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
作者:
江楓愁眠 更新:2020-07-11 18:57 字數:4038
他還不知道娘娘對納蘭傑是個什麽意思,密報上所說的,在舫中“舉止親密”像是一根刺一樣死死釘在慕良心中。
舉止親密,有多親密……
納蘭傑長相偏柔,衣著相貌都同蘭沁酥相似,娘娘未必不會對他愛屋及烏,再加上父親的催促,娘娘是不是真的想收了納蘭傑,也還未可知。
他一低頭,又看見了舉止親密這四個字。
慕良叫了寫這東西的廠衛過來,他不說話,平喜替他問,“你仔細回話,娘娘在船上到底做了什麽,怎麽就舉止親密了。”
“回公公,納蘭傑想要娘娘手上的戒指,娘娘說這戒指太素了配不上他,要帶他去做新的,說著就握住了納蘭傑的手。船上的人回來稟報,說娘娘那時同他親近密切,像是要將人摟進懷裏似的。”
慕良聽罷,站在原地,他一張嘴涼氣就直衝心肺,胸口清涼得像是壓了冰。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女子那日一句“慕公公這手適合撫琴”猶在耳畔。
那日過後,慕良整夜整夜的做夢,他夢見自己坐在琴前,背後被人攬著,雙手也被人帶著在琴弦上撫弄。
他僵著一動也不敢動,就連在夢裏,都沒敢回頭看一眼那人的麵容。
可如今,娘娘已是執著別人的手,早已忘記那日的玩笑話了。
慕良從沒有過妄念,他連在心裏想想的勇氣都沒有。
納蘭傑縱使有再多的不是,可他正值二八,長相昳麗。
而自己呢,又老又醜,甚至連個男人都不是,手上沾過無數條人命,早不是可以見得了光的人了。
像他這樣活在醃臢地裏的蛆,怎麽敢有膽量,去靠近那樣風光霽月的娘娘。
他不過是掙紮在糞土裏,渴望有朝一日能被那人瞥過一眼罷了。
慕良拇指劃過香囊,剛摸了兩下,他又覺得自己這舉止齷齪肮髒得很,急忙把香囊收到盒子裏,放回了衣襟。
這樣惡心的事情,如果被娘娘知道了,他也就再也不用活了。
作者有話要說:因為馬上要上一個很重要的榜,所以稍微調整下發章節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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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楓愁眠首部半個字都不虐的糖漿文↓
“對不起騙了你,其實我是埋在這裏的眼線,真實身份是淩花教的堂主。”他忐忑不安地望著麵前嬌弱的女子,“你別怕,我會一輩子待你好的。”
淩花教,江湖上人人聞風喪膽的羅刹教。
“妾身不怕,妾身要永遠跟著九郎。”
花蕪姬埋進了男子的懷裏,“啊對了,你是哪個堂的堂主,為什麽妾身當了二十年的教主,都從沒見過你。”
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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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蘭沁禾送納蘭玨去了醫館後趕去了藏珍閣,她陪著納蘭傑挑東西,又親自同掌櫃商議了定做的樣式,接著又帶他去了定好的茶樓吃茶點,這一通下來,已是快要黃昏了。
“時間也不早了,我送公子回去吧。”蘭沁禾之前隻當納蘭傑年紀小有些任性,可自從知道這人虐待親姐後,心裏就不大愉快。她忍耐著陪了一天,終於熬到了可以送人走的時候。
湖也遊了,曲也聽了,東西也買了,肚子也飽了,他再沒有逗留的理由。
可蘭沁禾想得太簡單了。
“郡主……”少年低著頭,含羞帶怯地輕輕開口,蘭沁禾一聽這話就知道他又有事情要說。
“怎麽了?”她耐著性子柔聲問,甚至做好了直接塞給納蘭傑一百兩銀票的準備。
少年不好意思地看著她,小聲道,“我想去郡主府裏看看,可以嗎?”
