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
作者:藍艾草      更新:2020-07-11 16:44      字數:5079
  她麵頰飛紅,不自覺扭捏起來:“殿下何時來的,竟也沒人跟我說一聲!”

  元閬笑道:“是我不讓她們說的,見你喜歡,也沒枉費了我一番心意親自挑選。”

  唐鶯心裏情思沸騰,達到了極致,隻覺得一顆心滾燙滾燙,恨不得能為眼前的男人肝腦塗地,眼圈都紅了起來:“殿下待我的好,我都牢牢記在心裏呢。”

  要用一輩子去還這深情厚意。

  一輩子。

  作者有話要說:十八號的二合一雙更,補上。

  昨日突發情況,家裏忽然來人,沒來得及寫。

  寫的有點慢,見諒!

  寶寶們早安!

  第六十五章

  二皇子書房裏, 幕僚鬱敬儀滿麵欽佩:“真教殿下猜準了,桓延波到了長淄就住進了大長公主手底下的人置辦的宅子, 換了個身材模樣與之相似的人替代他去嶺南。”

  “此舉早就在意料之中。”元閬笑道:“大長公主這輩子別的都好, 就是太疼兒子了,疼的都失去了理智。以她自己的能力,若是對桓延波早加規束, 也不必有今日之事。”

  “極是!”鬱敬儀與元閬早就此事討論過,此時便道:“既然桓公子安頓了下來, 那我們的計劃也可能開始了?”

  “通知人手吧。”元閬歎道:“可惜了表弟,他若不死, 大長公主也不會瘋, 本王又怎麽能拿到她手裏的人脈呢?不然留他一命也妨。”

  於皇位之爭,元閬從來理智冷靜, 手起刀落,外人見著他溫雅親和, 禮賢下士, 卻不知他背後的動作一點也不少,且刀刀直中要害。

  鬱敬儀道:“破船還有三斤釘呢,大長公主在禁騎司多年,手裏的人脈及朝中官員的把柄應該握有不少, 桓延波那個蠢貨又沒能力接手, 落到太子手裏,豈不便宜了皇長孫,還不如由殿下來接手更好。”

  太子纏綿病榻多時, 他可是實打實的病著,每日湯藥不斷,東宮關起門來專心養病,就連十四歲的皇長孫都是請了大儒直入東宮授課,而不是與別的皇孫一起上課。

  “那個小毛崽子,上次本王去東宮探望太子,竟恍然覺得他長大了,個頭猛竄了一大截,給他講課的全都是父皇信重之人,你說父皇打著什麽主意?他是不是覺得太子的病沒什麽起色了,想要扶皇長孫上位?”

  鬱敬儀與皇長孫隻有一麵之緣,還是幾年前的事情,那時候皇長孫還是個七八歲的小毛孩子,長的白淨可愛,不脫稚氣。

  “主少國疑,這不大好吧?”

  “父皇的意思也說不準,我們還是多做準備的好。”

  元閬心道:上輩子父皇可不就打的這個主意嗎?隻不過我一時沒看透,最後差點吃了大虧,長公主又一心扶植皇長孫。

  重新活一回,之前的事情許多都按著原來的軌跡行走,可是自從白城城破之後,他提前幾日到達,見到了唐家假小姐,回京之後也還沒別的大問題,但四皇子在金殿之上大鬧一場,卻是前世裏沒有的。

  四皇子元鑒天性懦弱,上輩子一直被桓延波欺壓,而桓延波又仗著皇帝的寵愛與親娘的勢飛揚跋扈,別說是讓元鑒去金殿上告他,就算是被打了還手,都做不到。

  他也是後來上位之後才逐漸想明白,大長公主從禁騎司退下來,皇帝有意裁撤禁騎司,隻是為了給皇長孫鋪路,怕他年紀太小,上位之後握不住禁騎司這柄利劍,反而被劍所傷,就得不償失了。

  “還是殿下思慮周詳,我等望塵莫及!”鬱敬儀起身:“我這就傳信過去。”

