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
作者:銀八      更新:2020-07-11 18:43      字數:3898
  冀家坐落城東,和南州市有名的付家相隔不遠。

  冀陽文每每回家之後總有個習慣,他會在池前喂會兒魚。

  今天家中似乎有客,還沒進大廳,冀陽文就聽到母親梅一雯的說話聲:“……俞婉容這個人我是真的喜歡不起來,永遠一副死氣沉沉的樣子。不過其實倒也理解,畢竟她是一個人,行事總是嚴謹一些好。”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幾乎是冀陽文一進大廳,就看到了付家那個小姑子付之清。

  付之清和冀陽文的母親梅一雯私交甚好,俗稱閨蜜。見冀陽文回來,付之清撩了撩自己的短發,笑著打招呼:“呦,陽文真是越來越帥氣了。”

  冀陽文對這位付之清談不上有什麽好感,禮貌地打了聲招呼。

  梅一雯伸手朝冀陽文招了招:“阿文,你來。”

  冀陽文心中已經察覺不妙,拔腿開溜卻已經來不及。

  梅一雯大步走來拉住兒子的手腕將他按在沙發上,皺著眉說:“你能不能讓我省點心?中午怎麽又不在家裏吃飯?”

  冀陽文無奈地撫了撫自己的額,一臉無可奈何:“媽,我快三十歲了。”

  “你也知道自己快三十歲了!”梅一雯臉色一黑,說:“你看看別人三十歲不是有小孩就是已經結了婚,你看看你。”

  冀陽文笑而不語,其實耳朵裏早已經聽出繭子。

  梅一雯把手機遞給冀陽文,說:“這上麵有幾個女孩子,你看看對哪個有眼緣,媽安排你們見麵。”

  冀陽文歎一口氣,推開手機:“媽,我有心儀的女孩子,你就別多心了好嗎?”

  梅一雯一聽雙眼放光:“哪家的姑娘?長什麽樣?你怎麽不帶回來給媽看看?”

  “我倒是想帶回來給你看。”

  梅一雯一臉好奇:“什麽意思?”

  冀陽文笑:“能有什麽意思?人家看不上我。”

  一旁一直看熱鬧的付之清聞言笑說:“是誰家姑娘?”

  冀陽文仿佛根本沒有聽見付之清的話,沒有回答。

  梅一雯便重複問了一句:“到底是誰家的姑娘啊?”

  冀陽文這才懶懶回答:“周家的。”

  梅一雯喃喃:“周家的?哪個周家的?”

  冀陽文回答:“周之山。”

  此話一出,梅一雯和付之清皆是一愣。

  年輕時的周之山在南州市幾乎無人不知,梅一雯自然是認識的,付之清更是再清楚不過。

  而周之山隻有一個女兒,名叫周又菱。

  梅一雯的臉色沉了沉,介於付之清在場,倒也不好說什麽。

  周又菱三年前嫁入付家,剛和付勳州離婚不久,這件事在整個圈子裏已經是公開的秘密。

  梅一雯倒不是古板的人,並不覺得離過婚的女人有什麽。但她總是能在付之清嘴裏聽到關於周又菱的各種閑言碎語,是以,還沒見過那個姑娘就對她心存一些偏見。後來因為一些場合總能見麵,梅一雯對周又菱的印象也隻是停留在這個女孩長得很嫵媚。

  “你說真的?”梅一雯一臉嚴肅問冀陽文。

  冀陽文點點頭,起身道:“媽,我的事你別管。”

  “如果我就是要管呢?”梅一雯直接表明自己的態度,“我不同意。”

  冀陽文伸手攬住梅一雯的肩,在母親耳邊說:“媽,這事還真的輪不到你同意不同意。畢竟,人家根本看不上我。另外,她的優秀怕是您見了都要自愧不如,別聽風就是雨。”

