兒子嘀嘀咕咕的。

  三人說著悄悄話，時不時還會發出笑聲來。

  但是老嫗清楚，自己的兒子變化很大。

  以前這個長子是個不修邊幅的人，現在卻比誰都講究，早上她習慣性的要替大兒子收拾房間，推開門，卻隻看見整整齊齊的被子，好像是水泥大樓一樣，四四方方的，端的是一個幹淨整潔。

  老嫗不清楚什麽帶給大兒子這樣的變化，直到有一天，她打開門，卻看見了一群人。

  這群人雙眼通紅，捧著一個壇子。

  “媽！”

  二十幾個人齊齊喊了她一聲媽，這讓老嫗心中那種不好的感覺愈演愈烈。

  果不其然，最後她才被告知，那個壇子裏，裝著的是她的兒子，因為屍首要立即處理，所以隻能選擇火化。

  聽到這個消息的老嫗渾身顫抖，幾度都差點昏厥過去，等她回過頭，卻看見了兩個小兒子居然紅著眼朝著那些軍人行禮！

  看到這一幕，老嫗隻想將兩個兒子鎖在家裏。

  但是鳥兒長大了，終究是屬於天空的啊！

  最後，她無奈的看著自己的孩子，一個個的遠去，走在了她前頭。

  她的屋子越來越冷清，反倒是每個月都會有好幾撥人過來送錢，送吃穿的，還有那麽多人叫她媽，但是老嫗始終有種若有所失的感覺。

  這一次，是她第一次看見李航，第一次看見三個兒子那麽喜歡的人站在自己麵前。

  走著走著，老嫗忍不住痛哭起來。

  李航沉默不已，現在的他，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這個受傷的人。

  “見笑了，我年紀大了，眼睛就喜歡流淚。”老嫗歎息著，繼續往前走了去。

  李航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隻能沉默的跟在老嫗身後。

  其中，隻有張老大什麽都不知道，一臉疑惑的看著李航。

  這已經不是張老大第一次見李航了，他的心裏還沒有關於李航的概念，隻知道要叫叔叔，雖然這個叔叔並不是怎麽開心。

  張老大看了看老嫗，抓住了老嫗的手，開口道，“奶奶。”

  這是張老大第一次叫老嫗奶奶，而這一句奶奶之所以能出口，和之前老友抱著他替他擋了那個醉漢一巴掌是分不開的。

  老嫗顫抖的手緊了緊張老大的手，好半天才將情緒平靜下來，扭頭看向了李航，開口道，“我知道你，那幾個孩子離開之前，嘴裏說的都是你的事情。”

  李航張了張嘴，沒有開口。

  老嫗卻歎息了一聲，“說起來，他們活著的時候我沒辦法理解他們，但是他們走後，我滿腦子隻有一個想法，你可不能辜負我那三個兒子啊！”

  說著說著，老嫗又要哭起來了。

  李航歎息了一生，最終點了點頭，這一刻，他隻覺得老嫗抓著他的手是如此的沉重。

  告別了兩人，李航回到了水泥大樓，卻沒有回自己的辦公間，反倒是去了文達公的辦公間，見到文達，當下便開口道，“我從未如此的渴求我們走到最後。”

  說著，李航將老嫗的話說了出來，文達公聽了，也是一陣的驚歎，當下開口道，“或許她很普通，但也是這樣普通的她，教導出了三個不一樣的兒子，非常的了不起。”

  李航點了點頭，旋即歎息了一聲，“你說，為什麽就這麽巧？一個孩子都沒給她留下呢？”

  文達公歎息了一聲，“造化弄人啊，這些事情，你一個年輕人就不要想了，還不如想想怎麽讓百姓接受新的汝陰子弟兵條例呢！”

  李航有些痛苦的揉了揉額頭，開口道，“這種事情，公眾演說一番就好了嘛，那些人說得天花亂墜的，最後連發言權都沒有，這才是真實！”

  李航覺得自己從未小看過文達，但是他還是被文達計算了。

  在他說出這番話的時候，文達已經笑了起來。

  “主公都這麽說了，那自然是再合適不過了，那麽這件事就辛苦主公了。”

  李航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還沒來得及拒絕，文達已經擺出了一張公事公辦的臉的，很顯然，文達已經發出逐客令了！

  對此，李航也隻是笑著指了指文達公，隨後轉身離開了文達公的辦公間。

  正如李航所說的，他一開始就沒有將下麵百姓的說話聲放在心裏。

  那些人再怎麽說，也隻是說給自己認識的人聽，真正掌握話語權的，在汝陰，還隻有李航這些明麵上的！

  於是，一封演講的告示從李航手中寫了出來，很快，就張貼在了告示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