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作者:日月慶      更新:2020-07-11 15:46      字數:4105
  蹲下身摸了摸阿大和阿大的頭,低聲說道:“對不起,我把你們送回農場去吧,然後我要去找我媽媽了,她可能還活著,就在我老家那邊。”

  她掏出身上剩餘的所有配給卡,好不容易才攔了一輛願意搭載阿大阿二的車。

  這是一輛麵包車,裏頭已經坐了幾個人,見她帶著阿大阿二從車尾廂上來,臉上有些嫌棄,但他們也是搭順風車的,司機都沒說話,他們自然也不能說什麽。

  感覺老得快散架的車子開始搖晃著向前開去,趙瀲之前問過了,車子雖然不會去到農場那麽遠,但會路過某個高速路口,她決定到那裏後下車,沿高速路前往農場。

  她得回去拜托阿豹照顧一下阿大阿二,這樣才能放心往老家走。

  車子搖晃著,大約往前開了十分鍾後突然一個急刹車,車裏的人毫無防備,差點全部栽倒在地。

  “怎麽回事啊?”

  “師傅你這車開得不行啊!”

  “少廢話!”司機聲音顫抖著,“你們瞎啊,自己不會看?”

  車內眾人不明所以,紛紛往前湊過去看,透過前車窗,他們看到車子前方不足三米的地方,站著幾個人。

  司機剛才之所以刹車這麽急,是因為這些人是突然從天上落下來的!

  第36章

  送走前來投靠新川基地的某小型基地領導人,周渠川和餘帥等人返回會議室,又開了個高層小會,準備討論接下來怎麽解決北方昌南基地這個大隱患。

  就在這時,會議室的門突然被打開了,季司遠快步走進來,眾人隻是看了他一眼便又收回目光,繼續聽餘帥的布置。

  季司遠臉色不太好,快步走到坐在主位的周渠川身邊,俯身在他耳邊悄聲說了句什麽。

  周渠川臉色猛然一變,忽地站起來說道:“今天的會議就到這裏,解散!”

  說完身形一晃便閃出會議室去了。

  季司遠連忙跟了上去,餘下人麵麵相覷,就見餘帥對異能者一二三隊的隊長示意了一下,道:“跟過去看看,保護首領。”

  三個隊長一點頭,同樣身形一晃便跟出去了。

  周渠川的速度極快,如果是直線距離的話,就連季司遠也是追不上的,好在他似乎是在城內急著找什麽,路線來回折返,三名隊長費了好大勁趕上季司遠,問道:“季統領,發生了什麽事?”

  季司遠站在一處牆頭上,放出精神力感應著周渠川全城尋人的氣息,微沉著臉說道:“沒事,隻是有隻小貓跑掉了。”

  小貓?

  三名隊長麵麵相覷,不一會兒就見季司遠道:“看來有眉目了,跟上。”身形一晃便朝某個方向激射而去,三人趕緊跟上。

  異能者到了三階以上,雖然不能飛,但基本都能靠氣流的帶動在天空中滑翔一段時間了。

  他們一前一後躍過某個城門,吸引了不少地上民眾的目光,甚至驚動了其他的一些異能者。

  不過在看清天上路過的人是誰後,那些異能者又紛紛低下頭來,繼續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開玩笑,季統領帶著幾位統領辦事,誰敢去查探究竟?又不是嫌命長。

  三名小隊隊長使出吃奶的力氣,勉強跟上了季司遠的步伐,接著就看到前方的道路上,首領已經攔在了一輛麵包車前。

  他們也趕緊紛紛落下,站在周渠川身後,眼神不由自主地落到麵前的麵包車上,猜測著首領此次行動的用意。

  趙瀲在車子猛地刹住時就已經看到前方那抹熟悉的身影。

  她的心髒狠狠一跳,沒想到對方居然能這麽快就追上來了!

  然而這個時候她一點也不想看到周渠川,更不知道怎麽去麵對他。

  如果說她之前對周渠川有多信任,那麽現在所受到的打擊就有多大。

  剛才在車上時,她的腦海中不停地在想:她和他認識的這半年來,他有無數次機會可以坦白自己的身份,為什麽他沒有?

