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命之徒？”李航對這個非常的好奇，什麽人會鋌而走險的製造假的銀票？

  要知道，這畢竟是皇家的錢莊，要是讓人查出來，那就是大問題了！

  畢竟現如今，天下人誰都知道，李亨很有機會奪回天下，這也意味著，到頭來，還是要秋後算賬的，畢竟，錢莊在某種程度上，可以說是大唐的基礎了，也可以說是大唐朝廷的信譽度！

  中年人笑了笑，“你會錯意了，亡命之徒，是亡命之徒！”

  亡命之徒四個字，中年人重複了一便。

  李航愣住了，還是有些不太理解這個詞語的意思。

  中年人見李航沒有明白過來，喝了點茶水，開口道，“湘城自古以來民風彪悍，打打殺殺的人很多，亡命之徒就更多了，以前有一夥子賊人，從湘南跑了出去，燒殺劫掠…”

  中年人說到了這裏，李航頓時就反應了過來。

  其實，中年人一直在提醒李航了，是李航自己沒有主意到。

  那個亡命之徒會造偽造的銀票？

  這年頭不是後世，他們要錢，完全可以搶，要什麽搶什麽，幹嘛還要做造假銀票這種風險極大的事情？

  因為這些賊人本身就上不得台麵，他們去了別的地方，拿不出路引，拿不出有效的證明，立馬便會被抓起來，他們即便拿了銀子，也沒有更好的用途，就更加沒必要為了銀子做這些麻煩事了。

  而且李亨畢竟是李航的弟子，曾經李航講解的時候，就著重的講了這個防偽的說明。

  銀票的使用，最好還是配合口令，當然，日常的小銀票也是有的，但是也是有編號，有條例的防偽的手段上，能采用的方法不多，李航能想到的，也就是紙張和油墨上動動手腳了。

  無非就是造紙的時候，兩張紙夾在一起，中間參雜一些絲線，絲線的紋路記下來，便是獨一無二的。

  再然後就是油墨了，都得挑選一些大師傅的秘方，還得由國手來進行塗抹才能成型。

  換而言之，製造偽銀票的成本，非常的高！

  亡命之徒做不出來這樣的事情，然而最關鍵的還是在於李亨的態度。

  明明出現了假造的銀票，他卻沒有停止銀票的使用，反倒隻是銀票悄無聲息的在市場上降值了。

  這是李亨的默認，再家上亡命之徒四個字，李航想到了一種可能性，於是他看向了中年人。

  中年人笑了笑，沒有說話。

  李航明白了，這是那個組織，專屬於皇帝的細作，不良人！

  “他膽子可真夠大的。”李航不禁搖了搖頭，他覺得李亨是在走死路。

  中年人笑了起來，“這人啊，不就是這樣嗎？缺錢的時候，恨不得將自己下輩子的錢都拿出來花花，他心裏有數，隻是他嘀咕了錢莊的價值，這個東西說的好聽點就是做誠信的買賣，說難聽點，那就是做錢的買賣！”

  李航莫名有些驚訝，錢莊正是做錢的買賣。

  百姓拿錢存了進來，錢莊給利息，轉頭以更高的利息借給了那些有需求也有償還能力的商賈，就是一個錢生錢的東西。

  讓李航驚訝的地方在於，在這遠離長安的湖湘大地，居然還有人也有這等見識和目光。

  李航非常清楚，抓住一個人比抓住眼前的三十萬兩來得更加重要。

  所以他定神看向了中年人，“你為什麽想到會拿錢支持我呢？”

  中年人笑了笑，“因為我覺得你更有可能，也覺得你若是成功了，也會讓這片大地更加繁榮。”

  說著，中年人起身走到了李航身前，拍了拍李航的肩膀，“我去過汝陰，我知道你是一個什麽樣的官，也知道你是一個什麽樣的人，這樣就夠了。”

  李航頗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照理來說，這種感覺不應該出現在他身上的。

  “其實，我也知道你來這裏的目的，但是我想說的是，不是每一個人都和我一樣，過了長江，南麵這一帶，更多的家族，都不喜歡離開故土，或許你不太明白，一城十方言，處處不一樣的困境，但是我想你是應該懂的。”

  說到這裏，中年人低下了頭看向了李航，“商場有的時候和戰場一樣，隻是沒有刀劍，但是也會死人，會生死不休的…”

  中年人說到這裏，李航冷汗都下來了，一瞬間，他明白了為什麽那麽多的皇帝都選擇避開江南了。

  若非說有不信邪的，也有，便是隋煬帝楊廣，他就喜歡下江南…

  中年人推門要走的時候和李航說了最後一句話。

  “如果有可能，我真的希望你能將江南拿下，隻是哪怕我覺得你非常厲害，但是也覺得沒這個可能性，如果你能做到，又或者，你沒有做到，下此回來湘城的時候，我便答應你帶我兒子離開。”

  李航沉默了。

  原來，中年人不是不喜歡自己兒子有自己的追求，他隻是想自己的兒子能夠更加平安。

  哪個當父母的不希望自己平安？

  話裏話外，中年人吐露了另外一個意思，他們這一趟的江南之行，注定沒有想象中的平靜和安全。

  當李航離開書放，見到王思敏，後者第一句話便是，“談得怎麽樣了？”

  “他說我們下此回來，便可以帶走他兒子。”李航歎了口氣。

  王思敏身為商人，腦子自然是轉得快的，關鍵是他這個人，有著商人喜歡投機的習慣，開口道，“那我們去外麵轉轉就回來？”

  王思敏是這麽想的，但是李航卻搖了搖頭，“不成的，離開湘城，還有湖州，再往東走，一路還長著，不知道會有什麽風險，而我們的人，這會兒都在汝陰啊！”

  說到了這裏，李航若有所思的看了王思敏一眼，“江南地帶我們人生地不熟的，得找個人問問，正好，人家父子兩的名字我們還不知道呢，跟我去辭行吧。”

  旋即，兩人返回了會客廳，中年人已經離開了，剩下了書生興奮的看著李航，“怎麽樣？我爹答應了沒有？”

  在書生的心裏，很想跟著李航出去，隻是李航有些沮喪的搖了搖頭，“你爹說了，等我們什麽時候回來，什麽時候帶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