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棉！”程舒頤急了，“這種事情，我會拿來隨便胡說嗎？你冷靜一點兒！你想清楚了，是要假裝這件事是我騙你的以求心安，然後帶著這份恐懼一直和止淮生活在一起，還是要把事情弄清楚，早點兒做個了斷？”

  聽著程舒頤的話，溫棉棉突然沉默了。

  是啊！

  這件事既然已經被提了出來，那就無論如何也不是她能用逃避解決問題的。

  腦子裏的思緒一點一點被剝離出來，強忍著心痛，她很輕很輕地下定決心：“好，我可以跟你做一個血緣鑒定。”

  這件事尚未有定論，她不能就輕易否定了和顧止淮之間的感情。

  他們經曆了那麽多事，甚至才剛剛從誤會重重中走出來，甜蜜甚至還沒來得及開始。

  程舒頤說的若是真的，那她……到底該怎麽辦？

  離婚？

  這個字眼映入腦海，立刻傳來錐心的刺痛。

  不！

  不會的！

  她跟顧止淮之間的緣分，怎麽可能隻有這麽一點點？

  強忍著情緒，溫棉棉連看都不看程舒頤，冷道：“不管你說的是不是真的，我都必須要找我的人來做這個血緣鑒定。”

  程舒頤看著溫棉棉煞白的臉，頓時心疼不已。

  她也清楚這個真相對溫棉棉來說有多麽殘忍。

  偏偏命運就是如此捉弄人。

  如果早點兒知道這件事，她打死也會讓他們倆隔得遠遠的，這輩子都沒見麵的可能！

  “棉棉，如果可能，姨媽也不想傷害你。可是，這件事的錯誤已經鑄成，注定是要有個人默默吞下這一切的。我是個母親，你說我自私也好，說我殘忍也罷，我都希望那個退出的人是你。你也知道止淮的脾氣，如果他知道這件事，指不定會做出多可怕的事情！甚至，即便知道了，也不會放手。所以，姨媽求你，這件事一定不要告訴他，甚至不要告訴除我們倆之外的任何一個人！好不好？”

  程舒頤的聲音很慢，一字一句，卻像是投了一顆顆炸彈，將溫棉棉的生活炸得個稀爛。

  她的喉嚨口像是塞入了一顆顆鉛塊，看著程舒頤苦苦哀求的表情，說

  不出一個字。

  你看！

  她曾經祈禱過，如果再有什麽受傷的事，就由她來承受。

  如今，願望成真了呢！

  嗬！

  “棉棉，好嗎？”程舒頤問。

  溫棉棉知道，自己應該表示一點什麽。

  可是，喉嚨口太悶、太堵，她害怕某些字眼一旦出口，自己的情緒隨時會跟著崩潰。

  她隻能用力地點頭，示意自己明白。

  可是，明白什麽呢？

  她也不知道。

  看著溫棉棉那一副天塌下來的表情，程舒頤連忙伸手握住她。

  溫棉棉將手抽出來，“別碰我！”

  她現在，一點兒也不想看見程舒頤！

  程舒頤無奈，然後，像是想到了什麽似的，從包裏掏出一隻小剪刀，當著溫棉棉的麵剪下一縷頭發，包裹在塑膠袋裏麵遞給她。

  “棉棉，這是我的頭發，你去找信得過的人去做血緣鑒定吧！我給你一點時間消化這件事，等你做出決定了，隨時可以打電話來通知我，我跟你一起來麵對。”程舒頤說話時，是滿眼的殷切和心疼。

  換做是幾分鍾前，看到程舒頤這樣心疼自己，溫棉棉會感覺很開心很開心。

  可是，程舒頤關心她，不是因為她是兒媳婦，而是因為她是侄女。

  多麽痛的諷刺！

  這個結果血淋淋的擺到她眼前的一刻，她心底彌漫的全是錐心的劇痛。

  無論如何，她都想不到自己和顧止淮居然會是這樣的結局。

  她也無論如何都想不到，程舒頤有朝一日對她改觀，是因為有血緣關係。

  “好。”

  簡單的一個字眼，似乎傾盡了溫棉棉所有的力氣。

  她又陷入到了巨大的痛苦中，眼前是一片混沌，淚水幹了又濕，濕了又幹，她坐在涼亭裏，不知道程舒頤是什麽時候離開的，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涼亭裏坐了多長時間。

  隻知道拳頭緊攥著程舒頤遞給自己的頭發，渾身的肌肉骨骼心髒都在輕顫，都在承受著巨大的疼痛。

  不！

  不該是這樣的！

  她和顧止淮是夫妻，怎麽

  可能是表兄妹？

  若這件事是真的，她到底該怎麽辦？

  離婚，帶著三個寶貝一起離開顧止淮嗎？

  不！顧止淮不會同意的！

  不僅顧止淮不會同意，恐怕連程舒頤也不會同意吧！

  可是，若是將三個寶貝留給顧止淮。

  恐怕……以後餘生她都再也不能見寶貝們了！

  這一別，可能會是永訣。

  光是想象到那一幕，溫棉棉心口都彌漫出撕裂般的疼。

  怎麽辦？

  她該怎麽辦？

  這件事，她需要花多長的時間才能消化掉？

  溫棉棉在涼亭裏坐到渾身的肌肉都開始僵硬、發麻，才逐漸聽到一陣沉穩的腳步聲。

  隨即，耳邊出現了顧止淮低醇的聲音：“棉兒，怎麽一個人坐在這兒？”

  溫棉棉抬頭，看到了顧止淮臉上的寵溺和疼愛，就是這個眼神，令她沉溺在感情的美好中不想自拔。

  隻要想到以後可能再也見不到他了，她被巨大的恐懼抓住，整顆心髒不斷往下墜落。

  吸了吸鼻子，她努力將所有的壞情緒獨自消化，然後像往常一樣，略帶嫌棄的躲開他炙熱的擁抱。

  “你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不是出去有事嗎？”她的聲音很小，不想讓他聽出自己濃重的鼻音。

  “當然是想你了！”顧止淮的聲音甜得發膩，抬起她的下巴仔細端詳，“想你想得不得了！”

  在他眼裏看到某種激烈的火焰，溫棉棉不自在的別開視線。

  不！

  他們之間，不可以有親密的肢體接觸了！

  顧止淮看著溫棉棉，她的眼眶明顯紅腫著。

  他聽說了，程舒頤來找她了，而程舒頤離開之後，溫棉棉的狀態就很不好。

  所以，他丟下一切瑣事，急急忙忙地趕了回來。

  果然，看見的就是溫棉棉這失魂落魄的一幕。

  看她這假裝什麽事都沒發生的模樣，應該是不可能主動對她坦白了。

  猶豫了會兒，他道：“棉兒，媽和你說了什麽？事情很嚴重，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嚴重，對不對？告訴我！我來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