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
作者:小莊周      更新:2020-07-11 15:17      字數:3962
  他要是現在去了,估計那人今夜都不用想睡了。

  謹琮帝在廣懿宮門口站了一會子的事桑莘並不知道,她當時正忙著給自己的膝蓋處上藥,這膝蓋,自從那天跪了雪地後,就在夜間尤為的疼痛。

  桑莘昨夜忍住了疼,不想興師動眾的去請太醫,原本以為今夜就會變好,卻不想,今夜變得更加的疼了。

  桑莘秀氣的眉微蹙,小臉皺巴巴的,正糾結著要不要去請個太醫時,關姑姑小跑了進來,“嫤嬪娘娘,皇上命太醫過來給你看膝蓋了。”

  桑莘微怔,第一反應便是:皇上怎麽知道她膝蓋不舒服?

  關姑姑:“燕兒,你把紗帳放下來,太醫馬上就來了。”

  燕兒誒了聲,立刻將還在發著呆的桑莘給扶著做好,紗帳也給她順手放了下去,遮擋住了桑莘的模樣,太醫躬著身子提著藥箱走進來。

  殿內站了關姑姑和燕兒,太醫將手帕子蓋住了桑莘的手腕上,略顯衰老的手輕輕的覆蓋上去。

  殿內安靜無聲,太醫把完脈後,開了幾劑藥,正準備往外走,卻聽見了小塵子的聲音響起:“王太醫等一下。”

  桑莘不解的抬眸。

  小塵子:“王太醫,我這裏有皇上剛賞賜給小主的藥,你看看,有沒有什麽要加上去的?”

  桑莘更加疑惑了,皇上什麽時候賞賜了藥?

  王太醫一聽,便叫小塵子打開盒子,小塵子打開後,王太醫一雙眼登時像是會放光一樣,驚豔在眼底一閃而過。

  關姑姑隻知道這是皇上賞賜的,卻也不知道裏頭的是什麽,竟讓王太醫呆呆的站著,許久沒動,於是便走上前,問道:“王太醫,怎麽了?”

  王太醫看著箱子裏的藥材,聽見關姑姑的話,喃喃道:“這藥材太珍貴,老臣便多看了幾眼,還望嫤嬪娘娘恕罪。”

  桑莘倒不至於這麽小心眼,隻是聽見了王太醫的話,便隨口問了句:“是什麽藥材,竟讓王太醫瞧了這麽久?”

  王太醫又看了一兩眼,跪地道:“娘娘有所不知,裏麵補身子的藥,乃是□□留下來的,這藥材,老臣當年也是聽家中在宮中當差的爺爺提起,那時就說這東西已經是幾百年了,如今,按老臣來看,這藥材,價值可黃金萬兩都是換不回來的,再且,當年□□還說過,這藥材,得世世代代的供著,得來不易,是老天爺的賞賜,不到萬不得已,千萬別用。”

  這番話,可把桑莘說懵了,第一反應是,皇上怎麽會把這麽寶貴的藥材給了她?而且,桑莘垂眸看了眼自己的膝蓋,好像也......還沒有到萬不得已?

  王太醫退下去,話都放在這裏了,他哪還敢用這名貴的藥材下藥?這不是暴殄天物嗎?這膝蓋處,那點活血通絡的藥,喝幾劑就好了。

  桑莘心裏也是如此想,扭頭看著外頭的小塵子道:“小塵子,你把藥鎖起來,放好。”

  小塵子點頭:“遵命。”

  小塵子退下,桑莘才轉頭看關姑姑,問道:“皇上什麽時候賞賜了藥?”

  她竟然不知道。

  關姑姑:“方才的事了,叫小塵子去了邵陽宮,回來的時間就見小塵子懷裏揣了個藥盒子。”

  桑莘恍然,愣了半晌後,又立刻叫關姑姑去把小塵子給叫回來。

  她現在就擔心,擔心小塵子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

  小塵子很快就回來了,桑莘語氣有些急,問道:“方才皇上叫你過去,有問你什麽嗎?”