  長淄城內,包子抱著破碗,提著打狗棍,身邊還跟著個年紀差不多的少年,兩人一起頂風冒雪遠遠綴在一輛不起眼的青騾車後麵,眼見著那輛青騾車在一處三進的宅子前麵停了下來,車門被打開,先跳下來兩名年輕的婢女,其中一名婢女向車裏伸手。

  “公子小心腳下。”

  車裏有名年輕公子踩著腳踏下了馬車,乍一看這男子五官生的不錯,也有三分富態,但眉目之間戾氣深埋,似乎脾氣不大好,抬頭打量了一番麵前的宅子:“這什麽破地方?我娘也真是的,居然讓我住這樣的破地方!”

  婢女苦勸:“公子,非常時期且先忍耐些日子!”

  “少廢話,跟蚊子似的整天嗡嗡嗡,管頭管腳煩是不煩?”那年輕公子“啪”的一巴掌甩在婢子麵上:“還不讓裏麵的奴才快把門打開?凍死了!”

  另外一名婢子趕緊去拍門,裏麵有人聽到響動,小跑著來開門,才探出個頭就被年輕公子一腳踹開大門,被門的慣性拍過去,朝後跌了個跟鬥。

  馬車從側門趕了進去,挨了打的婢子苦著一張臉打量街道四周,發現路上行人幾乎絕跡,隻有零星四三個人路過,遠處還有兩個乞丐縮手縮腳,正在敲巷子口那一家的門,淒苦的哀求:“好心的大爺大媽給口吃的吧……”

  各人總有各人的慘處。

  她見周圍沒有異常,這才閃身進去,大門吱呀一聲關上了。

  包子敲了好一會門,也許是下著大雪的緣故,院子裏的人才聽到動靜,打開門發現是倆小乞丐,見他們凍的嘴唇青紫的模樣,倒是好心:“你們且等著,我去端碗熱湯飯來,大冷的天。”

  那開門的中年婦人端了一盆熱湯飯,滿滿給包子跟狗子盛了兩大碗,見他們顧不得燙就往嘴裏倒,忙喊:“剛出鍋的,小心著點。”

  包子灌了兩口熱湯,肚腸暖了笑容就甜了:“大娘好心,小的記著大娘的恩情。”

  那婦人“嗐”的一笑:“你這小子油嘴滑舌的,吃飽了就找個暖和點的地方去躲躲雪吧,天冷了日子也不好過,你記著難道還能回來報恩不成?我也是吃主家的飯,可不是我買的糧。”

  婦人端了空盆關上大門進去了,包子跟狗子呼嚕呼嚕喝完了湯麵,端著空碗伸頭打量不遠處緊閉著院門的宅子。

  狗子還說:“包子哥,我記得咱們初次見到姓桓的,他比現在要胖吧?”那會乍一看胖的沒形狀,五官都要擠在一處:“咱們……沒認錯人吧?”

  為了跟這個人,兩人一路輪換著休息,就怕跟丟了。

  “這姓桓的受了不少罪,倒是瘦了不少,你單看他剛剛打丫環的手勢,就知道咱們沒跟錯人,還是那副狗仗人勢的樣子,真是討厭。”包子認人有一套,可不是憑著胖瘦就能認錯的。

  大長公主容貌不差,過世的桓駙馬也是個美男子,生出來的兒子底子自然也不差,一胖毀所有,桓延波胖的變了形,再加行事惡形惡狀,越發不好看了。

  他如今瘦了不少,肚子縮了三分之二,擠在一處的眉眼五官都落回了該去的地方,倒比之前耐看許多。

  “再過兩日,他若沒什麽動靜,咱們就再給二哥傳消息。”他摸摸懷裏的銀子,終究沒舍得花,肚子飽圓,便跟狗子蜷縮在這家人門口,準備打個盹兒。

  京城傅府,唐瑛伸個懶腰,掐著日子偷懶,終於到了二皇子府宴客的一天。

  傅琛一大早就過來了,脫下了禁騎司的公服,穿著一套月白色的圓領袍子,外罩白狐皮的大氅,玉冠束發,倒好像哪家飽讀詩書的公子。

  “大人清早要出門會客?”打扮的這麽隆重,她其實想問:大人您這是要去相親?

