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節
作者:藍艾草      更新:2020-07-11 16:44      字數:4547
  甘峻這個狗奴才!

  他居然……居然壓著自己,還寬慰姓唐的丫頭:“陛下有些失控,等太醫來紮了針就好了。”

  狗奴才!

  南齊帝氣的眼前一黑,終於昏了過去。

  甘峻眼睜睜看著皇帝陛下昏了過去,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更。

  第三更在半夜三點之前,一定寫上來。

  真的是奔著大結局去了,所以會卡一點。

  第一百三十七章

  皇太孫得到宮人來報, 急匆匆趕來:“皇祖父怎麽啦?”

  唐瑛一臉無辜,假裝此事與自己無關:“陛下他非要知道張文華與玄真的審訊結果……”

  知道了又受不住, 這可不賴我啊。

  甘峻與內侍劉三可以作證,她可不是故意的。

  太醫還忙著紮針, 沒空回答皇太孫的問題。

  南齊帝被扒的隻剩一條褻褲, 從腦袋往下紮了一溜的針, 乍一看好像一隻皮膚鬆馳的刺蝟,全無帝王的體麵。

  甘峻本著“師公”的身份提醒唐瑛:“唐掌使不如避避?”

  你一個未出閣的小丫頭瞪大倆眼珠子瞧著個光*身子的老男人,就不怕長針眼嗎?

  可惜小丫頭不懂他的好意,死賴在寢殿不肯挪腳:“陛下龍體有恙, 我怎麽能無事一般離開呢?”

  甘峻:“……”真是跟你那浪蕩不羈的師父一個作派, 也不知道將來要讓誰家兒郎苦惱。

  皇太孫一直守到南齊帝再次醒過來,連忙湊近了輕聲喚:“皇祖父。皇祖父可覺得哪裏不舒服?”

  南齊帝暫時忘記了昏過去之前發生的事情,眼神裏還是一片茫然:“奕……奕兒……”開口之時才發現自己說話有異,吐字不清,且半邊臉頰似乎有些僵硬, 腦子裏霎時浮起之前的事情, 雙眼漸漸浮起憤怒的猩紅。

  太醫在側, 嚇的連忙製止:“陛下息怒!陛下息怒!陛下若是再動怒,症狀還會加劇, 陛下一定要平心靜氣,萬不可情緒過於激動!”

  皇太孫也嚇了一大跳:“皇祖父,您千萬別動怒,有什麽事兒交給孫兒去辦就好!”

  甘峻與唐瑛也加入勸說的行列, 總算是讓南齊帝的情緒漸漸平靜了下來。

  他一旦平靜下來,等於內心已經接受了自己老朽的事實,悲涼又絕望,卻還想要掙紮著懲治湘王與大長公主,用盡了帝王路上多年修煉的克製情緒的**,總算能一字一頓表達自己的訴求:“召湘王入京,逆子!朕要賜他死罪!皇貴妃打入冷宮!”

  皇太孫元奕連忙勸他:“皇祖父,召湘王入京的旨意早已經送出去多日了,說不定他已經在準備來的路上了,至於皇貴妃,現在還不宜打入冷宮,不然打草驚蛇。湘王如此算計皇祖父,便是孫兒也不能饒了他,不如等他入京之後再行抓捕也不遲。”

  南齊帝也是被憤怒給衝昏了頭腦,稍稍冷靜下來之後,就知道皇太孫的打算是最正確的。

  他的眼神掃過唐瑛,她立時便領會了其意,狗腿的表忠心:“陛下是想讓臣協助皇太孫殿下抓捕湘王是吧?臣一定盡心竭力,聽從皇太孫殿下的調遣!”

  南齊帝總算鬆了一口氣。

  *******

  嘉正十六年五月二十八日,探子來報,湘王與慶王離京城也就三五日的路程,而遼王路遠,大約還得小半個月。

  南齊帝不愧是當了半輩子帝王的人,意誌力出乎意料的堅強,隨著太醫每日紮針藥敷外加內服的湯藥,他居然又能坐了起來,連說話都清晰多了,雖然依舊有半個身子不太靈便,至少日常交流是沒問題了。

  唐瑛隔個兩三日必要進宮探病,不時在他麵前刷刷“忠心臣子”的形象,實則內心藏著鬼胎,就想瞧瞧他恢複的怎麽樣了,心道:您若是不早點恢複過來,怎麽頂得住下一次的傷心憤怒呢?

