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
作者:銀八      更新:2020-07-11 18:43      字數:4000
  “有!”

  這是周又菱第一次穿戴上廚師服、廚師帽。

  白色的廚師服襯得她的皮膚似乎更白,高高的廚師帽戴在腦袋上,還真像那麽一回事。

  周又菱看了眼儀容鏡前的自己,竟然覺得有些緊張,手心微微出汗。在此之前,她都是給家人做飯菜,今天要真的給陌生人做菜了。

  周曉明站在周又菱麵前鼓勵地點點頭,問:“對了,你還沒有健康證吧?”

  “啊?”

  “健康證是指預防性健康檢查證明,身為餐飲人員,無論前庭還是後廚,都需要有健康證。”

  “哦……”

  也不過等了不到五分鍾的時間,剛才那位跑出去的後廚人員提著一條塑料袋回來,塑料袋裏麵是一條活蹦亂跳的桂魚。

  看到這條桂魚,周又菱的心瞬間踏實了。她連手套都不戴,徒手抓起這條活蹦亂跳的桂魚,緊接用力在地上一摔。還沒被摔死的魚還有蹦躂的跡象,但周又菱也管不得那麽多,她迅速將桂魚拿起來去鱗及鰓,剖腹去內髒洗淨瀝幹。一切處理完畢,全程不過兩分鍾時間。

  在周又菱身邊的那一幫廚師都看愣了,雖然他們上一次見識過周又菱做拔絲地瓜,但那畢竟不是什麽難的菜。而鬆鼠桂魚不同,光是殺魚這一步驟,對於很多女生來說都是望而卻步。

  魚洗淨後,周又菱先按住魚身,把魚頭切下。接著再按住魚身,用刀把魚肉貼著骨頭片開。她動作嫻熟,刀工了得,讓在場一幫幹了數年的廚師都歎為觀止。

  周又菱見那麽多人看著,便親身示範,道:“看,接下來翻麵再片開另一片魚肉,然後把魚肚子處帶刺的肉給片掉。魚肉其實不難處理的。”

  因為鬆鼠桂魚這道菜形狀酷似鬆鼠,這裏就十分考驗刀工。

  周又菱說:“割下的兩片魚肉,皮朝下在魚肉上先直剞,再斜剞,深至魚皮成菱形刀紋。”

  她邊說邊做,速度又快又利落。

  魚肉處理得差不多後,周又菱再用料酒、精鹽調勻,分別抹在魚頭和魚肉上。這一步是為了保證能夠入味。緊接著,再滾上幹澱粉,用手拎魚尾抖去餘粉。

  在周又菱處理魚肉的時候,她已經吩咐讓人幫忙熱油。

  此時鍋內的油已經燒至八成熱,隻見周又菱用手倒拎住魚肉,把鍋中燒熱的油從上往下澆在魚肉上。接著,她再將兩片魚肉翅起魚尾,放入油鍋稍炸使其成形。

  周又菱說:“這一步除了定型之外,也是為了讓中間部分的魚肉能夠全部熟透。現在,我們將魚全部放入油鍋炸,至金黃色撈起。”

  炸完魚身後就要開始炸魚頭,在炸魚頭時也有講究,為了外形好看,入鍋炸時,要用筷子按壓魚頭,讓其下巴部位展開定型。

  魚全部處理完擺盤後,最後剩下的就是調味汁。

  這一切在周又菱手中處理起來仿佛非常簡單,卻不知,這麽一道菜要從頭到尾不出一絲差錯,十分考驗廚藝。

  調味汁做好之後均勻地澆在魚身上,這道鬆鼠桂魚便圓滿完成。

  周又菱再簡單地擺盤之後,緩緩道:“出菜吧。”

  周曉明親自端著這道鬆鼠桂魚到了前廳去給剛才的那位客人品嚐,周又菱偷偷地出來暗中觀察。

  隻見那位客人拿起筷子,夾起一塊魚肉,繼而滿意地點點頭。

  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舉動,周又菱徹底放心下來。

  也不知是不是剛才做菜的時候高度全神貫注,高度緊張,這一時之間周又菱甚至有點站不穩,她晃悠了一下,一雙大掌扶住了她的身子。

  “沒事吧?”男人低沉的聲音在周又菱背後傳來。

  周又菱轉過頭,見是冀陽文。

  大概是休息日的原因,冀陽文一身休閑,不同上一次見到的正裝,整個人看起來也陽光許多。

  不得不承認,是個帥哥。

  周又菱有些意外在這裏見到他,問:“你怎麽在這兒?”

