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王權在上 誰敢不從
作者:不醜不怪      更新:2020-02-29 15:20      字數:42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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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弘急得汗流浹背,拿眼狠狠地瞪了子熙公主一眼。

  但子熙公主反而興高采烈地隨著眾樂伎一擁而上,徑來到夜離案前,屈膝就案,撚起酒勺,準備為夜離添酒。

  傲奢雙眼骨碌,賊人也似,一時覷覷子熙公主,一時覷覷麗,卻不是一個青春靚麗如天上的仙女,一個人老珠黃如地上的醜嫫,早把麗當作狗屎一堆,對子熙公主動了邪/念哩。

  此時曲盡舞終,傲奢遂命樂伎俱來陪酒,以便親近芳澤,忽見子熙公主走至夜離身旁,十分不悅,便仗著酒意,走下座來,伸臂一攬就把子熙公主攬進懷中:“小美人兒,陪寡人吃兩盅。”

  子熙公主心裏生著小悶氣,責怪夜離不理睬哩,卻不知夜離沒有認出她,此時正好準備借添酒的機會好好揶揄他一頓,但突然間被傲奢摟到懷裏,刹時嚇得花容失色,手一搡,身一挺,就掙脫了傲奢的懷抱。

  傲奢猛被一搡,往後仰倒,跌坐在了地上,那杯中酒盡潑了渾身滿臉。

  麗旁邊看見,發聲尖叫,慌忙來扶傲奢,侍從也嚇得魂飛魄散,趕來攙扶。

  傲奢歪歪扯扯地坐將起來,怒不可遏地喝道:“小賤人,寡人叫你陪酒,你卻如此不識抬舉!”

  殿下眾臣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懵,一個個張大了蛤蟆嘴,瞪大了黃牛眼,不知所措。

  英弘明白事來,腦門子上汗沁如豆,簌簌而落:這豈不是捅了天大的簍子了?

  他慌忙走離席座,謝罪道:“請伯陀息怒,請伯陀息怒……小女不懂規矩,冒犯了伯陀,還望恕罪。”

  一邊說著,英弘一邊拉過子熙公主,“熙兒,還不快快給伯陀請罪。”

  “哼!”子熙公主橫眉怒瞪,嬌臉青一陣白一陣,連話都說不出來,哪會磕頭認罪!

  夜離聽見英弘喚那樂伎為“熙兒”,這才大吃一驚,再仔細觀看,不是子熙公主又是誰!他不由叫苦不迭,忙來勸話。

  傲奢本欲大發/淫/威,卻聽說此女是英弘的女兒,便暫時把憤氣怒火壓了下去,畢竟英弘是斯圖城之主克京侯,須留些薄麵給他。

  再細看子熙公主目含嗔羞,一副倔強的樣子,反倒更加顯得楚楚動人,傲奢不禁/邪/念熾起,便把喜笑堆上臉來道:“原來她是英侯的公主,卻是淘氣得很呐。也罷……都怪寡人一時醉酒失態,倒是驚嚇了公主了。”

  見傲奢麵帶微笑,言語又頗為委婉,英弘稍微安心,遂磕頭謝恩,喝斥子熙公主退下。

  子熙公主滿臉憤怨地瞥了一眼夜離,黯然而去。

  傲奢嘴上那般說,心裏卻銜恨之極,瞥著子熙公主翩然離殿,暗道:“寡人擁有萬裏的江山,掌握著天下臣民的生死,難道還奈何不了你這個小小的丫頭?到時候,看你如何逃出寡人的手掌心!”

  子熙公主悻悻地走出永安宮,回到自己的宮閣,獨個兒坐在燈下生悶氣。

  不知寂坐了多久,她就從懷裏取出魚腸佩劍來,輕輕的把玩,細細的端詳,漸漸地就沉浸在思念夜離的柔情之中,如癡如醉,渾然忘記了適才大殿上的尷尬一幕。

  就在此時,外麵有人篤篤地敲門,就驚醒了子熙公主的旖旎夢。

  她氣乎乎地道:“誰啊?別來煩我。”

  “熙兒,是爹爹,你快開門來。”原來酒宴已散,英弘心緒不安,便來叮嚀幾句。

  子熙公主極不情願地將門打開,英弘邁步走將進來。

  剛落座兒,英弘就語重心長地道:“熙兒呀,爹爹叫你不要去大殿,你偏要去不可,看來大禍就要臨頭了。”

  “熙兒隻是…隻是想看看他,這才去了一趟大殿,又怎麽會有大禍臨頭?”子熙公主莫名其妙,撇嘴不樂道。

  “熙兒呀!你可知道伯陀正在修煉譚崔之術?”英弘道。

  “什麽譚崔之術?熙兒沒聽說過。”子熙公主一片茫然,連珠炮般地發問道,“他修煉譚崔之術,與我有什麽相幹?怎麽又不能到大殿去了,去了又怎麽會有大禍臨頭?”

