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章 燕靈哭親 文基犯病
作者:不醜不怪      更新:2020-02-29 15:21      字數:3243
  山海經之三子傳說最新章節

  那渾家早知藏掖不住,就道:“燕靈啊,咱們徐家原先也有祠堂,但後來被你這爛賭的叔叔給抵押賣了,莫說你父母的靈位沒處供奉,便是徐家老祖宗的靈位也都丟得光了。你祖上千辛萬苦創下的家業,全都毀在了他的手裏,如今家裏一窮二白,隻有這三間破草房,也就顧不得那麽多了。”

  “你個多舌婦,還說那些個幹啥,還嫌丟人不夠?”徐鬥被揭了老底,十分憤怒。

  “早知道丟人,當初幹什麽去了?”那渾家不依不饒。

  “還不是因為你瓢兒不開,生不出孩子?”

  “豈有此理?你敗光了家業,卻都賴到老娘頭上來了?”

  見二人爭吵起來,文基忙勸道:“兩位叔叔嬸嬸不要爭了,還請想一個辦法吧?”

  那渾家才停了爭嘴,哀歎道:“誒……賢侄啊,如今家中一貧如洗,隻有這三間草房,還能想出什麽辦法來呦?”

  “哼,我說呢:你婦人家就是頭發長見識短!怎麽沒有辦法?去把那西邊草房裏的雜物騰出來,然後打掃了,供上兄長夫婦的靈位,不就成了!”

  俗話說“人窮智短湊合多”,果然不假,情急之下,徐鬥居然想出了主意。

  那渾家聽說,冷冷地翻了一個白眼,複對燕靈道:“燕靈啊,我看也隻有這個辦法了。”

  文基與燕靈思之無奈,隻得依言照行。

  那渾家就叫徐鬥上街去,請木匠製作兩座燕靈父母的靈位回來,徐鬥便催討銅板辦事。那渾家掏出一個針線包,徐鬥又上來搶奪。一時間,夫婦二人拉拉扯扯,叫叫嚷嚷,彼此不讓。

  文基一旁看不過眼,就道:“叔叔嬸嬸莫要爭了,我這裏還有些銀子,拿出置辦吧,多的銀子就都買了祭禮回來。”

  話落處,文基自懷裏取出兩錠銀子,約摸五六兩重。

  “這怎使的!這怎使的……”徐鬥覷見兩錠銀子,激動得直咽口水,那是多會兒沒瞅見這麽多銀子了!

  那渾家催促道:“賢侄叫你去,你就快去!還嗦什麽?”

  “這……好吧……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我就不客氣了!”徐鬥劈手抓過兩錠銀子,一溜煙朝門外奔去了。

  當日夜晚,就在西邊草房裏設下了簡單的祭堂,不過一張小破桌子湊合而已。

  隻見桌麵稍前處、立了香爐燒香,點了蠟燭照光;中間處、擺了幾碗葷素,斟了三杯濁酒;稍後處、供著兩座靈位,油漆未幹,墨跡尚濕,上麵書寫著燕靈父母的名諱。

  燕靈一走進祭堂,就瞥見兩座靈位,便好似瞥見了父母含笑走來,頓時崩潰,撲向小破桌前,嚎啕大哭:“爹……娘……燕靈回來了。”

  那渾家一旁落淚陪哭道:“可憐的孩子,哭吧……哭吧……”

  文基心頭慘然,上了香,磕了頭,退將出來,與徐鬥在草屋外邊的地上,化紙錢,燒元寶,煙火翻滾,照得四周一片通紅。

  燕靈哭夠多時,也不管什麽禮節,也不管什麽規矩,一把抱過兩座靈位在懷裏,看一會父親的靈位哭一陣,看一會母親的靈位哭一陣,直哭得泗橫流,淚雨滂沱,早把那靈位上的字跡都給洇模糊了。哭至半夜,嗓子啞了,人也乏了,就昏昏沉沉地趴在桌腳邊睡著了。

  那渾家取來厚衣,輕悄悄地給燕靈披蓋上,卻早已睡眼迷糊,阿欠連天。

  文基看見此景,遂請二人回屋歇息去,留自己照應燕靈。

  徐鬥早已打熬不住,就扯著渾家進屋睡去了。

  東方微明之時,燕靈猛然冷得醒來,瞥見父母的靈位落在地上,慌忙抓起來,拭去灰塵,緊摟在懷裏,又哭起來,但嗓子早已沙啞,隻剩下嗚嗚咽咽地幹嚎聲,悱惻淒絕,好不揪心。

  幹嚎聲就驚醒了徐鬥夫婦。

  徐鬥在床上翻了一個身,抱怨道:“這丫頭,怕是有點傻,摟著兩塊木頭竟然哭了一宿。”

  “雖是兩塊木頭,但丫頭心裏有她爹娘呢。”那渾家坐起身,揪住徐鬥的耳朵道,“快起床,去外邊安慰安慰丫頭。”

  “還是你去吧,我再眯一會兒,況且我一個大老爺們也說不來寬慰的話。”徐鬥道。

  “我也起來了,準備燒些熱水,給丫頭暖暖。”那渾家說過,下了床,穿了衣,出了臥房。

  徐鬥極不情願的隨後起了床,看看窗口,曙光尚未亮透。

  徐鬥洗漱完畢,鑽入祭堂來,準備安慰一番燕靈,卻忽見文基曲蜷在地上渾身顫抖得厲害,不禁大吃一驚,連忙上前去,將文基扶將起來:“賢侄,你這是怎麽了?”