  “我作為顧客來餐廳吃飯,很奇怪嗎?”冀陽文扶著周又菱在一旁坐好,上下打量了一下她,“倒是你,你為什麽穿成這個樣子。”

  周又菱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才想起自己身上這套廚師服還沒脫下。

  她摘了自己腦袋上的廚師帽,朝冀陽文聳了一下肩,說:“這家餐廳是我的。”

  冀陽文聞言明顯有些意外,“你是這家餐廳的老板?”

  周又菱點點頭,對冀陽文說:“你在哪一桌吃飯?今天中午周老板心情好,給你免單了。”

  冀陽文笑:“讓周老板免單那多不好意思。身為朋友,我該充值一張會員卡才對。”

  “那得給你辦個超級會員才行啊。”周又菱咧開嘴笑了笑,是真的心情很好。

  冀陽文站在她的麵前看著她,一時被她嘴角的笑容吸引。

  “怎麽突然會開餐館?”冀陽文問。

  周又菱說:“說起來你可能會覺得矯情,算是圓了兒時的一個夢吧。”

  冀陽文笑:“我一直以為你可能會去當警.察呢。”

  周又菱一臉驚喜:“哈!你怎麽知道!我以前還真的想過去當警.察誒!”

  其實,冀陽文學生時代的時候就早已經認識了周又菱,可她卻對他毫無印象。兩人年紀相差一歲,他比她大一點。那個時候冀陽文就在周又菱隔壁的初中,最常聽到的就是隔壁學校的周又菱又去打架了。

  以至於後來冀陽文第一眼看到周又菱的時候,實在很無法想象,像她這樣一個看起來弱不禁風、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孩子怎麽打人?

  那天冀陽文手裏拿著一瓶可樂,嘴裏叼著吸管坐在小賣部門口,親眼所見周又菱徒手將一個將近一米八的男孩子撂倒在地以後,他就相信了一句話:眼見為實。

  說來也奇怪,冀陽文甚至還記得周又菱當時說的話:“你以後再敢欺負我們學校的女孩子,小心我剁了你的小雞。”

  聽得冀陽文下意識攏了攏自己的雙腿。

  這一轉眼,過去了十多年。

  冀陽文甚至從來沒有想過,自己這輩子還會和周又菱有交集。

  說起往事,周又菱神采飛揚,甚至一臉嫉惡如仇:“我還記得那個男孩子誒!那個人是你們學校的!人渣!居然猥.褻我們學校的女孩子!”

  冀陽文連忙道:“他是他,我是我,我可沒做這種事。”

  周又菱說:“那你怎麽也不管管?”

  冀陽文無奈:“我怎麽管?”

  周又菱說:“好歹要給他一點教訓吧。”

  冀陽文點頭:“是是是。”

  兩人坐在窗邊,說說笑笑。

  周又菱很久沒有那麽開心過了。

  在街的對麵,付勳州獨自一人坐在車上,他看著她這一臉的眉開眼笑,心裏沒由來隻覺得很疼。

  他骨節分明的手緊緊地握著方向盤,無名指上的婚戒甚至都還沒摘下。

  第34章

  付勳州已經和周又菱有整整一周的時間沒見。

  一周七天, 整整一百六十八個小時, 他都沒有見到她。

  以前付勳州也經常出差,最長出差的時間甚至有兩個月, 可沒有任何一個時刻他會覺得如此難熬。

  家裏沒有周又菱,他太不習慣了。

  這個城市很大,大到兩個人明明相隔不過幾公裏的距離,卻彼此見不到麵。

  這個城市也很小,隻要他想見她,一腳油門就能夠找到她。

  一周七天, 付勳州每天清晨起來都要確認一件事情:他和周又菱已經離婚了。

  以前但凡付勳州在家裏, 他總會和周又菱相擁而眠。他喜歡抱著她小小的身子, 又怕自己過於放縱,總是克製。

  每天早上周又菱都會比付勳州早起一點,偶爾她也會賴床,掙紮著起床的時候小腦袋總喜歡在他懷裏蹭一下。她說她要做.愛心早餐給他吃, 說他經常要在外麵出差, 外麵的東西沒有家裏好。

