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宮辰翼似乎還想憋著，一言不發。

  “說啊。”

  古慈催促道。

  “……”

  孩子鼻尖動了動，咬了下嘴唇，垂下眼簾，悶悶地說道：“我不知道，我過去的時候，你已經摔下樓了。”

  “那是我自己腳滑嗎？”

  古慈不是真正的陸小小，也不知道當時真實情況怎麽樣。

  “我不知道。”

  宮辰翼說。

  瞧孩子抽抽搭搭小可憐的模樣，古慈沒轍，給孩子擦了擦眼淚，說：“男孩子哭什麽？堅強點好不好？”

  “我才沒哭！”

  “行，你沒哭。”

  古慈不跟孩子計較，又問：“不過，既然不是你推的，為什麽不把事情說出來？任由著別人誤會你？”

  就古慈了解到的情況，幾乎所有人都以為是宮辰翼推了她。

  宮辰翼長長的睫毛上還沾著淚，看起來很難過的樣子，自暴自棄道：“他們不相信我，我也不想告訴他們，反正我在他們眼裏就是壞孩子。”

  “這件事別人不相信，總要告訴自己父母吧？宮鳴澤是你父親吧？”

  古慈問。

  宮辰翼點點頭，眼神又暗下去，失落道：“父親不會信的。”

  “怎麽會呢？”

  古慈本想反駁，可想到宮鳴澤那冰塊兒臉，又覺得是他的話，可能真的不會相信。

  她想了想，又問：“父親不相信，母親總該相信吧？你母親呢？”

  這麽一會兒了。

  古慈還沒見過宮辰翼的母親出場。

  結果。

  孩子一聽，眼神更加黯淡，他搖了搖頭，低落道：“我沒有母親。”

  “怎麽會沒母親？”

  古慈詫異道。

  “就是沒有！他們都說我是野種！”

  “誰說的？”

  “很多人都這麽說。”

  “……”

  古慈臉色有點難看，她問：“這些事你都沒跟你父親說過嗎？”

  “……”

  似乎又戳中了孩子的痛處。

  宮辰翼低著頭，悶悶道：“父親從來不管這些事。”

  “……”

  這孩子不會是從垃圾桶撿回來的吧？

  宮鳴澤是個當爹的嗎？

  古慈被震驚了。

  她自小也沒父母，是她叔父將她養大，周遭的人誰敢說她是孤兒，她非把那人打得滿地找牙不可。

  可這孩子名義上還是宮家的小少爺，竟然有人敢當著他的麵喊野種？

  都這麽囂張了嗎？

  古慈看到孩子失落的小臉，莫名感覺一股邪火往胸口湧。

  她站起身，拉起孩子的手說道：“阿崽，我們走。”

  宮辰翼被拉了起來，他驚訝地看向古慈，問：“你要我跟你去哪兒？”

  “當然是說明真相！”

  古慈看向宮辰翼，揚眉道：“剛見你時還以為你是家裏的混世魔王呢，結果現在看來就是個小慫包？不是自己幹的也不反駁，都不知道辯證跟還擊？”

  宮辰翼一聽，氣道：“我都說了，他們不會相信的！”

  “信不信是他們的事，但你不能任由其他人給你潑髒水！”

  “……”

  “還有，要是再有人說你是野種壞孩子，那就直接罵回去，決不能讓人把你看低了！”

  “……”

  “自己都沒底氣，誰還會尊重你？”

  “……”

  宮辰翼還是頭一次聽人對自己說這些話，他雙眼劇烈顫動，看向古慈的目光中好像泛著光。

  跟這個女人見過很多次了。

  可今天。

  宮辰翼覺得她身上好像被光芒環繞了一樣，非常耀眼。

  ……

  古慈的打算是帶宮辰翼去見宮鳴澤說明實情。

  因為宮鳴澤是孩子的父親，隻有當父親的相信了，才有能力給兒子平反。

  哪知。

  才剛走出宅子大門。

  江琴就衝了過來，尖聲道：“陸小小，你幹什麽？”

  “……”

  古慈腳下一頓。

  還沒來得及回頭，江琴就跑過來將宮辰翼拉到自己身邊，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盯著古慈，皺眉道：“你這惡毒的女人，離小少爺遠點！”

  古慈看到江琴眼中毫不遮掩的憎惡，饒有趣味道：“你到底是怕我害了小崽，還是怕我威脅到你什麽地位呢？”

  古慈跟江琴接觸不多。

  卻覺得江琴對陸小小的憎惡來得莫名其妙。

  為什麽一個女傭會對家教老師這般敵視，她想不通。

  直到今天看到江琴對宮鳴澤的態度，古慈頓時反應過來，這個女人是對宮鳴澤有意思，而陸小小的存在或許某個程度上威脅了她在這個家的地位。

  剛才聽宮辰翼的意思，他過去的時候，她已經摔下樓了。

  如果不是陸小小腳滑失誤，那就是另有推手。

  麵前的江琴，是最大的嫌疑人。

  江琴聽完，表情頓時變了變。

  她雙眼猛地瞪圓，有點慌張道：“你胡說八道什麽？！”

  這時。

  宮辰翼掙紮著推開江琴，不耐煩道：“江琴，你放開我！”

  說完，孩子就跑到古慈身邊。

  “小少爺？！”

  江琴見宮辰翼竟然挨著古慈站一起，都快驚呆了。

  她顫抖著指著古慈，對宮辰翼說：“小少爺，這個女人才打了你，你怎麽能跟她呆一塊兒？快跟我回屋吧，不然你又要被這個女人欺負了！”

  “不要！”

  宮辰翼黑著小臉拒絕。

  古慈笑了聲，重新拉住宮辰翼的小手，說：“咱們走吧。”

  “嗯。”

  孩子應道。

  但江琴怎麽會輕易讓他們離開？

  她猛地上前拽過古慈的肩膀，麵色凶狠道：“陸小小，你到底對小少爺幹什麽了？為什麽小少爺對你言聽計從？我告訴你，你敢對小少爺動手，宮家能扒了你一層皮！”

  古慈抬眼，神色複雜地瞥了江琴一眼。

  找個機會，她會調查清楚是不是這個女人將陸小小推下樓。

  不過現在更重要的還是找宮鳴澤澄清孩子的事。

  於是。

  古慈微微一笑，道：“謝謝你的提醒，我沒對小不點幹什麽，是他心甘情願跟我走。”

  說完，又準備轉身。

  但江琴卻依舊糾纏不清，她繞到他們前麵，氣道：“你給我站……”

  “聽不懂人話嗎？”

  古慈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嚴肅時的她給人一種莫大的壓迫感。

  江琴心髒都顫了下，整個人都抖了起來。

  可怕！

  那個唯唯諾諾的陸小小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強硬了？

  古慈直接帶著孩子繞過江琴。

  這一次。

  江琴也沒膽子再攔著，隻能在後麵咬牙切齒地瞪著她遠去的背影。

  走了一段路後。

  古慈感覺孩子一直盯著自己，她低頭好笑道：“我臉上是長了朵花嗎？幹嘛這樣看著我？”

  宮辰翼眨了下眼。

  他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似的，說：“陸小小，你跟以前比，好像不太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