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會賣嗎？”

  “不會。”

  不會賣還談個屁！

  秦安不想再麵對他。

  “公私分明，我現在是洛斯，不是蘇辭。”蘇辭淡淡開口。

  他是世人眼中的洛斯?瓊斯，隻是她一個人的蘇辭。

  秦安重新坐回來，剛好牛排上來，拿著刀叉開始切牛排。

  手法嫻熟，纖細瓷白的手腕因為用力，在燈光下勾勒出迷人的弧度。

  蘇辭垂下眸子，開口：“股權我不會賣，但是我可以把使用權借給你，等你解決你那個情敵。”

  “借？”

  “對，借，解決掉情敵，你得還給我，並且對方手裏的股份一人一半，”蘇辭不看她，“本來想送你作賀禮，可是我想想，這冤大頭老子不當。”

  瞧瞧，三句話不到，就開始飆粗話了。

  就是不知道梟來和他比比，誰變臉的速度更快。

  “好。”秦安吃了一口牛肉，味道還不錯，“什麽時候簽合同？”

  “我有個要求，這個項目必須你親自跟進，否則我隨時會反悔。”

  “那不行，我過兩天開學了，到時候沒那麽多時間。”

  最重要的是掛好幾科，她得抓緊時間補考。

  “既然如此，不必談了。”

  說完，扔下手裏的刀叉，站起來準備離開。

  “等等，”秦安連忙叫住他，“我覺得我時間很充足。”

  時間是海綿裏的水，擠擠總是有的。

  事情就這麽談定，約好第二天簽約，吃完飯後各自回家。

  臨上車時，蘇辭站在路邊，雙手插兜，笑得很痞很欠揍，頭頂是刺眼的路燈，搖著手機的二維碼：“加個好友吧。”

  秦安拿出手機掃了一下，關上車窗吩咐王享回玖園。

  到了玖園，秦安在花園散了一會兒步，消食後才上樓洗澡。

  溫熱的水灑在身上，微闔著眸子，回想蘇辭的話。

  當年真是秦寒玖逼迫他離開的嗎？

  為什麽？

  蘇辭當年就是個刺頭，抽煙打架喝酒通通都來。

  原本她是不喜歡這樣的男生，如果不是後來那件事，她和他估計一輩子沒有交集。

  高一第二個學期快期末的時候，秦安像往常一樣，下晚自習後收拾書包，騎著自行車回家。

  她和秦語柔姐弟不同，他們上下學有專車接送，她的自行車卻是自己靠獎學金買的。

  自己一個人回家，加上人長得漂亮，又是一個弱女子，引起了心思不純的人的注意。

  幾個混混埋伏在她必經的路上，將她拖到陰暗潮濕的巷子裏。

  那種孤立無援、即將麵臨被毀滅的恐懼，現在回想起來，仍舊讓她感到心慌。

  如果，那天沒有蘇辭，她的生命，恐怕也止於十六歲。

  也就是在肮髒腥臭的巷子裏，少年穿著黑色的T恤，猶如天神降臨在她身邊。

  借著模糊稀薄的月光，她看到他英俊恣意的臉。

  一眼，便是心動。

  從此心尖上藏著他，眼裏也是他。

  秦安關掉花灑，甩了甩頭，不讓自己繼續想下去，扯過浴巾裹住，打開門，白色的霧氣爭先恐後往外擠，很快消散在空中。

  就像她的那些少女心事，一旦過時，就會像這些霧氣一樣，消失得幹幹淨淨，不留一絲情誼。

  揉了一把濕淋淋的頭發，找出吹風機吹幹，雙眼放空。

  她是不是真的太絕情了些？

  長舒一口氣，收好吹風機，坐在梳妝台前開始護膚。

  女人，要活得精致，每天都要有儀式感，滿意地拍拍細膩富有彈性的臉蛋，抹上身體乳，穿上睡衣睡覺。

  剛躺下，就覺得背上有東西咯人，翻身把手機抽出來，好幾個消息。

  有秦寒玖發的，也有蘇辭發的。

  秦安首先回了秦寒玖。

  算算時間，他那邊應該是半夜兩三點。

  秦寒玖坐在窗邊，單膝曲起，看著窗外的大海臉色陰沉。

  渾身縈繞著戾氣和不安，矛盾地糅合在一起，令人望而生畏。

  緊緊捏著的手機傳來震動，立刻拿起來看。

  這麽晚，你怎麽還沒睡？

  簡簡單單的一句問候，奇跡般撫平了他心底的煩躁和戾氣。

  拿著手機，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你今天見了誰？

  剛準備點發送，眉心一蹙，大拇指按了刪除鍵，看著那幾個字一個一個變少，眼底的寒意越甚。

  又編輯了兩三個文案，都不滿意，手腕用力，黑色的手機呈拋物線摔在地毯上。

  也許是手機質量過硬，又或者地毯太厚，竟然隻是屏幕碎了一條絲。

  扯著唇角不屑輕哂，他什麽時候，發條信息，還需要字字斟酌、句句試探。

  三年前沒緣，三年後更沒機會。

  敢搶就弄死，何須怕。

  緩緩站起來，高大的身軀在黑暗中，透過星光，身上流露出的氣勢和霸氣，猶如暗夜之王，使得整個空間變得逼仄狹小。

  轉身打開門，拿了傭人洗幹淨消毒的防護服，去實驗室。

  秦安等著秦寒玖回消息，等得困了都沒有收到，打過去也沒人接，暗想是不是睡著了。

  畢竟他發消息給她是一個小時前。

  迷迷糊糊睡著，手一鬆，被舉著的手機掉下來，剛好砸在下巴上，疼得她一個激靈，頓時清醒了。

  摸著疼得厲害的下巴骨，將手機扔到旁邊，裹著被子睡覺。

  第二天醒來，秦安才想起昨晚蘇辭有給她發消息。

  以為是合同的事，沒想到是幾張照片。

  是她在島上玩的時候拍的風景照。

  大致意思是問她什麽時候去的這座島。

  秦安回了後就起床刷牙洗漱，出來看到蘇辭的回複，眉頭微微蹙起。

  難怪

  什麽難怪？

  那兩天我代表財團在島上玩，秦寒玖應該知道我在那吧，避開了我們相見

  秦安指尖微頓，眸子微眯。

  那個時候在島上，金易突然改變主意讓自己回家，難不成就是因為看見蘇辭？

  還有第二天，怎麽著也不讓她出島，也不準去北邊，以及秦寒玖寧願讓她回雲城也不準出島的反常。

  秦安抱著手機盤膝坐在沙發上沉思。

  昨晚發給秦寒玖的消息今天還沒回。

  所以那個時候，他是擔心自己和蘇辭碰麵。

  想到這裏，秦安是又好氣又好笑，這些情緒，在幾分鍾後通通轉化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