蘭沁禾心裏無奈,又不能對他說重話,隻得委婉道,“可天色這麽晚了,你母親還等著你回去用膳呢。”
“母親說了,今天我跟著郡主就好,吃過晚膳再回去也可以。”
蓮兒連白眼都懶得翻了,直接鄙夷地望著納蘭傑,從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男人。
“納蘭公子,”蘭沁禾稍微正了下神色,“你我並無婚約,天黑之後要是還共處一室,對你我的名聲都不好。”
這話說的已經有點嚴厲了,接著她又安撫道,“往後的日子還長,何必爭這一頓晚膳,等你父親凱旋歸來,我們再好好聚聚。今日便到這裏,好麽。”
“可我就想多和郡主待一會兒。”納蘭傑渾然不覺,耍上了性子,“除非……郡主把手上的戒指給我,我回去還能有個念想,不然我今日就跟定郡主了。”
蓮兒往上躥了一步,睜大了眼睛就要罵人,被蘭沁禾攔下。
她定定地看了會兒麵前的納蘭傑,眼神深邃,嘴角處慣有的微笑卻反而濃了兩分。
但凡遇事,西寧郡主心裏卻是惱火緊張擔憂,麵子上就越要做得漂亮些,用以遮掩。
納蘭傑被這樣的目光看得有些發怵,可他就想看看西寧郡主有多重視自己。若是現在就對自己不耐煩了,如何讓他放心嫁過去。
蘭沁禾就這麽看了納蘭傑半晌,倏地一笑,拔下了手上的戒指遞給他。
“好,我給你。”
納蘭傑一怔,他再怎麽沒有城府,也有點明白了蘭沁禾是在不快了。
“郡主,我就是隨口一說。”他解釋道。
“不過是個小玩意,你想要給你就是了。”蘭沁禾道,“馬車已經備好了,我們下去吧。”
她說完自己先下了樓,納蘭傑趕緊提步追上,小心翼翼地打量了幾番蘭沁禾的麵色,見她臉上還是一片柔和,並無一點怒氣,這才安了心。
“對了,”蘭沁禾扶著納蘭傑上車,“你那個婢女身體不適,我把她送到了醫館,等治好了再把她送回來。”
納蘭傑這才想起來自己姐姐不見了,他無所謂地擺擺手,“郡主不必管她,一個奴婢而已。”
蘭沁禾聽到這話,不置可否地扯了扯嘴角,退開了兩步,將轎簾放下。
“走吧,送你回家。”
……
蘭沁禾送走了納蘭傑,感覺全身乏得很,從納蘭府離開後,天已經暗了下來。
這一月的沐休又要結束了。
回到府裏,派去查納蘭府的人已經回來了,果然如納蘭玨所言,自從原來的納蘭夫人去世後,嚴氏便開始在府裏作威作福。她仗著納蘭將軍不常在家,自己又有孩子傍身,將一個嫡女當做了下等丫頭使喚,行徑惡劣,實在令人發指。
蘭沁禾當即提筆修書給納蘭將軍,用了四百裏急遞,半個月之內就能知道消息。
寫完之後蘭沁禾沐了浴,連晚膳都懶得吃,直接上了床。
銀耳給她鋪好了床,熄了燈,剛走出去就聽到外邊有聲響。
“什麽事?”她提著燈籠問道。
“回銀耳姐姐,是前麵三小姐那邊打發了人過來,蓮兒姐姐正和人說話呢。”
銀耳稍一思忖,將手裏的燈籠遞給了旁邊的小丫鬟,囑咐一句後,便也去了前邊。
進了門房,果然看見蓮兒正和蘭沁酥身邊的丫鬟說話,小妮子說得眉飛色舞的,一邊說還一邊比劃。銀耳站在門口,等她送走了蘭沁酥的丫鬟後,才招她過來。
“三小姐派人來有什麽事?”她問。
“哦,就是問了問今天主子和納蘭傑的事兒。”
“你都跟她說了什麽了,說得那麽激烈。”
蓮兒得意地哼笑了一聲,“我當然是一五一十地說了。對了,你可知道今日納蘭傑問主子討的戒指是何來頭?”