  燕靈一夜哭悼父母,哭得神魂顛倒,並未注意文基,此時聽說那話,慌忙轉身看去。

  在殘燭的光影下,文基麵色慘白,手腳抽搐,一副十分痛苦的樣子。

  “基基哥哥?基基哥哥!你怎麽了?”燕靈爬過去,抓住文基冰涼的手,緊張萬分。

  “燕靈妹妹:哥……哥的怪病又犯了。”文基有氣無力道。

  “基基哥哥……都……都怪我。”燕靈抽泣道。

  “不關……不關燕靈妹妹的事,哥這病……一個月……一個月一次……死不了。”

  “基基哥哥……我……”燕靈一時無語,淚水滾落下來。

  “莫要多說了,快給叔叔搭把手,把文基背到床上去。”徐鬥說過,搭起文基。

  燕靈慌來幫襯,將文基扶上了徐鬥的肩背,一時送入東邊臥房。

  那渾家聽到動靜,趕忙過來,見此景,急道:“老漢,快去請大夫家裏來。”

  “嬸娘:不必了……我這病……我這病是命根裏帶來的,大夫都治不好。”不等徐鬥答話,文基說道。

  “這?這該怎麽辦啊?”那渾家急得團團轉。

  “賢侄,剛才聽你說:你這病一月犯上一次,那又是怎麽治好的?”徐鬥問道。

  “原先有一個朋友,每月都來給我調理元氣,鎮住病情。”文基道。

  “原來是這樣啊,你那朋友現在何處,我去請來。”

  “現在不知……不知她現在何處。”

  “啊?不知她現在何處?這……這就不好辦了!”徐鬥擊掌,表示無奈。

  文基所說的朋友便是九天,燕靈自然心知肚明,此時她頗為後悔,但也無濟於事。

  猶豫了片刻,燕靈忽道:“基基哥哥:我來幫你,我在梨山也學過一些運功調氣之法。”

  “燕靈,你……你行嗎?”那渾家懷疑。

  “不行也得試試。”燕靈堅定道。

  徐鬥夫婦左右為難,拿眼覷看文基。

  文基知道燕靈在梨山學有道術,並且也見識過她的本事,試一試未嚐不可,因此就點了點頭。

  於是,燕靈吩咐徐鬥夫婦出門外守護,不許任何人進來。夫婦二人無計可施,隻得應了,出門外看守。

  燕靈就將文基扶坐在床上,坐定在他的身後,雙掌抵肩,運功作法起來。

  過有個把時辰,文基的臉色漸漸紅潤起來,冰涼的身體也停止了顫抖。

  燕靈感受得出來:“基基哥哥,你好些了嗎?”

  “好多了,謝謝燕靈妹妹。你也累了,歇了吧。”文基也能感受到燕靈的雙掌在顫抖,顯然她已拚盡全力。

  燕靈委實氣竭力殫,難以堅持下去,聞聽這話,遂就徐徐收了掌。

  二人又各自穩定氣息一番,方才雙雙下了床,與徐鬥夫婦見了麵。

  徐鬥見文基果然恢複如常,驚讚道:“丫頭,你果然好本事!”

  “燕靈在梨山也學了十五年的道術哩,這點小病,燕靈還是能治得了。”燕靈口頭這般說,心裏更是得意:沒有她九天,我也能鎮住基基哥哥的病。

  那渾家接話道:“賢侄啊,剛才太嚇人了,你要真有個三長兩短,我們可是擔當不起哦。”

  “文基失禮了。”文基深深鞠了一躬道,“這次來,本是陪燕靈妹妹上香,現在燕靈妹妹心願完成,我們也便要啟程回去了。”

  “也好也好……畢竟賢侄這病非同一般,還是回府休養穩妥。”徐鬥說過,又對燕靈道,“燕靈啊,你父母雙亡,本來回了家,就應該有叔父照顧,但這個家,現在你也看見了,怕是留你不住啊,你還是隨賢侄去吧。”

  “是啊,燕靈本來與賢侄定了娃娃親的,這遲早都要成親,去了也算不得丟人。”那渾家道。

  “兩位叔叔嬸嬸不必操心,家父母早就把燕靈妹妹當作自家女兒看待,定是要隨文基回去的。”文基說過,對燕靈道,“燕靈妹妹,你說呢?”

  “基基哥哥在哪裏,燕靈就在哪裏。”燕靈不假思索,回答幹脆。

  “好,這便好這便好……我這就叫你嬸娘燒早午飯,等吃了早午飯,再走不遲。”徐鬥大喜,終於了卻心事,吩咐渾家燒飯。

  那渾家應一聲,兀自刷鍋淘米去了。

  燕靈自小在梨山長大,隨性無邪,對世情風俗一無所知,更不在乎什麽狗屁禮儀,正是要回譚府去哩,若此時要她與文基分離,卻不是比登天還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