  “熙兒,你哪裏知道啊,這譚崔之術就是……”英弘對譚崔之術略有知曉,剛欲對女兒解釋,卻又覺不妥,便板著麵孔道,“你就別多問了,爹爹豈會害你!”

  子熙公主自不知譚崔之為何術,而且英弘又閃爍其詞,言語專橫,她頓生怨憤,就冷冰冰的道:“爹爹無非就是不願讓熙兒去見夜離,又何必找這些借口。爹爹這般仇恨貝機國王室,可貝機國王室裏也有好人啊,為什麽一定要一蒿子打翻一船人哩!”

  “你?幼稚!”英弘聽說,瞪眼喝斥道,“總之,他們不走,你就別出這個門!爹爹都是為了你好,日後你自會知道。”

  話落處,英弘拂袖出門,吩咐侍女複取鐵鎖將房門鎖個嚴實,又喚來十多名侍衛,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嚴密看守起來,不許子熙公主出門半步。

  門外哢嚓的上鎖聲,仿佛就將子熙公主的心扉給鎖上了。

  她萬般委屈地伏倒在桌上,輕泣起來。

  宮閣內靜謐得可怕,隻有一盞燈光,忽長忽短,忽明忽暗,仿佛陪著子熙公主敘說情事。

  英弘神思不安地返回寢宮。

  他剛邁步進入宮門,就見傲奢的司儀總管在庭堂內來回踱步,恰如熱鍋上的螞蟻焦急,顯然已經等候多時。

  司儀總管忽見英弘出現,就先叫開了嗓子道:“英侯啊,你到哪裏去了?叫咱家好找啊!”

  英弘眉頭一皺,渾身流過一種不祥的感覺:“不知官家找下臣所為何事?”

  “好事兒,好事兒……咱家先給英侯道個喜了。”司儀總管笑眯了眼縫道。

  “好事兒?下臣能有什麽好事?”英弘雖然猜了個不離十,但如何願意相信!

  “英侯也是個明白人,還要咱家細說嗎?伯陀看中了你家公主呐,你就要當國丈了,咱家還要向國丈討些賞錢呢。”總管獻媚道。

  聞聽此話,英弘盡管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仍然好似霹靂轟頂,身影不禁搖晃了幾下,仿佛自言自語道:“不可不可……千萬不可……”

  “有什麽不可?”司儀總管一愣,直問道,“你家公主嫁了人了?”

  “不曾嫁人。”英弘愣愣道。

  “可有婚約!”司儀總管又追問一句。

  “也沒有婚約。”英弘繼續愣愣道。

  “不曾嫁人,又沒有婚約,英侯你嚇得是那門子傻啊,就算公主真嫁了人,或者有婚約,隻要伯陀看上了,那你也得照辦。”總管陰陽怪氣道。

  “不可不可……剛才在大殿之上,官家您也看見了,小女刁蠻任性,不懂規矩,哪能經受得起這等福氣。”英弘總算找到了借口搪塞。

  見英弘一百個不可一千個不可,司儀總管心生惱怒,便沉著臉色道:“伯陀還等著咱家的回話呢,如果英侯你要推三阻四,那就親自對伯陀說去吧。”說罷拂袖而去。

  “官家慢走,下臣這就與你一同去見見伯陀。”英弘汗落如雨,緊隨司儀總管出了寢宮。

  司儀總管麵沉如霜,一語不發,隻顧著朝前行走。英弘心裏七上八下卻似掛著十五個吊桶,隨後而行。

  未幾時既已來到暫時安排的伯陀行宮裏。

  英弘忐忑不安,小心翼翼地拜見傲奢。

  傲奢正等著好消息哩,卻見司儀總管愁眉不展的進來,就知道事有不諧,明知故問道:“夜深了,英侯還不歇息,來見寡人有何事啊?”

  英弘誠惶誠恐,委婉道:“下臣特來感謝伯陀對小女的抬愛,隻是小女年少無知,刁蠻任性,恐怕有負伯陀的一片愛意。”

  傲奢雖已瞧出端倪,但當麵遭到拒絕,也是羞憤難當。

  他強忍著怒火,反問道:“寡人一言九鼎,既然把話說出了口,難道還有收回來的道理嗎?”