  傅琛平日總是一身公服,麵色冷峻,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樣子,今日身上的掛飾一概不少,瞧著和氣不少。

  “不是要去二皇子府裏赴宴嗎?”他指指唐瑛手裏的帖子。

  唐瑛驚訝不已:“大人是要跟著我去蹭飯?”會不會太掉價了?

  傅琛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旁邊侍立的熊豫立刻從懷裏抽出一張帖子交到了唐瑛手上:“二皇子也請了大人,大人準備跟姑娘一起過去,外麵準備了馬車,還備了禮,等姑娘收拾好就可以出發了。”

  唐瑛:“……”傅大人想的倒是怪周到的,她昨晚就在苦惱上二皇子府上帶什麽禮物,這下可好,替她省錢了。

  作者有話要說:這章有點瘦啊,明早起來再寫,今天不熬夜了,頭頂越來越亮了,再熬就要成燈泡了。

  寶寶們晚安。

  第六十六章

  二皇子府今日大開中門迎客。

  一大早阿蓮就來服侍唐鶯:“小姐, 殿下今日宴請貴客,要請小姐出席,還傳話讓奴婢把小姐打扮的漂亮點。”

  唐鶯眼風裏掃到她今日麵帶喜意, 一掃前些日子的頹喪與不安, 心裏也算鬆了一口氣——隻要阿蓮認清現實, 往後誠意奉她為主, 她自然也不會虧待了她。

  她抿嘴一笑:“是馮奎來傳的話吧?”

  阿蓮想起馮奎的許諾, 甜意湧上心頭,笑嗔道:“小姐都要做王妃的人了,還老打趣奴婢。”她揚聲朝外麵喊道:“你們都進來吧。”

  門簾掀起, 進來四名幹練的丫環。

  “殿下可能是怕奴婢笨手笨姐,不會替小姐梳妝,特意派了四名能幹的姐姐來幫小姐梳妝。”她笑盈盈將唐鶯拉起來:“小姐就交給你們啦, 我可要躲一回懶去。”

  唐鶯被四名丫環拉著去沐浴更衣,梳妝打扮。

  ******

  客人們陸續到達二皇子府門口。

  先是兩輛馬車停在了門口,早就候著小廝趕緊小跑著上來, 殷勤的從馬車後麵拿下了腳踏,下來一名瘦弱的年輕男子,緊隨著他後麵有個粗豪的聲音催促:“咱們小堂妹就在裏麵?”他也不用腳踏,直接從車上跳了下來, 倒是比之先一位年輕男子壯實許多, 快言快語問:“這就是二皇子府上?”

  “正是, 殿下已經等候多時了。”

  瘦弱青年去後麵一輛馬車旁邊, 服侍一名上了年紀的婦人下馬車。

  老婦人身上的衣料看著不錯, 但顏色黑沉沉的,再配上她嚴苛的耷拉著的嘴角,以及嘴角不悅的紋路,大約能讓旁人窺及她平日的生活,許是事事不太順遂,天長日久才能在臉上留下這樣明顯的痕跡。

  老婦人一下車便道:“小楓,看著點小鬆,別讓他沒事兒犯渾。”

  旁邊那名壯實的青年當即抗議:“三嬸,我們今日是來探望堂妹的,我怎麽會犯渾?”他握著一雙拳頭捏了兩下,骨頭發出“咯叭咯叭”的響聲,讓人聽著就很不放心。

  車裏最後下來兩名年輕女子,一名已婚,名喚佳儀的,橫了名為小鬆的壯實青年一眼:“你這副樣子就好像要惹禍,這可是皇子府邸,別當咱們並州。”

  唐鬆正待說“皇子府邸怎麽著,我整日被你們拘在並州那鄉下地方,正好來京城這藏龍臥虎之地見識見識”,但觸及老婦人的目光,又老實了下來,口不對心的說:“知道了知道了!”怏怏不樂:“我不惹事還不行嗎?”

