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航慘然的站在了馬車上，冷冷的看著眾人。

  “老子告訴你們，老子問心無愧！你們的糧食是被老子劫下來了，但是卻是用去修水庫和水車了！隻要這些弄成了，從今以後的汝陰再也不怕水災和旱災了！但是你們呢？就是這樣報答老子的？”

  李航說著，一把拍在了馬車上，“你們以為慘了糠的糧食很糙，吃不下是不是？”

  “你們知不知道這樣的東西，當初的淮城饑荒，卻沒人吃得起！你們是不是想要交換你們的孩子來吃才甘心啊！你們以為的易子而食隻是一個故事，但是在淮城是真真實實的存在的！”

  “現在你們再想想！淮城饑荒，朝廷沒有撥糧食麽？本官現在就告訴你們！撥了！撥了百萬石，比撥給你們的還多，但是糧食呢？為什麽還是餓死了那麽多人？你們想過沒有？”

  李航一聲聲的質問讓所有人都露出了茫然，倒是李航越說越是火大。

  “老子告訴你們！他們就是因為糧食沒有參糠，全都給那些送糧食的人給賣掉換銀子了！老子要是不給你們摻點東西，讓銀子不值錢，你們以為你們還有力氣打人？這會兒全都給在地上給老子討飯吃呢！”

  有些事李航不該說的，但是不說出來，今後他在汝陰就根本沒有機會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說完之後，大部分人都露出了愧疚的神情，他們就是再蠢，也明白了李航的意思，淮城和汝陰對比，一個死了不知道多少人，而另一個卻還有力氣罵李航貪官，這就是差別！

  李航話說得直白，他們也很容易就弄懂了。

  一石糧食差點也值個數百文，但是一石參了糠的糧食，隻能用來喂養家禽，能賣道一百文都是祖墳冒青煙了，李航是用這種手段將他們的錢全都保留了下來，而他們卻在這類攔著李航打算動手！

  羞愧一點的已經跪在了地上了，而殺了人的則是後悔的想要抱起那些倒在地上的將士屍體。

  李航冷著臉回到了馬車上，張大山漠然的讓車隊往前，這一次，百姓都讓開了道路。

  弟兄們的屍體全都被抬到了車上，剛剛不少的東西都被搶了，隻剩下一些空車子，倒是方便了不少。

  沒人開口說話，隻能聽到隱隱有些啜泣的聲音。

  李航的馬車隨著李航敲了敲門框停了下來，李航拉開了窗簾掃視了眾人一眼，苦笑一聲。

  “他們都是汝陰子弟，死在汝陰人手裏，又是死在汝陰，也算是落葉歸根了！”

  說完，李航放下了車簾，車隊重新往前而去。

  終於是有些良心的帶頭哭喊了起來，他們跟在馬車背後，大聲的喊著。

  “小郡守，我們對不起你！”

  隻是李航再也沒有說話，任何車隊往前，進了汝陰城，一種心灰意冷的感覺讓李航整個人都失去了精神一般。

  王紫嫣坐在李航的背後，輕輕的替他揉按著太陽穴，卻依舊不能讓李航舒適一些。

  曠野中，老婦人慘然的看了李航的馬車一眼，又看了看身邊的鄉親，有人對她怒目，有人垂頭喪氣，是個人都知道自己幹了蠢事，而她幹的則是最蠢的事情。

  “替我跟大人說聲對不起……我……拿命賠給他！”

  老婦人猛然舉起了手裏的錘子，沒有一絲猶豫的砸向了自己的腦袋，下一刻，老婦人的身子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氣絕而亡！

  那些百姓依舊是一副茫然的表情，做了錯事，他們卻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

  “大夥……回去吧，都跟家人好好說說話，明天去縣衙自首吧，殺了人的，償命！”

  人群中，一個瘦弱的老人開口了，他是汝陰城裏的一個教書先生，先前被李航的舉措氣得跳腳，而李航一席話之後，他卻深感自己的愚蠢，讀書讀了大半輩子，全都讀到狗身上去了。

  一個個的百姓都有些茫然的看著他，似乎找到了主心骨。

  還是他開口，慘然一笑，“畢竟……我們不能讓小郡守絞盡腦汁為了我們忙活，最後卻傷了身子又傷了心，不然以後，誰還能為我們這些百姓出頭啊！”

  教書先生的一番話讓所有人都醒悟過來。

  “至少有小郡守在，我們的子子孫孫都能放心不少，大夥說對吧。”

  教書先生拄著拐杖，之前他就是用拐杖打的那些人，低頭看了看，他隨手將拐杖給丟掉了。

  凶器還留著，對他而言是一種恥辱。

  曠野中依舊有很多人，但是卻顯得有些訝異和沉寂，大夥默不作聲的往汝陰城走去。

  到了城裏，有人詢問他們發生了什麽事情，也有人興高采烈的替他們慶祝，說小郡守回來的時候狼狽非常，不少的士卒身上還帶著血，他們都是好樣的。

  不懂的人洋洋得意，甚至可惜著沒有將李航給弄死，懂的人閉口不言，隻是看著那些洋洋得意的，一個個的眼中甚至帶上了仇恨。

  整個汝陰城都有些壓抑，而這份壓抑最終還是被引爆了。

  一個小娃娃跌跌撞撞的走向了他爹爹，“爹，你就是大英雄！”

  下一刻，他爹騰的站了起來，一把將他的寶貝兒子抄了起來，口裏還在咆哮著，“連你也來嘲笑老子！”

  一個婦人頓時從廚房鑽了出來，衝過來抱住了孩子他爹，“你幹嘛呢！”

  漢子不管不顧的揮舞大手扇在小娃娃的屁股上。

  “小郡守是個好人！你給老子聽好了，我們李家，世世代代欠小郡守一條命，他就算讓你去死！你也得給老子麻溜的死去！”

  “你吃錯藥了吧！”婦人心疼的護著娃娃，“小郡守就是一個貪官！還說什麽去死？要死你死去！”

  這個年代的人最是淳樸，漢子當即要跳井，好在婦人衝過來攔住了他，滿臉的疑惑，“你失心瘋了！”

  “是啊，我失心瘋了才相信小郡守那麽好的人去貪汙！”漢子嚎啕大哭。

  隨著漢子的解釋，婦人也愣住了，小郡受貪汙是為了他們好？這是什麽邏輯？

  或許漢子本身沒有什麽口才，但華夏自古以來就不缺人才，那個教書先生也回去了，開始給這些孩子講小郡守李航的故事，他們才是汝陰的未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