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止淮深深地看著溫棉棉，目光中滿是挫敗，無奈，失措，愧疚，麵對她那排山倒海的恨意，他卻做不了任何。

  他的確是錯了！

  一開始就錯了。

  而後來，他又一拖再拖，以為時間久了之後，他們的感情深厚，能夠抵消從前的傷害。

  卻忘記了，傷害就是傷害，不會因為感情多麽甜蜜而消失掉。

  他此刻無比的痛恨自己，從前的他是多麽的混蛋，竟然傷害了她。

  甚至，最開始的他還對她嗤之以鼻，不以為然。

  可是，他卻不後悔。

  因為，若是沒有那一夜，他一定會錯過溫棉棉，也不會跟她有兩個這麽可愛的寶貝。

  這些時間的相處，他已經再也離不開這三個人。

  溫棉棉，左左，右右，成為她顧止淮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沒有之一。

  可那些傷害，到底要怎麽彌補？

  他沒辦法讓時間倒流回去。

  顧止淮目光中甚至含了濃濃地哀怨，低眸看著溫棉棉，誠懇地認錯：“對不起，棉兒，隻要你不離開我，不跟我離婚，要我怎麽樣，我都願意。”

  溫棉棉掩飾不住失望，看著顧止淮，堅定的搖頭。

  她那麽努力的控製，控製自己體內那排山倒海的怒意，不代表她不恨，也不代表她對他還有情。

  僅僅隻是……想到兩個寶貝！

  “不管你怎樣。”溫棉棉一字一頓，“我都要離婚！跟你多做一秒鍾的夫妻，我都覺得惡心！”

  眼眶染著淚，跟顧止淮這樣你來我往的拉鋸戰已經消耗她太多的力氣，她現在甚至不想跟他多說一個字。

  看向許安染，她快速道：“安染，我有點兒累了，先去休息一下。”

  然後，蹲下身子，輕握住溫左左的手，道：“左左，這件事媽咪不知道該怎麽跟你解釋，等媽咪精神恢複一點，會過問你跟妹妹意見的，好嗎？”

  溫左左還從沒見過溫棉棉這樣憔悴的模樣。

  哪怕是這幾年，溫棉棉一個人當單親媽媽的時候，不管遇到了什麽挫折和困難，她都堅強的挺了過來。

  所以，雖然溫左左和溫右右是單親家

  庭長大，性格卻依舊活潑可愛。

  看著溫棉棉泛紅的眼圈，溫左左小心髒揪成一團，即便有好多好多疑問，但還是乖巧地點頭答應。

  “媽咪，你放心，如果他欺負了你，我一定幫你報仇！”溫左左說。

  聽言，溫棉棉嘴角泛起苦笑。

  報仇？

  是啊！

  這個仇，她是無論如何，都必須得報的！

  可是，那個人是顧止淮……

  這簡直打破了她所有的計劃，連她的人生都因此脫軌！

  不能想！

  隻要一想到，那些負麵的情緒就會像蟲子一樣啃噬她的心髒，折磨地她坐立不安。

  她是二十一世紀的都市女性，怎麽能因為一個男人帶來的傷痛而毀了自己？

  這樣想著，溫棉棉攥緊拳頭，囫圇著摸了摸溫左左的小腦瓜。

  直起身子，她目不斜視，幾乎是躲著顧止淮邁步。

  那神情，仿佛是和他多挨近一厘米都嫌棄。

  溫棉棉決絕的小臉兒上寫滿了抗拒，她和顧止淮之間所有的甜蜜和幸福似乎在此時戛然而止，徹底的劃上一個句號。

  濃烈地失望侵襲顧止淮的心髒，在她與他擦身的瞬間，他幾乎下意識的伸手，試圖用大掌包住女人的小手兒。

  可是卻捉了個空，隻攥住了一拳頭的寂寞和空氣。

  酸痛在神經血管裏亂竄，強烈地似乎要將心髒侵蝕。

  大掌用力地握成拳頭，指甲扣進肉裏，拳上的青筋粗碩爆起，顧止淮疼得蹙緊眉頭，卻不甘心這就是他最後的答案。

  猛地轉身，他對著樓梯上的溫棉棉道：“棉兒，我會用自己的方式贖罪，直到你原諒我為止！”

  聲線鄭重，擲地有聲，飽含決絕。

  聽言，溫棉棉的身子一震。

  他的嗓音如同往常一樣低沉醇厚，隻是，多了些沙啞。

  在此時聽來，滿是心酸和刺痛。

  她不由地想：如果真相能不揭穿就好了。

  她就可以如往常一樣，恣意在他的懷抱裏撒嬌、巧笑，當那個備受寵愛的小女人。

  那種想要幸福的衝動被溫棉棉死死地壓抑下去，甚至連腦海

  中想到那個男人的名字她都覺得是種背叛。

  對自己這麽多年恨意的背叛。

  背對著顧止淮，她身姿筆直，驕傲地抬起頭，淚水往肚子裏吞，啟唇無情道：“別浪費時間了，顧止淮，無論你怎麽贖罪，我都不會原諒！絕不原諒！”

  還記得以前看的一部電視劇裏有那麽一句台詞：“如果道歉有用的話，要警察幹嘛？”

  這句話用在此刻，多麽的恰當？

  如果道歉有用的話，那些鮮血淋漓的傷害要拿什麽來彌補？

  那些備受煎熬的日子，又要怎麽彌補？

  拖著沉重的步伐，溫棉棉走入房間，脊背靠在門上，閉著眼睛，久久也不願意動彈。

  淚水自眼眶不聽話的滾落，她捂住自己的心口，牙齒緊緊咬住唇瓣，不讓自己痛叫出聲。

  自心裏發出一聲哀嚎：“為什麽！顧止淮！為什麽是你！”

  樓下客廳。

  看著那道纖細的身影消失，顧止淮攥緊拳頭，悲涼的氣息流淌到空氣中，感染到另外兩個人。

  許安染覺得自己壓根就不該出現在這兒。

  但是，作為溫棉棉的閨蜜，她實在是氣憤。

  顧止淮竟然就是當年的男人？

  這也太欺負人了吧！

  卻偏偏，她又見證過那兩人有多相愛。

  哎——

  真的好難辦！

  還在想自己該說什麽的時候，顧止淮已經率先出聲：“許小姐，你先去客房休息吧，今天麻煩你了。”

  許安染喉嚨口裏的譴責頓時堵在嗓子眼裏，臉上的表情幾經變換。

  切！

  竟然失了先機！

  顧止淮像是看穿許安染的心思，道：“你想要說的我都清楚。無論如何，我都一定會挽回棉兒的心，不惜一切代價！”

  “我不知道你該怎麽做才能求得她的原諒，其實我也知道，她根本就原諒不了你。”許安染輕聲，“而且，對她來說，原諒你和不原諒你，是同樣的痛苦。”

  顧止淮低眸，許安染說的，正是他擔心的。

  “我知道。”顧止淮的聲音很輕很輕，“無論如何對我，她的痛苦，都比我多很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