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
作者:藍艾草      更新:2020-07-11 16:44      字數:6267
  兩人箭術與騎術都是上佳,原本定好的一個時辰不知不覺間便過去了,唐瑛玩的開心,傅琛也舍不得叫停,兩人便不停歇往林子裏鑽,玩了差不多快兩個時辰,直追的沈謙與趙世子累出一身臭汗。

  沈謙邊跑邊埋怨:“傅琛是不是腦子壞了?討女孩子歡心就應該弄些胭脂水粉衣衫首飾,再不濟學人家兩人共騎在林中散個步談談心,拉拉小手也好啊。他是不是傻啊,帶著小姑娘往深山老林裏鑽,說是出來行獵還真是行獵啊?”

  沒瞧趙世子帶著的一隊侍衛們連枝箭都沒射出來,便滿載而歸了,可都是一路上追著他們兩人不勞而獲的結果。

  趙世子持不同意見:“沈兄,傅大人這叫投其所好吧?”

  傅大人不在身邊,沈謙大呼其名:“胡說!瑛瑛身體不好,是我就讓她好好休養,大冬天折騰什麽啊?在馬上久了都要被顛散架了。”他太久沒有高強度運動過,陪王伴駕入林打獵也不指望爭得頭彩,都是隨意劃水,在馬上坐久了顛的半個身子都木了,瑛瑛一個弱不經風的小姑娘竟然也能受得住,碰上不解風情的傅琛,真是可憐。

  這時候他反而覺得經三郎比傅琛還要聰明些。

  傅大人不知沈謙諸多抱怨,兩人背著滿滿兩個箭囊,獵場經過眾人好幾日接連不斷的洗劫,大家夥們都不見了蹤影,剩下的小獵物們保護著高度的警惕,聽到馬蹄聲便要藏起來,反倒是添了打獵的難度,但唐瑛箭法精準,又許久未曾痛快行獵,手早癢癢的不行,興致高昂的獵了許多兔子雉雞之類的小東西,純為著開心,隻撿了兩三隻兔子帶著,其餘都任其隨意堆放,不知身後還有沈謙與趙世子一路追蹤,碰上傅大人棋逢對手,玩的十分盡興。

  不知不覺間日頭向西,看日影應該早都過了午時,他們路過一處小溪,唐瑛跳下馬來,掬著清亮的溪水喝了幾口,又洗了把臉,提議:“大人,不如我們就在這裏歇歇腳吧,順便烤兩隻兔子來吃。”她笑意盈盈:“我比大人多獵了一隻兔子,也沒別的請求,就麻煩大人洗手做羹湯,烤兩隻兔子權充午飯,如何?”兩人以計數而論輸贏,唐瑛贏了傅琛極為高興。

  傅琛見她玩的盡興,自相識以來浮光掠影似的笑意似乎都落到了實處,見到她真心實意的高興,自己也不由自主的心情變好,笑道:“這有何難?本官烤的兔子可是禁騎司一絕,今兒就讓你見識一番。”

  他果然從馬背上解下兩隻肥碩的兔子,扒皮開膛,在溪水之中清理收拾,唐瑛已經撿了枯枝熟練的生火,隻等獵物上架。

  兩人頭一次合作,居然有幾分默契,一個收拾獵物一個拾柴生火,等到青煙散去柴火燒的旺盛,傅琛的兔子也清洗幹淨,他從荷包裏拿出鹽巴灑上去,穿在樹枝上架起來開烤。

  隔著一叢火與架在其上開烤的獵物,兩人相對而坐,麵上都浮著淺淺笑意,於兩人來說都是難得放鬆的閑暇時光。

  唐瑛的目光粘在傅大人不斷翻轉的兔子身上了,烤的油滋滋往下滴,肉香味逐漸散開,待烤的焦黃噴香,傅大人又往兔身上抹了作料,將一隻烤好的兔子遞過去,溫聲道:“你先吃。”

  身後馬蹄聲疾馳而來,有人高聲喊道:“打劫!放下你們手中的烤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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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三章