  梅一雯側頭看著冀陽文,一時之間沒有反駁。

  兒子是她肚子裏出來的,她自然了解。既然是兒子看上的人,肯定是有她的過人之處。

  尤其是冀陽文最後一句話敲醒了梅一雯。

  站在一旁的付之清從始終在臉色沉得像是從冰裏浸過。

  周又菱的好,但凡和她相處過的人都知道,也隻有這幫付家的人沒有好好珍惜。

  付之清從冀家出來之後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前一段時間付老爺子有事沒事都要去一趟食·色用餐,付之清自然也知道這是周又菱的餐廳。

  食·色餐廳如今的名氣大,但付之清一次都沒有去過。

  可以說,自從付勳州和周又菱離婚以後,付之清便再也沒有見過周又菱。南州市說小不小,但要想對一個人避而不見也不是一件難事。

  巧合的是,付之清回到祖宅之後就碰到了付勳州。不知是否是心虛,付之清見到這個侄子的時候下意識是想回避。

  付勳州正坐在大廳喝茶,一身黑衣,一臉清冷。人前不苟言笑的付勳州,身上自帶一股攝人的氣場。

  見到付之清,付勳州低頭抿了一口茶,並沒有主動開口打招呼。

  自從幾個月前的一場荒唐以後,原本就對付之清冷漠的付勳州,現在的眼裏幾乎沒有這個姑姑。

  付之清在大廳門口的時候頓了一下腳步,正準備直接上樓,忽而聽到付勳州淡淡的一聲:“姑姑。”

  偌大的大廳裏,隻坐著付勳州一個人,但很奇怪,付之清突然覺得空氣有些稀薄。

  付勳州坐在單人紅木椅子上,伸手對付之清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付之清也算是明白,付勳州今天是特意在等自己。她下意識咽了咽口水,走到付勳州的麵前坐下。

  付勳州靜靜坐在椅子上,像是一隻慵懶占據領地的雄獅,他微微俯身給付之清倒了一杯茶。

  若是付勳州想,他總能叫人看了心生害怕。

  “白茶,聽說您喜歡。”付勳州言簡意賅。

  付之清抿了一口茶,淡淡道:“好茶。”

  “僅僅隻是好茶嗎?”付勳州連笑意都懶於應付付之清。

  付之清放下茶杯,也不兜圈子,道:“我聽說,你要辭去付氏集團董事長一職。”

  付勳州麵色淡淡:“這不是您一直希望的嗎?三年前從我坐上付氏集團董事長位置的那天起,你就千方百計想拉我下來。晚輩不才,到現在才算是讓您滿意了。”

  沒有外人在,付之清也不想和付勳州兜圈子,她實話實說:“你大伯和二伯都還年輕有為,再不濟還有你大哥付和煦。所以你不能怪我,每個人都有私心。”

  付勳州突然不屑一笑,眼底全是輕蔑:“您的私心我管不著,您有意見衝我來便是,我無話可說。畢竟,我也不想跟一個女人一般見識。可您又何苦為難別人,是吃飽了太撐麽?”

  付之清也不堪受到這般侮辱,忍不住說:“你現在來跟我算賬是不是太晚了些?周又菱已經不是你的妻子了。”

  做過的事情付之清不想否認,從前礙於叔侄關係,付之清從不會在付勳州的麵前“欺負”周又菱,加上付勳州平日裏繁忙,很少理會家務事。付之清是吃準了自己拿付勳州沒有辦法,加上她對周又菱有一些偏見,所以在周又菱身上的小動作不斷。

  自從付勳州和周又菱離婚以後,付之清得知自己當年被人蒙蔽,心裏也不是沒有愧疚。但生性高傲如她,不可能會為自己做過的事情道歉。

  “我付勳州糊塗一時,總不能糊塗一世。”付勳州一臉雲淡風輕,低頭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對付之清說:“勞煩你從宅子裏搬走,從今往後我再也不想見到你。”

  付之清站起來,怒氣衝衝道:“你憑什麽!”