  她從宮裏出來,便回禁騎司,召集手下訓話,值此敏感時期,必要手底下的人各司其職,不得懈怠,最後再開個秘密小會。

  禁騎司鳳字部的雷驍、劉重皆以她首,而凰字部的春娘向來隻管內獄,手底下的寶意便交由唐瑛調派,暗部的晚玉紅香倒是隨侍在側,跟著她留在司署,其餘暗部的人員在城中四處宅子留守聽從調派。

  秘密小會的出席人員便由這幾人出席。

  唐瑛向幾人透露皇太孫秘令:“湘王派玄真引誘陛下大量吞食丹藥,此事已然呈報陛下與皇太孫,太孫有令,待得湘王入京便要抓拿他,諸位可要準備好,大約就在這幾日。”

  張文華與玄真是秘審,唐瑛帶著劉重與雷驍在做這件事,不但內獄的春娘等人未曾參與,便是她身邊的晚玉紅香都被阻在詔獄門外,此刻幾人乍聞此事,寶意與晚玉一臉凝重,紅香卻心跳如鼓,眼前發黑,隻覺得自己一心盼望著的錦繡前程路眼睜睜被唐瑛給阻斷了。

  她定定神,顫著聲音問出一句:“大人,此事可當真?”

  劉重最不耐煩與她打交道,態度便有些不好:“此事是我們與掌事大人一並審問的結果,已經呈報陛下,罪犯都已經在供狀之上簽字畫押,難道還會有假?你不相信,難道是瞧中了湘王不成?”

  他是個粗人,開口便往男女情*事上扯,沒想到卻一箭正中靶心,直驚的紅香差點跳起來,勉強才維持住了笑意:“劉大人說笑了。”

  唐瑛布署完畢,眾人四散而去,獨留寶意陪在唐瑛身邊。

  她道:“大人,您不覺得紅香的態度有點奇怪嗎?”

  唐瑛:“哪裏奇怪了?”

  “她似乎對湘王……”

  唐瑛:“湘王生的俊美溫雅,紅香大約是有幾分同情吧,無甚大礙,你不必擔心。”

  ******

  夜半時分,紅香披一身黑色的鬥篷,匆匆敲響了大長公主府的角門。

  不多時,便有下人引了她去見大長公主。

  她進了大長公主的寢殿,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驚惶道:“主子,快救救湘王殿下,殿下有難!”

  大長公主原本都已經卸了釵環首飾,沒想到聽說紅香過來,便披衣而起見她。

  “湘王有難?”她與湘王之間並未撕破臉,相反還保持著表麵良好親密的關係,並且自湘王就藩之後還時常收到他從湘地寄來的平安信,信中拳拳孝心真是令她“感動”呢。

  紅香更不兩位主子之間的嫌隙,一心一意想要幫湘王,膝行至大長公主床邊,仰起一張驚慌的小臉,無助到了極點:“今日掌事召集眾人商議,陛下已經知道了湘王殿下派玄真引誘陛下過量服食丹藥。皇太孫有令,要在湘王殿下進京麵聖之時抓捕他,求求主子救救湘王殿下!”

  元蘅握在袖中的手微微顫抖,那是因長時間的等待與壓抑而升起的顫栗,是大仇即將得報的興奮,但她麵上卻是一派憂心:“好孩子,多虧了你,快快起來。湘王便等同本宮的兒子,本宮必然是要救他的,你別擔心,回到禁騎司之後注意姓唐的丫頭的動向。”

  紅香對大長公主的能力深信不疑,隻要她出手,便是皇太孫又如何?

  到時候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

  芸娘親自送了紅香出去,再回來之時便是滿麵喜色:“主子,機會總算來了。”

  元蘅坐不住,在殿內走來走去,忽爾仰頭:“桓兒,娘終於等到了這一日,蒼天有眼!蒼天有眼啊!”眼眶濕熱,卻是喜悅的淚水。

  芸娘:“主子,接下來咱們怎麽辦?”

  元蘅陰狠一笑:“我那好皇弟自從登上帝位,但對皇位十分看重,既然皇位重於親情,那就讓他好好看一場大戲。你說,若是他最寵愛的皇長孫與湘王自相殘殺,血濺王座,他心裏會怎麽想?”

  芸娘:“想必……應該會十分痛苦吧?”

  元蘅大笑:“也是時候該讓他嚐一嚐骨肉相殘的痛苦了,免得永遠不懂得我的苦楚,對我的桓兒苦苦相逼,非要把他逼出京去。”她笑著,麵上卻珠淚滾滾:“我的桓兒若是在京裏,又怎會大禍臨頭?”

  芸娘陪她流淚:“主子別傷心,這一次咱們必然不會失手。”

  元蘅打起精神:“來來來,趕緊來磨墨,既然有人送信過來,我可不得為我的好侄兒苦心籌劃一番嘛。”

  作者有話要說:  ……好像還是晚了,不過更上來啦,寶寶們早安!

  你們感覺到了正文完結的氣息了嗎?