  沒臉沒皮的沈謙騎著馬直直衝過來, 眼看著要衝進火堆, 他勒起馬韁, 馬兒前蹄高高昂起, 他利落的跳下馬, 搶過傅琛手裏的兔子啃了一口:“好香!”好像在京城的酒宴上一般招呼狐朋狗友:“趙世子趕緊過來, 灌了一路的冷風, 也該吃兩口熱乎東西了。”

  趙世子能跟沈謙混的如魚得水,骨子裏兩人是一丘之貉,絲毫也沒有因為不熟悉還跑來蹭吃而生出丁點的尷尬之意, 他毫不客氣的撕下一隻油汪汪的兔子腿啃了一口:“真是謝謝傅大人了。”難得這時候倒想起禮貌了。

  傅琛瞪著兩人:“你們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

  沈謙絲毫沒有因為打攪到發小與姑娘的獨處時光而生出一點愧疚之意, 撩起袍子坐在伏倒的枯樹上, 理直氣壯的數落他:“阿琛你也真是的,明知道瑛瑛身體不好,還偏要帶她出來往林子裏鑽, 就不能體貼一點?哪怕帶她去晏月樓吃頓好的,也比跑到林子裏啃兔子的強啊。”他邊吃邊數落, 別提多恣意了。

  傅琛:“瑛瑛?”他將手裏烤的另外一隻兔子遞給唐瑛,抽出一根燒的正旺的枯枝,看樣子是準備給沈侯爺來一下子, 好讓他長長記性。

  沈侯爺從來都很識時務, 立刻跳起來往趙世子身後躲, 再三強調:“唐姑娘!唐小姐!”

  唐瑛:“……”

  傅琛將枯枝丟進火堆繼續燒,沈謙小聲跟趙世子嘀咕:“小氣吧啦的,不就是個稱呼嘛。”

  唐瑛撕了隻兔子腿給傅琛, 四個人分食了兩隻兔子,傅琛起身用沙土填埋了火堆,對著沈侯爺毫不客氣的說:“吃飽了就滾吧!”

  沈侯爺做傷心欲絕狀:“阿琛你怎麽可以這麽絕情?”

  傅琛又好氣又好笑:“你信不信我還能做的更絕情一點?”

  “我信!信!”沈侯爺用眼神向唐瑛求助,似乎等著唐瑛開口留下他,卻被趙世子拖走了,兩人走出去好幾步,還能聽到趙世子的話:“沈兄,我聽說傅大人一把年紀還在打光棍,你也可憐可憐他吧。”吃人嘴軟,傅大人的烤兔肉味道不錯,再加上他那日與姚娘分別之時,姚娘將鬼工球重新交到他手上,聽說是禁騎司追回來的,便存心要與禁騎司打好關係,說不定將來還有用得著的地方。

  沈謙被他拖上馬,一陣風似的跑了。

  傅琛:“……”

  唐瑛:“……”

  兩人翻身上馬,看看天色還早,便打馬在林子裏走,有了趙世子那句話落在耳中,唐瑛總覺不是滋味,她才起了個頭:“傅大人,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傅大人眉目深遠,似能猜中她接下來要講的話,截斷了她的話頭:“不當講的就不要講。”

  唐瑛怏怏閉嘴,隨意驅著馬兒在林間行走,吃飽了之後有點犯懶,箭囊已空,呼吸著林間冷冽的空氣,發現地勢愈加險峻,仗著自己騎術高超,也不當一回事,辨認方向準備回去。

  傅琛頗為氣惱。

  自相識以來,好不容易兩人能有段平和愉悅的相處時光,最重要的是小丫頭似乎暫時放下了心頭負重,結果被沈謙跟趙冀這倆混帳跑來攪局,好氣氛一掃而空。

  他真是心慈手軟了一回,居然沒逮著沈謙揍一頓。

  傅琛一邊跟唐瑛在林子裏轉悠,一邊心不在焉的在心裏把沈謙拖出來鞭撻,未曾注意林間風聲裏有輕捷的腳步聲,等到耳邊響起箭頭破空而來的聲音,唐瑛的坐騎已經被射中,馬兒劇痛之下受驚,瘋跑起來。