  付勳州將手上的一杯茶往桌上一放,頭也不抬道:“不憑什麽,因為我要收拾你並不是什麽難事。而我現在看你很不爽。”

  付之清的雙腿突然一軟。因為她知道,付勳州骨子裏從不是什麽良善之人。

  第56章

  付勳州和付和煦自幼一起長大。

  都知道付和煦是愛惹是生非的人, 但沒人知道,多數時候,付和煦惹出來的事情都是付勳州去善後。

  付之清猶記得印象最深的是有一年, 不知道是付和煦怎麽就被一群混混給盯上了,對方三天兩頭去學校堵人卻堵不到人。巧合的是,付勳州和付和煦長得有幾分相似, 那幾人便認錯了人。

  三個人堵著付勳州,還拿了一根長長的鐵棍。付勳州本是寡不敵眾,但他不知怎麽奪了對方受傷的鐵棍, 硬生生將拿三個人統統打斷了腿。

  付勳州的狠是真的狠, 絲毫不留一點情麵。他當場放話, 若是還有人來學校找付和煦的麻煩,他會直接將對方的雙腿砍下來。嚇得對方真的不敢再來找麻煩。

  為了這件事情,俞婉容責罰付勳州在祠堂跪了三天三夜。

  付勳州的性子真的是讓俞婉容硬生生磨下來的。

  俞婉容知道在一個大家庭裏生存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唯有磨平棱角, 才能左右逢源。但她不知道, 刻在骨子裏的東西是改變不了的。

  其實付之清一直都知道,付勳州的性格像極了她那個已經過世的三哥付之銘, 狠辣、不近人情。

  小時候的付之清就愛調皮搗蛋, 家裏沒人拿她有辦法, 隻有三哥付之銘看不慣她的作風一出手就是一個嘴巴子。大庭廣眾之下,親朋好友麵前, 付之銘從不給付之清好臉色看, 他不慣她的脾氣, 能教訓就絕不手軟。是以,付之清一直很不喜歡付之銘。

  付之銘去世以後,留下妻兒。妻子俞婉容的性格和付之銘南轅北轍,她內斂,從不喜爭搶。而兒子付勳州卻和付之銘是一個骨子裏刻出來的。

  是以,付之清對付勳州也一直喜歡不起來。

  看到眼前的付勳州,有那麽一刻,付之清以為自己看到了三哥付之銘。

  付勳州起身,高大的陰影籠罩著付之清。

  付之清下意識往後坐了坐。

  付勳州沒有再理會付之清,直接出了大廳,坐上了門口那輛正在等候的車。

  上車後,坐在副駕駛正在玩手機遊戲的付和煦收起手機,轉過頭來看著付勳州。

  “你還真去找小姑了?”付和煦問。

  付勳州沒有回答,他的心情並不見得多好,臉色甚至比剛才進屋的時候更沉。

  他的心裏比誰都清楚,現在說這些,亦或者做這些事情都已經太晚。

  可奈何他醒悟過來也太晚。

  付和煦見勢不妙,也不好多說什麽,但他還是忍不住說:“你有這份心彌補,其實也算是開了竅。姑姑被趕出付家,算是顏麵掃地,她這個人最好麵子,怕是在南州市再也抬不起頭來。”

  若是傷害,付勳州最知道怎麽直擊要害。以前是念及家庭和睦,但他現在已全然不在乎。

  付勳州瞥了付和煦一眼,問他:“公司業務你適應得怎麽樣了?”

  一提到這個付和煦就頭疼,他翻了翻白眼,說:“我真的太難了。”

  “對你而言難嗎?”付勳州依舊麵無表情,“你收收心或許就簡單了。”

  付和煦知道自己欠付勳州的,不好再辯駁什麽,他問:“那你接下來要做什麽?”

  付勳州沒有回答,但嘴角終於揚起一抹淡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