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縣衙。

  “郭子儀重傷？”李航有些詫異的笑了笑。

  進來稟報的人很快就退了下去。

  李航笑著搖了搖頭，伸手將那張寫著軍情的紙給拿了過來。

  緊接著，李航低頭仔細的看了看，頓時就笑了起來，搖搖頭將紙條遞給了對麵的司受。

  此時的司受看了一眼，微笑著開口道，“這是一個好消息啊。”

  李航頓時扭頭看著司受笑了起來，“這是一個好消息？哈哈，這是一個壞消息才是。”

  司受不解，“朝廷和安匪餘孽大戰，雙方元氣大傷，這難道不是一個好消息麽？”

  “李亨旗下有四位主要的將軍，李輔國，程元鎮，郭子儀，李光弼四人。”

  李航一一比劃起來。

  司受在李航身邊微微的點頭，這是李亨拿得出手的四個將軍。

  此時的李航卻直接掰掉了兩個手指頭，開口道，“李輔國和程元鎮，再厲害也是兩個宦官，而軍中全是男人，能真正聽他們的人不多啊，即使嘴上不說什麽，心裏也會難免有些不屑。”

  司受再度點了點頭，因為李航說得沒錯，一般正常的男女都會看不起太監，更何況是血氣方剛的軍營之中？

  而此時的李航卻歎了口氣，“李光弼論資曆不如郭子儀，換而言之，整個長安城的朝廷兵馬中，將士們服氣的隻有郭子儀罷了，現在他尚且能悍不畏死，他底下的將士隻會殺得更凶。”

  “主公的意思是，這幾日長安將告破了？”司受不解。

  李航聞言頓時笑了起來，“那得看郭子儀什麽時候醒來了？”

  “主公你可把我繞糊塗了。”司受笑了笑。

  李航搖了搖頭，“你還是沒有明白啊，所謂的打仗，比人，比錢，比戰意，但是到了最後，還是在比錢。”

  這就是李航的說法，司受並不覺得這個說法正確，他跟在林滿弓身邊廝殺多年，在西北，大家都是廝殺的好漢子，一個個都是殺氣十足，他覺得更多的還是看所謂的戰意，哪怕人少，未嚐不能殺得敵軍人仰馬翻。

  看著司受的表情，李航笑了起來，“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打戰，始終是一個以強勝弱的遊戲，從來都不會存在以弱勝強。”

  “主公，史書上可是有不少的例子啊，你這話可就說錯了啊！”司受哈哈大笑。

  “你所說的我都懂，你仔細看看那些例子便知道了，所謂士氣，是讓一個人爆發出一個半人的力量又或者兩個人的力量來，當然，做用雖然有點，卻沒你想象得那麽大，一萬人始終是一萬人，哪怕士氣再高，也沒辦法當兩萬人用。”

  李航說著比劃起來，“在這種情況下，有一個很奇怪的東西，假若當你四麵都是戰友的時候，你的士氣是一百，當你四麵都是敵人的時候，士氣可能就隻有六十甚至更低，而很多人正是因為這個，就成了逃兵。”

  司受聞言頓時笑了起來，因為李航的解釋，非常的新穎和奇怪，讓他忍不住想笑。

  李航也沒有責怪他，繼續開頭道，“郭子儀的受傷了，等於提高了六十這個下限值，假若以六十為界限，士氣高於六十會死戰，士氣低於六十會逃跑，那麽郭子儀受傷，底下的將士士氣再低，也不會低於六十，因為他門憋著一股氣，憤怒，悲傷，隻要是知道郭子儀的兵，多少會帶著這麽一點情緒。”

  司受聞言總算是明白了過來，舉一反三，他也明白了主將的重要性。

  主將厲害的，或許就是讓這個士氣值的底線很高，甚至有可能戰到最後一個人，甚至有可能出現一種詭異的現象。

  那就是周圍死的兄弟越多，他的士氣反而愈發高漲，殺氣愈發的充足，那麽這個主將也必然會成為一代名將。

  而此時的李航卻是歎了口氣，“經此一戰，你說以後這些人再跟著郭子儀打我們，士氣會怎麽樣呢？”

  李航的輕歎讓司受聞言一楞，頓時大為震動！

  或許李航的軍製改革是正確的，因為他可以隨意地調動將領，而將領可以隨意的調動第一層次的將官，不存在什麽擁兵自重。

  但是他不好的地方也體現了出來，就拿這個士氣值來說，他是沒有底線和上線的，他不會出現三十萬人和郭子儀這種情況，隻要郭子儀帶兵，他門就會覺得士氣滿滿。

  這就是將士歸屬感的重要性了，當他門記著自己是郭子儀的兵並認同了這個身份，一旦打起仗來，就會爆發更旺盛的士氣！

  與此同時，李航繼續開口說到，“其實軍陣也是一樣的，通過分裂戰場，形成所謂的局部的以多打少，以弱勝強，但無論是是士氣還是別的，隻要打仗，說到底，還是打錢。”

  說到了這裏，李航不禁有些得意，“將士們吃飽喝足，才有足夠的力氣，知道死後一定會有所謂的撫恤，才會賣命，穿著優良的鎧甲，拿著最鋒利的武器，才會有底氣，這樣看見敵軍，才能勇於上前。”

  說到了這裏，李航點了點桌子上的紙條，開口笑了起來，“郭子儀一日不醒，那麽長安便會一日不破，道理很簡單，雙方的強弱其實差不多，哪怕朝廷兵馬士氣再旺盛，但是他門卻是攻城的一方。”

  說著，李航攤開了雙手，“這邊李亨想著年前打下長安城，這邊安匪又何嚐不想再長安城過年呢？所以啊，雙方若是繼續下去，一定會死戰…”

  “但是主公你不是說郭子儀若是醒了，戰事就會結束嗎？這會兒怎麽說雙方都會死戰呢？”司受不解。

  李航卻哈哈大笑起來，“因為郭子儀不怕死啊！他上了戰場，才會發現一件事，長安城裏的賊人，已經沒有足夠的器械了，我們的人將雙方的器械情況早早的就送到了汝陰，估算一下雙方的情況，大致就能得出這個結論來，若是郭子儀醒著，一定會要求重整兵馬再說。”

  這麽一說司受就明白過來了，郭子儀重整兵馬，整個大唐都可以對他進行補充，但是安匪不同啊，他門重整兵馬，長安城的物資也是有限的啊，所以他們的選擇，隻有棄城，不然就隻能等死！

  司受恍然大悟的笑了，看著李航道，“難怪主公說打仗打到最後就是打錢啊！最終安匪輸在了錢上！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