  唐瑛原本坐在馬上有些昏昏欲睡,變故來的太快毫無防備,差點被從馬上顛下來,猛拉韁繩也未能阻止發瘋的坐騎,身後傳來傅琛的吼聲:“鬆開腳蹬——”可惜那馬兒不辨方向,已經直直朝前衝去。

  遮蔽道路的樹枝從眼前一掠而過,似乎是眨眼之間就衝到了頭,沒想到前麵竟然是斷崖,慌不擇路的馬早就失去了辨識環境的能力,前蹄踩空嘶叫一聲掉了下去,馬上的唐瑛反應不可謂不快,意識到座騎失控之後就鬆開了腳蹬,卻還是隨著座騎一起往下落去,緊急之下她躍著座騎借力往上跳去,不但沒夠著斷崖邊的枯枝,反而握住了緊隨而至躍下馬趕來撈人的傅琛,順勢把傅大人也一同拉了下來。

  唐瑛氣怒大喊:“你添什麽亂呐?”風把她的話撕扯的斷斷續續,傅大人似乎屬螃蟹的,鉗住個東西就不舍得撒手,握著她的手死緊,連骨頭都要被她捏碎了。

  兩人腰間都懸著長劍,然而下墜之勢不減,都來不及抽出長劍製止下墜之勢,特別是傅大人竟然還自作主張鉗著她的手就算了,還用力把人扯進了自己懷裏。

  她聽到頭頂男人的輕笑聲,好像落崖是一件很高興的事情,他說:“總算抓住你了!”

  頭頂有碎石掉下來,唐瑛還聽到崖上傅英俊激烈的嘶鳴聲,可惜都顧不得了,隻能任由自己不住往下墜。

  崖邊伸出許多橫七豎八的樹枝,兩人一起砸下來,於是這些好不容易從石頭縫裏長出來的樹遭了殃,壓斷了不少樹枝,減緩了下墜之勢。

  傅大人將人緊緊摟在懷裏,唐瑛隻能感覺到身體往下墜,砸下去的時候聽到樹枝斷裂的聲音,卻並沒有受傷,反而是傅琛重砸下去想來也不會輕鬆。

  趁此機會,唐瑛抽出長劍往崖壁上插去,想要阻止下墜之勢,哪知道這山崖之上石頭非常堅硬,竟然一路劃出火花都未曾插進去,不過是幾息之間,傅琛重重砸在了一株巨樹之上,唐瑛在他懷裏也感覺到了樹身的震蕩。

  他說:“可算是停下來了。”唐瑛從他肩頭探出去往下看去,但見下麵足有十來層樓高的樣子才能到崖底,這棵孤樹從山石縫隙之中伸出枝椏,恰如一個大掌將兩人盛在掌心。

  “大人,你……不要緊吧?”唐瑛驚見他唇角有血跡,暗想兩人一路砸下來,也不知道是不是砸壞了傅大人的內髒:“能能動不?”

  “不礙事。”傅琛“嘶”的吸了口冷氣,感覺到左肋背部巨痛,從上麵掉下來的時候,攔著他們的不止有伸出來的樹枝,還有凸出的石頭,他肯定受傷了。

  唐瑛見他皺著眉頭,便猜想他傷的不輕,試著要從他懷裏脫出身,沒料到這人死性不改,居然牢牢環抱著她,還露出一點笑意:“別動!”