  另外一名約莫十五六歲的少女,眸光明亮,身條兒纖細,被佳儀疼愛的拉著手圈到了身邊:“佳月,你可別再被你哥哥給哄著了。”

  小鬆喊冤:“我哪有哄佳月。”中年老婦人掃了一眼,他立時做出一副老實模樣。

  守門的小廝引了一行人入府,但見府中仆人訓練有素,慎言謹肅,讓那似乎隨時都會挑剔的老婦人露出讚賞之意。

  二皇子聞聽外麵人語,先一步出廳來迎。

  老婦人目有濕意,便要向他叩頭:“聞聽殿下照拂四弟遺留下來的孤女,唐氏一家老弱婦孺感激不盡!”二皇子忙上前一步去扶她:“唐夫人不必如此,本王理所應當!”

  這老夫人正是族中排行第三的唐礪的遺孀,膝下一雙兒女便是唐楓與唐佳儀。

  當年一場大戰,唐堯的叔伯兄弟們盡皆葬身疆場,遺留下的弱男細女有的也才蹣跚學步,有的尚在繈褓,唐佳月還是遺腹子,彼時其母唐五夫人剛剛懷孕三月有餘,便接到如此噩耗。

  唐家男丁曆來從軍,故而人丁並不興旺,經此覆族之戰以後,幾名唐家的寡婦們被嚇破了膽子,所餘兒女皆緊捂在並州老宅子裏教養,隻餘唐堯一脈仍舊駐守北疆。

  唐堯在族中排行第四,唐家這一代的子弟們隻有唐玨從軍,最後還是落得了個屍骨無從的下場。並州消息閉塞,等到白城之戰傳回老家,已是數月之後,族中幾位寡嫂及弟媳們無不悲戚,顧憐自身,對唐堯不無埋怨。

  “四弟一生好強,連累的一雙孩子也……”

  “他當年若是聽從你我勸誡,把小瑛跟小玨留在並州,也不至於讓那孩子受此劫難,也能給自己留點血脈……”

  總之說什麽的都有,無不是譴責唐堯一意征戰,不考慮身後之事。

  族中幾人商議之後,派了家丁前往白城,這一來回又是數月,家丁還未回到並州,二皇子派去的人便去了並州——他心中早對唐鶯疑心,回京之後忙的沒功夫,等到騰出手來才派人前往並州唐家,接了唐家人前來認親。

  上一世沒有假小姐這事兒,唐家並州的族人在成親的日子才被請到了京城,不過他們無意攀附,等成親之後又了原籍,其後隻在唐瑛的喪事之上才露了麵,卻已於事無補。

  元閬迎了幾人進去,各人落座,丫環才奉了熱茶上來,便聽得外麵環佩叮咚,腳步聲由遠而近,一把嬌柔的嗓子問:“阿蓮,殿下今日到底宴請的是誰?”

  阿蓮比她還要茫然,笑道:“小姐,奴婢也不知道。”

  二皇子頓時喜笑盈麵,向老婦人道:“老夫人,唐瑛來了。”

  有人掀起了厚門簾,身皮著華貴裘衣的少女踏進了正廳,有丫環上前來替她解開裘衣,老婦人的眼角狠狠跳動了起來——少女打扮的太過華貴,雖然身上的衣裙顏色皆是淺色,金釵玉佩,明珠耳鐺,眉鈿口脂一樣不缺,哪裏像在守孝的樣子?

  少女身著錦衣,行走間裙角散開,露出繡鞋上頭綴著的一對拇指大的明珠,老婦人終於忍不住了,張口便叱責:“怎的打扮成這樣子過來了?”

  唐瑛六七歲上回過一趟並州老家,彼時跟個皮猴子似的,整日爬樹上牆,不是扯破了衣衫就是弄亂了頭發,還時不時弄髒一張小臉,見到她嚴厲的眼神便溜,仗著唐堯撐腰,根本不拿她的話當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