  反正我是感受到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二皇子收到大長公主傳來的消息, 驚訝不已。

  上輩子南齊帝薨了之後,他進京奔喪, 原本就是有備而來,這才趁著元奕還未舉行登基大典,逼宮奪位。

  不過這輩子許多事情與上輩子大為不同, 他痛定思痛之際, 進京麵聖也做了萬全的準備, 帶足了人手, 以防萬一。

  他的幕僚鬱敬儀請示:“主上, 現在怎麽辦?”

  二皇子吐出一口濁氣:“那就別怪我心狠了!”一麵下令星夜兼程,一麵派人急速進京聯絡元蘅以及京中萬氏一族的官員, 準備大事。

  對於普通百姓而言, 時間的流逝猶如靜水深流, 日升日落,緩慢而無知覺。但對於監國的皇太孫來說, 每時每刻都處於水深火熱之中, 內有朝臣結黨營私, 外有藩王虎視眈眈,手頭還有千百件大事等著他去決斷,當真是焦頭爛額。

  在此情況之下,東宮官員之間還對於如何處置元閬有著巨大的分歧。

  傍晚時分, 東宮官員齊聚皇太孫處商議大事。

  太子太師翁閑鶴主張對湘王實行“一經入京便當場擊殺,免除後患”的策略,而太子詹事彥子澄則大加反對:“湘王是奉旨入京, 至少要讓他麵見陛下,或由禁騎司出麵拘捕審查,給天下人一個交待,不然外麵豈不要傳殿下尚未……便骨肉相殘,豈不有損殿下名聲?”

  翁閑鶴冷笑一聲:“書生之言!此等生死大事,先下手為強,何用給天下人交待?”

  彥子澄據理力爭,翁閑鶴寸步不讓,兩人當著皇太孫的麵吵的不可開交。

  皇太孫說到底不過才是十七歲的少年郎,就算是監國也有老臣周旋調度,他也尚在學習治國方略,麵對此等情況隻能兩邊安撫:“兩位都別吵了!”

  翁閑鶴一把年紀脾氣恁大,內心也覺得皇太孫空有聰慧的名聲,但到底曆練未成,老臣子難道有些倚老賣老,再加之他的態度很有幾分討厭的對家經淮和稀泥的作派,口氣裏不免帶了出來:“殿下當真不肯聽老臣之言?”

  元奕少年人的自尊不允許他被臣子輕視,況且他近來也很敏感,麵對堆積如山的奏折,時常惶恐不已,生怕自己行差踏錯難以服眾,越要求自己完美,內心便越是忐忑,隻不過都被他很好的掩飾了下來。

  他不想被老臣子按著腦袋表態,顏子澄輔佐先太子元啟多年,幾乎是看著元奕長大,多少了解少年人的脾氣,況且翁閑鶴的態度多少失了恭敬之意,不由這位東宮屬官生氣:“翁太師,您這是逼迫殿下嗎?”

  翁閑鶴見此情景,索性賭氣道:“臣的建議已經稟明殿下,若無事臣先告退了。”

  他出得東宮,回身看時,彩霞滿天,將東宮映照的如同仙界殿閣,金碧輝煌,美輪美奐,卻不知夕陽下沉,便如猙獰巨獸,能吞噬人世間的一切。

  翁閑鶴識趣離開,掌燈時分,顏子澄還在與元奕商議拘捕湘王之事,他提出:“穩妥起見,不如殿下派人請了唐掌事過來一起商議?按湘王的腳程,也就在明後日抵達。”

  他們這頭送信的人還未離開,便聽得外麵有喧嘩之聲,有宮人匆匆來報:“殿下,湘王殿下求見。”

  元奕震驚不已:“這麽快?”

  顏子澄:“……在外麵?”

  宮人:“已經有人引著湘王殿下過來了。”湘王暗中派人引誘皇帝服食大量丹藥乃皇家秘事,並未公開,是以宮人並不知其中緣由,還笑著稟報:“湘王殿下說許久未見太孫,便直接過來了。”

  “不對啊殿下,按道理湘王不可能這麽快的。”他始感不妙。

  許音未落,外麵腳步聲已經響起,元閬的聲音已經在庭院裏響起:“奕兒,分別多時,皇叔甚是想念,便先過來與你一見。”

  元奕連忙迎了出去:“二皇叔?”

  但見元閬風塵仆仆而來,身後跟著四名護衛,一貫的笑意溫雅,還親熱的打量他,走近了在他肩上拍了兩下,親昵的說:“奕兒都當父親了,高了壯了。”

  顏子澄與元奕交換了個驚疑不定的眼神,下一秒他便眼睜睜看著湘王身邊的趙奎袖中匕首寒光一閃,狠狠紮進了元奕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