  “壓著你傷口了?你鬆開我瞧瞧你傷哪了?”兩個人懸在半空中,上不著天下不著地,總要想辦法下去的。

  傅琛心滿意足的歎了一口氣:“想抱抱你,真不容易啊。”

  唐瑛氣的在他肩上拍了一巴掌,隻覺掌心濡濕,傅大人“哎喲”一聲,她嚇的趕忙收回了手,才發現拍了一手的血,不知何時他竟然連肩頭也撞傷了,隻因穿著禁騎司黑色的公服,便不大看得出來洇出的血跡。

  “快快起來,我瞧瞧都有哪受傷了?”唐瑛慌了。

  他們今日跑的比較遠,早就離獵宮遠了,且吃過烤肉傅琛還把礙事的沈謙跟趙世子趕走了,此刻掛在樹梢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偏傅琛不肯起來,躺在樹上哼哼:“你看了也沒用,此處也沒藥,且讓我躺會。”還試圖把唐瑛牢牢按在懷裏。

  唐瑛給氣的恨不得再捶他兩下,卻因為他的傷都在暗處,就怕自己一拳頭下去捶到傷口處,氣的破口大罵:“傅琛你腦子有病吧?我掉下來就掉下來了,你撲過來幹嘛?反而被我拉下崖,不知道的還當你殉情呢……”

  傅琛任由她破口大罵,好半晌忽然說:“瑛瑛,如果我真是為你跳崖殉情,你會不會像永遠記得俞少將軍那樣記得我?”

  唐瑛怔住了。

  她反應過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已經掉了眼淚,大罵道:“你神經病啊?!你們都犯一樣的毛病,以為自己慷慨大義的去赴死,留我一個人活著就是對我好,怎麽不想想這世間就剩下我一個孤鬼,活著還有什麽意思?你們都神經病啊!”

  爹爹這樣,大哥這樣,俞安這樣,現在連傅琛也說這種話。

  長久壓抑的痛苦像潮水一樣湧上來,被親人拋棄在孤島上的恐慌壓的她再也喘不過氣來,傅琛的一句話就輕輕揭開了舊傷疤,唐瑛哭的氣噎難禁,看他像看仇人一樣:“你們以為犧牲了自己就能保我一世安穩,怎麽不問問我?我願意被你們丟在世上嗎?為什麽不帶我一起走?”透過模糊的淚水她仿佛看到了父兄慈愛的臉龐,還有俞安沒心沒肺的臉,於是愈加生氣。

  傅琛沒想到一句話就勾起了她的淚水,還從來沒見她失態至此,當下驚的手忙腳亂,慌不迭來哄她:“我就是隨口一說,你別哭啊別哭……都是我的錯……瑛瑛別哭……我起來還不行嗎?”

  唐瑛受他照顧良多,又不是鐵石心腸,怎會沒有感覺。

  可是她心中壓著血海深仇,壓著許許多多的人命,哪裏敢輕易答應別人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加更在半夜了,大家先睡吧。

  另外,為了慶賀小魔怪期中考完,祈禱這周不要渡劫,這章滿十個字留言都發紅包。

  第九十四章

  唐瑛從來都不是哭哭啼啼的女兒家, 不過是毫無防備之下從山崖上掉下來, 又被傅琛的話觸動了心腸, 沒控製好排山倒海的情緒而已。

  待到反應過來她居然當著傅琛的麵哭了,還不管不顧指責他, 頓時尷尬的捂住了臉,恨不得找塊豆腐撞死——太丟臉了!

  “我沒事。”她胡亂在臉上抹了兩把, 從傅琛懷裏脫出身, 坐了起來, 語音還帶著一點微微的哭腔,可是神魂已經歸位,七魄重聚,又是那個外表看起來無堅不摧的唐瑛,眼尾還帶著一點紅意, 極力維持著僅剩的尊嚴說:“你趕緊起來,看看都傷哪了?”

  傅琛坐了起來, 忽然一言不發把她按在自己懷中, 從頭頂到肩膀到後背,輕輕拍著, 好像安慰失恃的幼兒, 啞聲說:“瑛瑛,別一直把我往外推,別讓我太心疼。”

  少女的肩膀背部的骨骼纖細的不可思議,哪怕她穿著冬衣,卻依然能夠感受到底下支棱的骨頭, 此刻四下無人,隻有山間風聲輕悄掠過,仿佛隻剩下他們兩個人,他心裏藏了許久的話不由決了堤。

  “瑛瑛,我隻是比俞安晚了一步認識你,這不是我的錯。”他從來心高氣傲,可是麵對這倔強的少女,似乎所有的尊嚴在她麵前都不值一文,他幾乎是在哀求她:“別推開我好不好?”