  是不是就像之前那個姓王的女人說的那樣,他覺得隻要他坦白了身份,她就會因為他的身份而巴結上他,讓他甩都甩不掉?

  他在心中是這樣看待她的嗎?

  總之她真的不想再看到他,至少短時間內不想。

  看著其他人連同司機一起一臉緊張地走下車,趙瀲縮在車後廂,一動不動,阿大阿二不明所以,但似乎感覺到她情緒不高,便用濕漉漉的鼻子拱了拱她的手。

  過了一會兒,四周似乎都安靜下來了。

  她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說道:“趙瀲,你要去哪裏?下車!”

  命令式的語氣讓她的心中“騰”地一下升起了憤怒的火焰——他居然還有臉用這種語氣對她說話!?怎麽搞得好像這段時間以來,一直在欺騙人的是她一樣?

  趙瀲咬住下唇,攥緊雙拳,沒有吭聲。說她軟弱也好,懦弱也罷,她隻是不想這種時候去跟他吵,她隻想遠遠離開,讓自己清醒冷靜一下。

  下一秒,一陣巨大的聲響傳來,趙瀲被嚇了一跳,扭頭看去,就見麵包車後車門已經被周渠川整個用蠻力卸下來了。

  ——這個瘋子!

  趙瀲在心中想著,卻依舊迅速低下頭,沒有看他。

  周渠川神色有些複雜地看著蜷縮在車後廂的她,見到她平安無事,之前聽說她消失不見時的那種心髒如同萬蟻噬咬般的疼痛與緊張全都不翼而飛了。

  他放緩語氣,柔聲道:“趙瀲,跟我回去吧。”如果不是在這裏,被下屬和這麽多其他人看著,他肯定會第一時間道歉的。

  他現在隻想她和他回去,回到屬於他們的那間小院子,不管她是想打還是想罵,都由得她,等到兩個人獨處時,他一定好好道歉。

  趙瀲眼神放空地盯著車廂某處,說道:“周首領,請你回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你跟我回去,我保證不打擾你,你想怎麽靜都行。”周渠川上前一步,沉聲說道。

  “不好意思,我不會回去的。”趙瀲低聲道,“如果你還當我是朋友,就不要阻止我離開。”

  聽到她說“離開”兩個字,周渠川沒由來地一陣心慌,他伸出手,趙瀲就在驚叫聲中被他箍在了懷裏。

  他不再管是否有人在旁邊看著,急切地說道:“是我不好!我之前不應該隱瞞真相!趙瀲,我可以解釋的!”

  趙瀲用盡全身力氣,好不容易才掙脫他的鉗製,“阿……周首領,你冷靜一點好嗎?我隻是想一個人暫時靜一靜。”

  周渠川因為害怕自己無意間的力氣會傷到她,所以隻能將她放開,聽她這麽說,不由得又一把扣住她的手腕:“你想去哪裏,我陪你一起去!”

  “你沒聽到我說的話嗎?”趙瀲皺著眉扭著手腕,卻發現他的手就像鋼箍一樣,非但爭不開,還弄得她手腕很痛,“我想一個人靜一靜,不需要誰跟著……你放開,放開!”

  看著她決絕的神色,周渠川心慌了,握著她手腕的手收得更緊,他幾乎是低聲下氣地說道:“趙瀲,你跟我回去吧,你想要我怎麽道歉都行,好嗎?隻要你別離開,跟我回去。”

  “好痛!我的手要斷了!周渠川你發神經啊!”趙瀲大吼一聲,另一隻手下意識地一揚。

  “啪!”

  在眾人不敢相信的目光中,周渠川被她不輕不重地甩了一個耳光。

  他的目光陡然間變得幽深,裏頭全是令人心驚的危險之色。

  一旁的季司遠看到表哥被打了一巴掌,輕輕“嘶”的一聲,心想:完了完了,趙瀲姐姐這是不知道表哥的真實脾氣,要知道他以前在她麵前一直裝成小綿羊,事實上他可是一隻暴龍啊!