  小塵子答應過皇上,不能將這件事說出去。且,嫤嬪娘娘裝病的事,皇上並沒有怪罪,那就證明這件事掀過去了。

  小塵子:“皇上的確是問了我一些事。”

  桑莘急著:“問你什麽了?”

  “也沒什麽,就是問我娘娘身子怎麽樣了。”

  桑莘咬唇,蔥白的指尖攥著被褥,隔著紗帳望著跪在殿中的小塵子,陷入了沉思,過了好半晌,剛想繼續問。

  小塵子倒是自覺,沒等桑莘問,自己接了話:“奴才說嫤嬪娘娘的身子好了些,但是膝蓋還疼,皇上便叫我好好伺候,還賞了藥給嫤嬪娘娘。”

  那按照小塵子的說法,皇上是真的不知道她裝病的事?

  可能是真的不知道的,不然也不可能將藥材賞給她。

  桑莘將懸著的心放下,伴隨著殿內的地龍,暖洋洋的入睡了。

  -

  清晨醒來時,見平日裏伺候在身邊的燕兒不在,倒是外頭的人聽見了動靜,掀開了簾子往裏走。

  是關姑姑。

  桑莘睡眼惺忪,杏眼半開半闔,粉嫩的唇因為墊著繡花枕的緣故,略微的嘟起,白皙的臉蛋上透著紅潤,可見氣色不錯,小女兒家家的姿態明顯感覺的到,關姑姑忽然覺得,皇上對嫤嬪娘娘特別,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最起碼,就這一臉嬌媚又純情的模樣,是一整個後宮的娘娘沒得比的。

  關姑姑斂了斂思緒,上前問道:“嫤嬪娘娘,要不要奴婢伺候您洗漱?”

  桑莘懶洋洋的點點頭,站起身的時候,忽然聽見了外頭傳來了燕兒笑的歡樂的聲,緊接著,是她跑來的腳步聲。

  似乎有些急,又有些歡快。

  桑莘望過去,燕兒在這時剛好開了門,一臉笑意盈盈的往裏走,看見桑莘坐在床榻上,她歡喜的道:“小姐,你知道我剛剛出去聽見了什麽好消息嗎?”

  桑莘自幼與她一道長大,這些小細節的禮儀她也沒有去計較,更沒有責罰,反倒是饒有興趣的配合她道:“什麽事?值得我家燕兒開心成這樣?”

  好像自進宮之日起,她也就隻露出了兩次這樣的笑,一次是她封常在,另一次是她等嫤嬪。

  桑莘下意識的抽了抽眼角,該該......該不會......

  其實也差不多,但不是她又升了位份,而是有人掉了位份。

  燕兒將方才聽見的消息一五一十的告訴了桑莘,連帶著麗嬪昨夜裏哭的撕心裂肺也沒能挽回皇上的心。

  燕兒好像親眼所見那般,比手畫腳,說的聲情並茂,活像是外頭說書的夫子,怎麽看怎麽好笑。

  麗嬪如今變成了麗小主,桑莘心中說不上什麽感覺,但總體來說,開心較多,又見燕兒手舞足蹈的模樣,桑莘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關姑姑也忍俊不禁,但燕兒卻挑挑眉,看著桑莘道:“好小姐,你就別笑了,待會子我要說的話,估計你聽了,還來不及哭呢。”

  桑莘:“?”

  燕兒將笑意收斂起來,深深的歎息一聲,頗為惋惜的看著桑莘,緩緩道了一句讓桑莘聽後登時麵容慘白的話。

  ——“昨日皇上已經在麗小主的口中知曉了前不久你默認了麗小主說你伺候皇上的事。”

  “而且,不止皇上知道了,整個後宮,都知道了。”

  餘音繞梁。

  桑莘蒼白了一張小臉,杏眼微顫,似有些難以接受,她心裏頭如搗蒜般上上下下難安的很,過了半晌,她打了一個冷顫,但其實這殿內地龍很足,她隻是心頭太害怕罷了。

  害怕到她不敢開口問燕兒,皇上有沒有說什麽?

