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聲，門開了。

  秦軒站在門外，慕容雪站在門內。

  “老婆……”

  秦軒一臉憨厚的笑。

  “你亂喊什麽？！”她把聲音壓得很低，隻有對方才能聽到。

  “家裏來客人啦？”他徑直走進去。

  “你是？”

  沙發上的那對夫妻，看到秦軒明顯一愣。

  “你們是？”

  秦軒假裝錯愕，旋即笑道：“我是慕容雪的男朋友。”

  “我家雪兒的男朋友啊？”

  “快！坐過來……”

  “對了！你叫什麽名字？做什麽工作的？”

  夫妻倆立馬擺出一副，非常熱情、開心的樣子。

  “我叫秦軒，是個外賣員。”秦軒回答。

  “外……外賣員？”

  男人瞬間呆若木雞，先是看看同樣錯愕的妻子，旋即眉頭緊皺成一團，眼神中寫滿輕蔑。

  當然，鑒於剛剛跟女兒見麵，他用自認比較溫和的語氣，說道：“小雪，以你現在的身份，找男朋友一定要注意，要符合自己的身份。”

  慕容雪差點沒被氣死。

  “嗬嗬……”秦軒突然笑了起來。

  “你笑什麽？”男人皺眉。

  相隔不到半分鍾，此前夫妻倆的熱情，已經被冰冷取代。

  “笑可笑之人。”秦軒撇撇嘴。

  “你說什麽？！”

  “說你。”

  同樣，片刻前滿臉憨厚的秦軒，目光變得無比犀利起來：“沒盡過做父母責任的人，有資格對她的感情說三道四？是不是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你這小夥子，怎麽說話呢？他們可是小雪的父母，你這樣……還想不想跟小雪處了？！”院長大怒。

  “最可笑的是你！”

  秦軒當即調轉矛頭，目不轉睛逼視院長：“俗話說，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你有被父母拋棄麽？你有患白化病嗎？你有被人孤立嗎？沒有！你沒有跟她一樣的經曆，沒有受過她受的那些罪，憑什麽勸她原諒？！”

  “你……”

  院長氣得手指發抖，指著秦軒說不出話。

  “秦軒！”慕容雪想要製止。

  當秦軒怒懟她父母時，她絲毫沒有製止的意思，甚至覺得特別解氣。

  可是……

  在她心裏，院長是對她有大恩的，她可以對任何人不客氣，唯獨對院長……不能不敬，哪怕院長說的不對。

  當然，她也不能允許，秦軒這麽對院長。

  “這種站在道德製高點，動不動勸你要大度的人，千萬要離他遠一點，因為雷劈他時會連累你！”秦軒指著院長，一本正經對慕容雪說道。

  聖母婊！

  道德綁架！

  挾恩望報！

  這些讓人惡心的特質，這位院長全都占齊了。

  “秦軒！你夠了沒有？！”

  慕容雪大怒，嗬斥道：“院長對我有恩，你怎麽能……”

  “真有恩？”秦軒冷笑。

  “你……你什麽意思？”慕容雪錯愕。

  “你說在孤兒院時，院長對你有多照顧，那麽……這種對你視如己出的人，應該很了解你的痛苦，絕對不會站在道德角度，甚至以對你有恩為條件，要求你跟父母相認！”

  “……”

  慕容雪呆住了。

  是的。

  她也覺得，院長的表現不太正常。

  他難道不知道，自己這些年吃過的苦？為什麽還要勸自己大度？

  “所以，隻有兩種可能。”

  秦軒雙眸中，閃爍著睿智的神采，冷聲道：“要麽，他剛收了不少好處，選擇站在別人那邊，要麽……”

  “你別亂說！我根本沒有……”院長怒不可遏。

  那憤怒，不像是假的。

  秦軒笑了。

  “你笑什麽？！”院長更加生氣了。

  “本來我猜到兩種可能，但是從你現在的表現來看，第一種可能可以排除了，隻剩下一種可能。”

  深吸一口氣，秦軒指著那夫妻倆，對院長嗬斥道：“如果我沒猜錯，慕容雪根本就不是那種，被遺棄後找不到父母的孤兒，而是你從她父母手裏接來，帶到孤兒院裏的——你跟他父母早就認識！”

  嘎！

  院長和那夫妻倆呆若木雞。

  三人的神情……

  就算傻子，也能看出端倪。

  是的，秦軒猜對了！

  “你胡說！”

  回過神之後，院長的表情跟先前不同，那是內心有鬼的惱羞成怒：“我怎麽可能跟他們認識？怎麽可能……”

  “好了，我現在給你梳理一下，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看了一眼呆立的慕容雪，秦軒語氣變得更冰冷：“有一對夫妻，當年要麽本身家世不錯，要麽就是前途一片光明，總之未來可期。結果他們生了個女兒，患有治不好的基因疾病，所以他決定再生一個。鑒於當時對超生處罰很嚴，男人為了不影響前途，就把女兒交給孤兒院。你口中，所謂對你很好的院長，其實是有目的的。因為他知道，這個男人將會平步青雲，他想通過對你好，以後獲得驚人的回報！”

  “不……不是這樣的……”

  慕容雪本就很白的臉，已經白得看不到血色。

  在她記憶裏，處處是孤立、處處是歧視，處處是對她異樣的眼光，唯有院長待她如親生。

  然而……

  當所謂的視如己出，被解釋成有所圖謀……她如何接受？！

  可以說，這一刻她內心多年的美好，被秦軒這番分析徹底撕碎。

  “這就是真相！”

  秦軒盯著她，一字一頓道：“表情已經出賣了他們！至於他們為什麽，二十多年後又找你……如果你不是金陵理工大學教授，如果你沒有光鮮亮麗的履曆，他們會來找你？做夢吧！”

  “小子！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男人出離的憤怒了。

  是的。

  他之所以來找這個，被遺棄二十多年的女兒，是因為慕容雪太優秀。

  二十多歲的名牌大學教授！

  這是什麽概念？

  “我在揭穿一群惡心玩意的真麵目。”秦軒漠然。

  “你知不知道我是誰？！”男人更怒。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秦軒眸子裏，閃爍著厭惡的神采，冷聲道：“真相揭穿惱羞成怒，所以……這是打算亮出身份，嚇唬我、威脅我嗎？那麽，你知道我是誰麽？”

  “混蛋！一個小小的外賣員，也敢跟我大呼小叫——等著，我要讓你明白，惹上我的後果！”男人立刻掏手機。

  很快，電話撥通了。

  秦軒根本沒心思搭理他。

  乖徒弟都傷心欲絕了好吧？

  “真相很殘忍，可是……你不能一時生活在夢裏。”秦軒低聲道。

  “你比真相更殘忍！”

  慕容雪淚如雨下大聲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