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就不必了，我即便需要感謝，也隻是需要染染的感謝。”季景淡淡道，還是一顆四季豆的模樣，油鹽不進。

  隨即，轉身對許安染說道：“染染，你送我吧！我還有很重要的一個實驗要做。”

  許安染瞥了一眼，眼眶染了猩紅，痛得十分慘烈的言墨川，神情十分遲疑。

  像是看出許安染的遲疑，季景索性道：“言總沒關係的，染染若是信不過我，隨時可以帶言總去做一個檢查。”

  “不，我沒有這個意思！”許安染趕緊說。

  從季景那低沉下來的嗓音裏，她立刻意識到他可能生氣了。

  開玩笑！

  若是懷疑師父，就等於懷疑師父的醫品。

  那對於一個醫生來說，比當眾打臉還要嚴重。

  季景雖然平時看著很溫和，仿佛沒什麽脾氣的樣子，但是，誰不知道，他的脾氣若是發作起來，那可是驚天地泣鬼神。

  她才不要在虎須上拔毛！

  “言總，明天見。”季景冷咧的目光落在言墨川的臉上。

  然後，對許安染說道：“染染，我們走吧！”

  許安染隻得用很不好意思的目光看了眼言墨川，輕聲：“言總，那我先送送我師父……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言墨川的眸子眯緊，對著許安染，綻放了一個十分虛弱，但又很懂事的微笑。

  “許老師，你去吧，幫我好好的感謝一下季神醫，雖然我痛的受不了，但相信應該忍的下去……”

  說話的時候，言墨川拳頭堵住蒼白的唇色，還“弱不經風”的咳嗽了好幾聲。

  許安染看著，眉心不自覺的擰緊，連腳掌都定在地板上，甚至不想動彈一下。

  季景將這一幕收入眼底，在心中溢出冷笑。

  對許安染說話的聲音也冷了幾分：“染染，走吧！”

  許安染再放心不下，也隻得收回目光，跟在季景的身後離開了病房。

  在醫院的長廊上，許安染的心事重重。

  前麵的季景步伐很快，他似乎是在生悶氣，但是卻沒有對許安染發作。

  可那股低沉的氣息卻蔓延到空氣裏，被許安染敏銳的捕捉到。

  等她抬起頭，就發覺自己已經被季景落後了很遠的一大截。

  她吃了

  一驚，連忙快步跟上。

  “師父，你好像是在……生氣？”許安染問。

  聽到許安染的話，季景停下腳步轉過身來，對上她疑惑的眼睛，說道：“我看上去像是在生氣？”

  “渾身上下都有。”許安染肯定的點頭。

  季景雙手插兜，看著許安染，深呼吸了好幾下，將胸膛裏躁動不安的情緒按了下去，才徐徐的問道：“染染，言墨川是不是跟你說什麽了？你今天早上見我，和昨天答應我的時候，表情和態度已經截然不同。”

  突然被這麽直白的戳穿了事實，許安染的眼神不自覺的發虛，“有嗎？哪裏不同？”

  季景：“染染，今天你已經在躲我。”

  “所以，我猜的是真的，言墨川到底跟你說了什麽？”

  季景一連串的質問，問得許安染啞口無言，默默的看著他，一時間不知道從何說起。

  季景的唇瓣無聲的抿成一條直線。

  深深的，無奈的看著許安染，不容置疑的命令：“說！”

  許安染深呼吸了下，隻好說道：“其實……師父，你有沒有想過，你之所以覺得你喜歡我，可能是誤會呢？”

  她知道，自己對師父說這些話並不明智，也違背了言墨川的交代。

  可是，對著季景那雙溫和的眸子，許安染根本沒辦法閃躲，幹脆就將心裏的話全盤托出了。

  “誤會？”季景咀嚼這兩個字，眼底泛出了絲絲的波瀾，“染染，這就是言墨川跟你說的嗎？”

  “其實，也不隻是言墨川說的，我內心也是這麽想的，師父……”

  她鼓足勇氣，一鼓作氣的說道：“你有沒有想過，你為什麽會突然對我告白呢？”

  季景剛要開口說話，突然被許安染打斷，她繼續說道：“是不是因為你誤會了我和言墨川的關係，你以為我和他在……戀愛，所以，在強烈的失去的恐懼之下，你才那麽突兀的對我告白了？”

  許安染眸子裏滿是困惑的看著季景。

  季景深深地看著許安染，突然當著她的麵笑了。

  “傻丫頭，你覺得師父是那種連自己的感情都分辨不清楚的愣頭青嗎？我不是小孩子，身為一個成年人，我分辨的清楚，自己對你是什麽感情。我要的，不光是你和我在一起，而且還要以男人和女人的身份在

  一起，這一點，從一開始我就很明了。”

  許安染的眉毛立刻擰得很緊，“師父……我有個問題不知道要不要問你……”

  “問。”季景當機立斷的說道。

  對著季景那雙充滿了鼓勵的眸子，許安染的勇氣也大了不少，說道：“那師父，你當初之所以收我為徒，是不是也是因為你覺得自己……喜歡我，所以我才有機會成為您的徒弟，跟隨在您的身邊學習？”

  許安染在試探，若是真的話，那說明季景是真的想的很清楚很明白，分辨的了喜歡和失去的恐懼。

  “當然。”

  這兩個字落下，立刻像是一記重錘，狠狠地擊打著許安染的心髒。

  竟然是真的！

  師父當初收自己為徒弟，居然是因為喜歡自己？

  這太震撼了，甚至比當眾聽到季景的告白還要震撼幾分。

  “但是，這隻是一小部分原因，更大的原因，是因為你在醫術上很有靈性，我覺得你是個可造之材，不然的話，哪怕我喜歡你喜歡到了骨頭裏，也絕對不會隨便收你為徒。”季景說。

  這是對她的讚賞嗎？

  跟在季景的身邊，許安染聽到的最多的是苛責，他之前對待她那個嚴厲的樣子，壓根就沒有半點喜歡她的跡象。

  也不怪她聽到季景告白的時候那麽震撼和詫異。

  現在，終於聽到了季景對她的肯定，她覺得很欣慰，感覺這麽多年的堅持，受過的苦難，都值得了！

  “真的嗎？”許安染輕笑出聲。

  “當然是真的，師父的脾氣你難道還不清楚？公私分明是最起碼的準則和底線。”季景說。

  還不等狂喜席卷許安染的心頭，季景的聲音再度響起：“正是因為如此，所以，我覺得你被囚困在言墨川的身邊，給他的兒子當家庭教師很屈才。但是，我清楚你的個性，你之所以棄醫從教，一定有自己的苦衷，可我希望你不論有什麽苦衷，都不要放棄自己的理想。”

  頓了頓，又道：“忘記你當初拜我為師的時候怎麽說的了？你口口聲聲要成為一個受人敬仰的醫生，救死扶傷才是你以後的人生任務。所以，無論如何，之後的課程你都不應該落下。研究毒物雖然是醫學的一個分支，但是隻有在了解清楚了毒物之後，我們解毒才能更得心應手，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