  唐瑛低聲但堅決的說:“你鬆開,我看看你身上的傷。”

  傅琛發了狠不肯鬆開:“你告訴我,為何一定要推開我?你告訴我啊?”

  唐瑛深吸一口氣,仿佛是整理自己煩亂的心緒,終於忍不住暴躁起來:“你知道我為何一定要入京嗎?什麽狗屁假的唐家小姐,充其量隻是個引子而已,我真正想要知道的是,那些以換防為名的調令,那些不斷拖延的軍械糧草,到底是誰想要置我父兄於死地?置白城青壯兒郎於死地?”

  “你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才要推開我的?”

  傅琛不由低頭去看她,少女眉目凜然,帶著一往無前的決絕之意:“我要為枉死之人討回公道,無意兒女情長!”

  “沒關係,我等你。”他長鬆了一口氣,生怕她提起抗旨拒婚的理由來拒絕他,要與俞安生死相許之類的話,他再覺得自己的一顆心做不得假,也沒辦法跟一個死人爭她心中的一席之地。

  還好她沒有。

  傅琛生怕她再說出什麽戳自己心窩子拒絕的話,立刻“哎呦”一聲:“好疼。”還配合著露出一臉痛苦的表情,痛的情真意切。

  果然隻要提到傷口,唐瑛便把注意力放到了他身上的傷處,兩個人又往樹的主幹挪過去,她檢查了一番他後背的傷口,發現外傷嚴重不說,搞不好還傷了肋下骨頭,便不敢輕忽:“我們先想辦法下去再說。”

  她要背著傅琛下去,沒想到傅大人還要逞能:“我先下,你跟在我後麵。”

  唐瑛攔他不住,隻能緊隨其後,兩人在崖壁的縫隙間艱難攀爬,一刻鍾之後總算是落到了穀底。

  穀底積著厚厚的落葉與野草,隻是日頭偏西光線難免有點暗,唐瑛點起一堆火取暖,拉過傅琛坐在火堆旁邊替他處理背後的傷口。

  傅琛能感受到身後背上忙碌的小手,半開玩笑道:“這點小傷其實不算什麽,往日執行任務比這個還重的傷都受過,我帶的手底下都是一幫糙老爺們,處理起傷口簡直讓人懷疑是在公報私仇,定然是我平日待他們太嚴苛之故。”

  他後背之上有好幾處舊傷疤,還有一條從肩背到後腰處的傷口,猙獰的樣子可以想見當初有多凶險。

  唐瑛時常在傷兵營打雜,致命的傷處也見的多了,倒不覺得有多可怕,有條不紊的處理傷口,止血的傷藥傅大人倒是準備的齊全,就是沒有幹淨的布條,唐瑛讓他別轉身,褪下自己的中衣撕成兩寸寬的布條替他包紮傷口。

  傅琛滿腦子跑馬,一時想到這布條的前身曾是她的貼身之物,現在卻與自己肌膚相貼,四舍五入相當於兩人肌膚相貼,一時又覺得這想法太過齷齪,隻能深深藏在腦海深處,見不得人……

  他想的不少,唐瑛手底下速度也不慢,很快便處理好了外傷,又拿過他的衣服一件一件替他套在身上:“我不太會處理骨頭,肋下的骨頭若是真斷了尤其麻煩,就怕紮穿內髒,不過說不定隻是骨裂,我去削根棍子當拐杖,不行咱們先出去再說。”

  傅琛見她跟隻小蜜蜂似的忙前忙後,他倒生起懶怠的情緒,巴不得兩個人在這寂靜的穀中多住幾日,或者多留半日也好:“不急,我傷口疼,先歇一歇再說。”

  唐瑛冰涼的小手覆上他的額頭,很是憂慮:“不行,咱們最好是趕在入夜回營地,到時候有禦醫還有好藥。實在不行我背著你走。”

  “就你這個小身板?”傅琛伸展長腿:“我怕到時候半截身子都要拖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