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看見
作者:wolf君      更新:2020-07-20 00:57      字數:2539
  “你在找我要錢麽?”溫緹用一種奇怪的眼光看著他。

  陳漁趕緊把手收回來,臉上略顯尷尬。

  她繞過陳漁,在桌子對麵坐下。

  看到桌上灑的羊奶,溫緹眉頭微微皺起。

  這次她沒有帶麵具,而是拿在手上,和鹿皮手套一起,放到了桌上安全位置,那裏沒有被羊奶浸染。

  在陳漁的目光中,她拿起托盤裏的一小塊熏肉丟進口裏,慢慢咀嚼著。

  這是陳漁正在吃的餐盤,她看著陳漁,嘴裏還在嚼著東西。

  “你要沒吃飯的話,我可以幫你點一份”

  陳漁咽了下唾液,想稍微挽回下剛剛尷尬場麵。

  “你可以幫我點杯酒”

  溫緹一手撐著下巴,一手又拿起一小塊麵包,她胳膊肘放的位置在桌子邊緣處,那裏也是沒有羊奶的。

  陳漁沉默了一會,嗯了一聲。

  “你今天在圖書館幹什麽?”

  陳漁愣了一下,嘴裏沒在咀嚼,但僅僅持續了一小會,就馬上恢複正常。

  她怎麽知道自己去了圖書館?

  “你。。。今天看到我了?”

  其實陳漁想說‘你今天跟蹤我’,但話到嘴邊又改了過去,因為他想不出來溫緹跟蹤他的理由,自己這樣說倒顯得疑心病很重,這樣不好。

  “沒有”

  溫緹回答的很幹脆。

  “那你。。。”

  “你身上一大股書味聞不到嗎?”溫緹提醒著他。

  陳漁明白過來,他抓起袖子靠近鼻子,果然有一股黴味,那是老書長時間存放的味道。

  今天在圖書館裏,陳漁一口氣拿了好幾本書下來,為了圖方便,他就直接放到了自己的腿上,時間一長,染上味了。

  剛才和黛西他們一起在外麵,感覺不出來,這會在室內,也確實能聞著味。

  陳漁有些不好意思,他把凳子往後挪了一點,象征性把褲子和衣服拍了拍。

  “你再拍等下就吃不了了”

  溫緹朝著餐盤努努嘴,陳漁隻好停止手頭的動作。

  “你去哪裏我管不了,但你最好小心點”

  她把那個麵包吃完後,看著自己的手指。

  陳漁又把椅子拉回到原來位置。

  “怎麽了?”

  “今天看到一人”

  “誰?”

  “鳥嘴麵具”

  溫緹聲音壓的很低,像在說悄悄話那樣,分享一個女孩秘密,臉上還帶著輕佻玩味的笑容。

  陳漁頓時感覺額頭上有細汗冒出,他伸手擦了一下,卻什麽也沒有。

  死神形象再次出現在腦海中,雖然從那之後陳漁一直喊著臭鳥臭鳥,可真當臭鳥出現時,他倒有些緊張,胸口處的大洞還曆曆在目。

  那種疼痛感,陳漁能記一輩子。

  “你看見他了?”這位沾染了書味的男孩做著深呼吸,樣子不是很輕鬆。

  溫緹輕咬嘴唇點頭,目光掃過陳漁,瞥了一眼正在朝他們走來的老板。

  “您好,先生,這是找您的錢”

  老板極力保持克製,克製住他的目光隻停留在陳漁身上,可他的餘光在溫緹那卻是一刻也沒轉移過。

  陳漁道謝後便把錢收了起來,但沒有全部收完。

  “你們這邊有酒嗎?幫我上一杯”

  “好的,您稍等”

  這次老板沒有按原路徑返回,而是去了旁邊的吧台,他要現釀一杯。

  陳漁抽動下鼻子,看到老板走遠後,才繼續問道:“我要小心什麽?小心他來殺我嗎?”

  那個臭鳥的反應力不低於陳漁,陳漁自認為不是他的對手,甚至碰到他能不能跑掉都還是回事。

  “你怕他殺你?”

  溫緹的手指在發梢上繞著圈。

  陳漁想了一會,才搖頭。

  “不知道”

  第一次出任務,在奧克塔夫小鎮的時候,溫緹就問過他類似的問題,她問的是陳漁你怕死嗎?

  陳漁給她的回答是怕。

  可溫緹說到怕死是因為有牽掛時,他沉默了,他不知道自己牽掛著什麽,他好像隻是不想死而已。

  現在。。似乎不一樣,不知道西奈山病床上的人有沒有成為他的牽掛。

  那個人。。。。

  陳漁慢慢抬頭看向天花板,他在思考上次的問題。

  可想來想去,都隻得出一個結論。

  他死不死都不會拖累那個人,沒人會對他怎麽樣。

  就算自己死外麵,博格依舊可以靠著之前的積蓄生活,他當獵人的時間不算短,存的銀幣不會少,腿傷又不是一輩子的,早晚會好,就算商會不再管他,他也能回歸正常生活。

  他不死,更是可以維持現狀,好好的過。

  所以,他死不死都行,況且自己在乎生死又有什麽用,又不是每一次生死都能由自己決定。

  那除了博格以外的人呢。

  阿諾,艾琳,陸明,偉茲。。。。

  離開佛羅塔學院開始,他能想起的名字都過一遍。

  最終自嘲式的微笑陳漁在臉上浮現。

  好像他死不死,都影響不了任何人,也沒有人會因為他的離去而發生改變。

  他像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

  陳漁自己都感到奇怪,他為什麽這麽消極。在洞窟的那個晚上,他想了很久,他告訴自己以後要好好活著就算隻有一個人,他也要好好的。

  這個是他給自己上的課。

  怎麽這會又全部推翻了呢?

  他太矛盾了。

  他內心有兩人在拔河,一個叫光明,一個叫黑暗。

  他什麽都沒做。

  他隻是靜靜的看著。

  看著他們倆互有勝負,哪個贏了,思想就向哪一方傾斜,他自己沒有主見。

  就像剛才在舞台劇那裏一樣,他是一個觀眾,是一個透明人,最終黛西做出什麽決定,男孩做出什麽決定,和他又有什麽關係。

  他不還是和以前一樣,等待著結果的到來嗎?

  這樣多好,一如既往的沒有心理負擔,什麽樣的結果都可以有理由。

  男孩跑了,你看多好,我就看到他有傷疤,覺得他眼神和我一樣,覺得他就是那天在佛羅塔學院接受審判的男孩,他的命運和我相同,所以他跑了我心裏高興,他肯定是被冤枉的。

  男孩沒跑成,沒關係,黛西是我的隊友,她的利益能得到保護,我也應該很高興,我是她隊長呢,事情沒做好沒事,下次我給他們表現一下反應力,他們肯定會覺得我有本事,找個機會給他們一些幫助,為難時刻救一下他們的命,反正我有王血,多來幾次,我就能成為別人口中優秀的隊長,這樣博格臉上也有光呢!

  你看,多簡單。

  陳漁一直以來不就是這樣做的麽?等待著結果。

  結果到了就行了,不管是光明還是黑暗,不管光明和黑暗在拔河中有沒有替換位置。

  他什麽都不用做,多輕鬆。

  可是。。。。

  陳漁的眼神渙散,這樣真的是正確的麽?

  噠。。噠。。。噠。。。。

  這是什麽聲音?

  陳漁茫然低頭。

  他那渙散的眸光重新聚攏,尋找著聲音源。

  終於他發現,是對麵的女孩,在用手指輕輕敲打桌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