銀耳想了想,梳頭穿衣這些向來是蓮兒在管,她並不清楚這些衣裳首飾,於是搖了搖頭,表示不知。
蓮兒掩著唇,笑咯咯地湊到銀耳耳邊,“我告訴你,那是前年主子打了送給三小姐的,原本是一對兒,那枚紅的被三小姐拿了,藍的她留給了主子,央主子常常戴著。現在好了,到了納蘭傑手裏了。”
她這話說得極為幸災樂禍,臉上的笑跟偷腥狐狸似的,止也止不住。
銀耳一驚,“你把這事兒告訴三小姐的丫鬟了?”
“當然!”蓮兒挺起了胸,“你就等著瞧吧,三小姐可不是個阿彌陀佛,她最討厭不尊嫡長的庶子了,這一回就叫那個納蘭傑脫一層皮下來。”
“你這麽做,主子要是知道了……”
“你懂什麽,”蓮兒伶牙俐齒地反駁,“你瞧見主子今日給他戒指時的臉色了?主子早就知道,這事兒傳到三小姐耳朵裏是早晚的事,主子也是厭惡極了納蘭傑,想讓三小姐整治整治他呢。”
“咱們主子最重什麽你不知道?納蘭傑就是叫主子給他唱大戲主子說不定都受了,可他千不該萬不該犯了主子的忌諱,活該他的。”
蘭沁禾向來重視家人和睦,她身為長姊,把底下的弟弟妹妹們看得很重,就希望蘭家上下都能和氣一團,父母子女之間不要生了嫌隙。
就如蘭國騎的事一般,蘭沁酥忍受不了低人一頭的生活,鉚足了勁也要往廟堂上爬。可蘭沁禾更希望蘭家能長久平安,寧願舍了半生的誌氣,甘願縮在國子監當一輩子的先生。
納蘭傑這麽對待嫡親姐姐,蘭沁禾看了,惱怒可想而知。她明日就要去找父親說這件事,納蘭傑也絕不可能進郡主府了。
“隻可惜了那三四百兩銀子,”蓮兒蹙著眉,惋惜道,“主子一年的吃穿也用不了那麽多錢,這一天下來,全花在那個畜生身上了。”
她已經直接叫人畜生了。
“算了吧,”銀耳安撫她,“若是花錢能消停,也是好的。”
“這都是些什麽事兒啊,納蘭將軍給朝廷打仗,又不是給主子打仗,憑什麽他的兒子得歸主子管,真是莫名其妙。”
“好啦,食君祿、忠君事,咱們郡主府每月那麽多的俸祿還不都是朝廷給的,羊毛出在羊身上。”
“這不一樣嘛。”蓮兒抱怨著,和銀耳去吃了點晚飯,接著收拾收拾,也各自休息去了。
翌日
又是該去上值的日子,蘭沁禾前往國子監的路上,開始盤算今日要做的事情。
一是國子監的引商入監還在初期,她還需多加關注,二來沐休之前,母親同她說過,去探探慕良的口風。
王閣老家裏貪墨了福建河道的銀兩,為了補這個虧空,王黨向皇上提議去南京修建園林,好讓他從中榨油,把河道衙門的銀兩還回去,免得遭了水災動搖國本。
他想同慕良商議,卻被慕良毫不猶豫地拒絕,於是王黨便拿出了兵仗局貪墨國帑的事情來要挾。
慕良該是明白其中緣由的,將計就計索性向皇上請求徹查二十四衙門。這一查將七個原來林公公把持的衙門都換上了自己的人。
雖然最後受益方看起來是慕良,但中間肯定費了他不少力氣。
兵仗局這事是工部下麵的軍器局捅上去的,萬清掌著工部,如果慕良心裏記恨,可千萬不要在賬上添萬清一筆。
萬清要蘭沁禾去探口風,就因為慕良現在兼著督建國子監的差事,兩人便宜說話。可就算有這個差事,他一個司禮監掌印,也不可能天天待在國子監裏瞅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