  “表哥,你別激動……”他真的很擔心表哥會一怒之下捏斷趙瀲的脖子,畢竟兩人的實力相差太大了。

  趙瀲也沒想到自己居然會一巴掌甩到周渠川臉上,但那隻是她手腕被他捏得太痛,下意識的行為罷了。

  她的眼中閃過一絲歉意,然而就在下一秒,她突然整個人被周渠川鎖到懷裏,然後他帶著她淩空而起,以最快的速度飛回城內。

  也就是兩個呼息的時間,她便昏頭昏腦的感覺自己被甩在了某個柔軟的地方。

  像一隻被甩到岸上缺氧的魚一樣彈跳而起,她瞬間便看清自己所在的地方,正是他們剛買下的那座小院裏主臥的床上。

  主臥是她的,這房裏的所有家具和床上用品也都是她自己挑回來了。

  窗簾自動被拉上了,門也“哢嗒”一聲仿佛被某隻無形的手反鎖住。

  趙瀲沒由來的一陣心慌,沒有看周渠川的臉色,迅速跳下床就想去開門,結果才剛走過他身邊就被一把攔住了。

  下一秒,她再次被甩到床上。

  第37章

  趙瀲剛想起身,卻又被重新壓了回去。

  原來周渠川緊跟著上前,呈現出一種絕對控製的優勢將她四肢鎖住了。

  在這一瞬間,趙瀲的心中伴隨著驚慌與恐懼,卻又在瞬間冷靜下來。

  就好像她的靈魂突然分為了兩個部分,一部分是她本能的因害怕而戰栗;另一部分卻離開身體,以上帝視角冷眼旁觀並梳理著這次的事件。

  她的眼淚瞬間從眼角流了下來,這些眼淚有源自於她此時真實的難過與恐懼,也摻雜著情緒之外的一種,在害怕時自然生成的精妙絕倫的演繹成分。

  她一動不動,甚至將身體全部放軟,似乎完全不想再抵抗了。

  但周渠川鎖住她後,卻沒有更進一步動作,隻是一言不發地看著她,幽深的眼眸中帶著還未消散的風暴,以及更多的一些複雜而莫名的東西。

  然後他就感覺她整個人軟了下來,哭了。

  晶瑩的淚珠滑落向眼角兩側,如一把突如其來的鋼劍,狠狠刺向他的心髒,讓他在一瞬間感覺到了難以遏製的疼痛與瑟縮。

  他像是被火燒到一樣向後微微一仰,雙手也情不自禁放鬆了力道。

  “周渠川,”她聲音中的情緒聽起來平穩之極,然而眼中的淚水卻像是河水潰堤般不住湧出來,“在你心中,我隻是一個玩具嗎?你為什麽要這樣對我?”

  他很想說一聲“不,你不是的”,但卻怎麽也說不出口。

  因為在這個時候,理智已經回歸他的腦海內。

  他甚至不相信之前都對她做了什麽。

  她隻是一個柔弱的普通人,她救過他,甚至他們一起經曆了那麽多快樂的,相依為命的日子。她在他心中,早就已經超越了朋友,是比朋友還要重要的人。

  可他剛才這是怎麽了?他都對她做了些什麽?

  “我們這麽久的相處,在你心中,我依然連最基本的尊重都不配擁有嗎?”

  趙瀲清冷的聲音,平靜的話語,都像上萬斤重的鐵錘般,一錘又一錘,重重擂在周渠川心中。

  他完全鬆開手,肢體中帶著一絲狼狽地退下床。

  極為罕見的是,在這一瞬間,他的心緒史無前例的紛亂起來,要知道,做為一個基地首領,他能走到今天這一步,情緒和理智上幾乎沒有失控過,然而他今天一而再,再而三的失控了,他現在甚至無法保持一個清晰的念頭。

  他極力想理順自己的思緒,卻發現滿腦子除了“不能讓她離開”這個想法外,竟然得不到更多額外的信息。

  趙瀲慢慢坐起身,一邊暗中小心觀察他的神情,一邊抹了抹眼淚,朝他露出一個傷心的笑容。

  “我原本以為我們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