  家裏不是沒有傭人,付勳州也並不是非吃到周又菱所做的飯菜不可。隻是以前他沒有意識到, 這些隨手可得的東西他沒有好好珍惜。

  或許冥冥之中,他們之間還尚存那麽一點緣分。付勳州今天隻是無意經過這裏,卻沒有想到會看到周又菱。

  看著周又菱和另外一個男人交談甚歡, 付勳州第一次知道心如刀割是一種什麽樣的感受。心裏的那份陰暗麵讓付勳州想上去把冀陽文推遠, 但理智又告訴他, 他現在已經和她沒有什麽關係。

  鬼使神差的, 付勳州最終還是下了車。

  他不知自己的腳步是如何走到了餐廳,在聽到迎賓的服務員問“先生您幾位”的時候,他也沒有回答,徑自走到周又菱後麵的那個位置上坐下來。

  付勳州甚至給自己找了一個借口,他想告訴周又菱,他那枚遺失的戒指已經找到了。

  原來並不是他出差的時候不小心遺漏了,而是他一直放在一件西裝的口袋裏沒有拿出來。他不是故意不戴戒指,隻是他很愛惜那枚戒指,可是公事繁忙,他一時之間沒能想起來自己到底把戒指放在了何處。

  周又菱並沒有發現付勳州的到來,她笑著在和冀陽文說:“你們學校的男孩子老愛在我們學校門口晃悠,其中也有你?”

  冀陽文否認說:“沒有。我可不愛來晃悠。”

  “沒有?”周又菱眯了眯眼,也不戳破。

  冀陽文無奈歎口氣:“好吧,我承認。我有。”

  他又說:“我那會兒還給你寫過情書,你還記得麽?”

  周又菱搖頭:“完全沒有印象。”

  這件事周又菱倒是聽柏令雪提過的,她還以為是柏令雪記錯了。沒想到冀陽文也主動提起。周又菱一時有點尷尬。

  “我算是看出來了,無情啊。”冀陽文裝作一臉誇張的惋惜,化解了這段小尷尬。

  周又菱笑著說:“那你要知道,那時候我收的情書都有山那麽高了,我要是每一個都記得,那我還有什麽時間好好學習哦。我太難了。”

  冀陽文笑:“明白明白,除了要好好學習,我們的女俠還要懲惡揚善。”

  周又菱捂著嘴笑,“好吧,我承認,我不是天生愛學習的料。”

  “不瞞你說,我看出來。”

  兩人有說有笑,全然沒有注意到身後落寞的付勳州。

  結婚三年,付勳州從來沒有和周又菱聊起過小時候的事情。他們兩人年齡相差四歲,小時候他看她是個孩子,她看他是個遙不可及的大哥哥。他不知道她的學生時代有那麽多有趣的事情,但他一直知道她的調皮。她完全不像別的女孩子那麽安靜,她活潑好動,最喜歡找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玩。兩家人坐在一起吃飯,她總是低著頭,時不時夾一塊肉喂喂小狗。

  這個時候,周又菱的腦海裏卻突然冒出了付勳州身影。

  如果說有些人天生是學習的料,那麽很顯然付勳州就是。在周又菱兒時的印象裏,付勳州永遠那種隔壁人家的小孩子。他學習成績好,年年拿獎學金,好像無論什麽比賽他都能參合一腳並拿到獎項。後來長大了一些,周又菱就更加佩服付勳州這種樣樣全能的人。

  離婚已經整整一周,說不想到對方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