  “小女自幼就在荒蠻長大,粗姿愚質,不懂規矩,實在難以消受這種福氣,祈望伯陀收回成命,下臣感激不盡。”英弘冷汗颼颼,膽戰心驚道。

  傲奢原本想給個台階讓英弘下來,自己麵上也有些光彩,孰料英弘執意不允。

  貴為貝機國的伯陀,富有萬裏的江山,幾曾遭受這等羞辱,傲奢直氣得下頜贅肉直顫,大怒道:“英弘,你可知你有兩大死罪!”

  “這…這…下臣不知。”英弘嚇得麵色如雪。

  “好!那寡人就來告訴你:第一、寡人曾傳旨各地,征送少女入宮,你有藏女不貢之罪;第二、這次克京人叛亂,你雖不是罪魁禍首,但也要落個管束不嚴,放縱下屬之罪。”

  “這?這這這……”英弘毛骨悚然,渾身汗水如雨,都將膝下跪出一大灘汗水來。

  “如果不是我兒夜離三番五次為你說情,寡人早就宰了你的狗頭!你如此不識抬舉,難道是想要寡人再血洗一次斯圖城嗎!”傲奢怒氣衝衝說完,霍地起身,拂袖而去。

  英弘癱軟在地,唇齒哆嗦。

  “英侯啊,伯陀把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其中利害關係,你也應該知曉了:是女兒重要呢,還是克京族重要?你還是回去仔細掂量掂量吧,咱家明早等你的消息,若是遲了,一切後果可是都由你英侯自負。”司儀總管一旁冷冷道。

  英弘麵如死灰,應諾不迭,就恰如傻子一般,踉踉蹌蹌地撞出了行宮。

  英弘失魂落魄地來至子熙公主的宮閣前,猶豫再三,才命侍女打開了鐵鎖,走將進去,卻見子熙公主伏在桌上渾然睡去,一動不動。

  那桌上油燈油將汲盡,光芒甚微。

  他輕腳輕步地走到子熙公主麵前,靜悄悄地坐下。

  慘淡的燈光影裏,隻見子熙公主嬌麵微側,蹙眉而睡,左頰上分明還沾著淡淡的淚痕。

  英弘的心仿佛撕裂了一般,伸出顫抖的右手輕輕抹拭子熙公主的淚痕,老淚不由奪眶而出。

  子熙公主忽然就被驚得醒來,啟開秀眼,卻見父親英弘靜靜地關注著她,老淚盈眶,她不禁悚然一驚,急問道:“爹爹,你怎麽了?”

  “沒…沒事!外麵風大,爹爹的眼睛又是個老沙眼,一經風吹就幹澀的痛。”英弘自知失態,連忙拭去眼淚,然後輕撫子熙公主的秀發道,“不曾想轉眼之間,我熙兒竟然已經長大成人了,出落得如此亭亭玉立,而且又知禮懂事,真是叫爹爹高興啊。”

  “爹爹,你今夜這是怎麽了,怎麽無端地誇起熙兒來了?”子熙公主嬌羞得低下頭,並不明白英弘的言外之意,更不知其父此時心如刀割。

  “熙兒啊,你既然已經長大,這遲早都是要嫁人的,爹爹給你應了一門婚事,特來與你商量商量。”

  子熙公主嬌臉一紅,頭低得愈低,竟不好意思起來,心裏卻美滋滋的,腦中浮現出夜離的笑容。她扭捏作態道:“全憑爹爹做主。”

  “好…好孩子…畢竟是爹的好孩子啊。”英弘幹澀澀地感歎,猶豫了片刻,卻是無從開口。

  但畢竟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那司儀總管明早還等著他的回話哩!於是他無奈道,“伯陀如今已看中了你,要娶你入宮,享受榮華富貴去,你可願意?”

  啊!這怎麽可能?

  居然要嫁給傲奢?

  居然要嫁給傲奢!

  居然要嫁給夜離的父王傲奢!

  子熙公主猛聽到這番話,猶如萬裏晴空突然劈下一道雷電,直驚得眼前發黑,臉色慘白,渾身不停地顫栗起來。

  許久許久,她才緩過神來,喃喃道:“爹爹,你…你已答應了?”

  “伯陀發下話來,爹爹敢不答應嗎?”英弘神色慘然,仿佛瞬間蒼老,“熙兒呀,爹爹將你關禁起來,就是為了防止此事發生啊!當初伯陀征召天下少女入宮時,爹爹違抗他的旨意,將你隱瞞了,可是你……哎……如今說來也是無益於事了,也許這就你的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