  就這麽膽戰心驚的過了三四天,桑莘也沒見皇上有過來廣懿宮,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至少對於桑莘來說,的確是如此。

  她這幾日,廣懿宮的宮門也不敢踏出去一步,生怕一出去,就接到皇上把她也貶為答應的下場。

  好不容易熬到了嬪位,可千萬不能再掉下去了。

  雖然這個嬪是怎麽來的,她到現在心裏也是莫名其妙。

  但眼看著都過了好幾天了,皇上那邊也沒個動靜,桑莘想著,或許那人已經將這件事掀了過去?

  思及此,桑莘看到了放在桌子上的那個小籃子裏裝著的囊袋和針線。

  這是她這幾日來繡荷包的成果。

  她站起身,踱步走了過去,蔥白的指尖,輕輕的撚起明黃色的線,過了半晌,微垂的杏眼閃過一抹狡黠亮光,她咬了咬唇,心頭做了個決定。

  腳步聲漸近,恰好燕兒在這裏路過,桑莘喊住了她,道:“燕兒。”

  燕兒誒了聲,裝模作樣的喊道:“娘娘,你叫奴婢做什麽?”

  桑莘笑她古靈精怪,半晌後,又道:“你現在禦膳房看看,有沒有艾葉,拿點給我。”

  燕兒聞言探身看著桑莘,小臉滿是疑惑,問道:“小姐要艾葉做什麽?泡腳嗎?”

  桑莘玩弄著繡好的荷包,聞言,指尖輕顫。

  桑莘垂眸好半晌後,才艱難的咽咽口水,小腦袋裏止不住的開始幻想,要是被皇上聽見,她要拿燕兒口中泡腳的艾葉做成艾葉糕給他吃,他會如何?

  還......會吃嗎?... ,,

  第19章

  謹琮帝今日來忙的事很多,於國的三皇子說要來,現在已經在路上了,大約還有個把月就能到,謹琮帝便安排了人將瑣碎的事安排好,又安排了一些大臣,將過個月要用到的事,全部整理妥當。

  一忙就忙了好幾天。

  邵陽宮內。

  蘇盛踱步走上前,小聲道:“皇上,有消息。”

  謹琮帝批閱奏折的手微頓,旋即道:“宣。”

  蘇盛退下,左右兩頭看了眼,之後,帶著一個太監模樣的人走進去,不過,這人穿的品級看上去比蘇盛還低,蘇盛卻是他彬彬有禮,繼而到了殿門口,他小聲說:“蘇大人,皇上在裏頭。”

  太監服的蘇大人輕輕的嗯了聲,眉眼都是淡漠,推開門,走進去,裏頭光線破亮,他轉身,將門合上。

  一係列的動作輕而又輕,殿內響起了瑾琮帝的聲音:“如何,有什麽消息?”

  蘇勻轉身,跪在殿內,聲音低沉,“回皇上,這幾日,府裏的人數好像多了很多,也發現了大量的信鴿,但還是沒能看見信,他隱秘的很好。”

  謹琮帝沉吟半晌,漫不經心道:“無妨,繼續盯著,現在隻差一個時機,等趙錚回來,一切就可以結束了。”

  蘇勻:“那屬下告辭,皇上保重龍體。”

  桑莘將做好的艾葉糕放在了食盒裏,雙手攥緊了把柄,邁著小腳,沿著禦花園的一條小徑上走去邵陽宮。

  她定睛一看,這一條小道,像是直接從雲薔宮通往邵陽宮的。道路兩旁花草被敗壞的模樣,一看就是後來被人騰出來的,而不是原本就在的。

  難道是皇上特意為了瑜貴妃騰出來的?桑莘垂眸心裏想道。

  沿著小徑快走到了邵陽宮門口,桑莘和迎麵而來的一個小太監撞了一下,桑莘驚呼,第一時間護住了食盒裏的艾葉糕,隨後才抬起眸看著來人,長得清雋內斂,眉目清秀。

  完全不像是宮裏的太監那副模樣。

  “大膽,毛毛躁躁的,撞了嫤嬪娘娘還不跪下道歉?”小塵子擋在了嫤嬪的身前。

  原來是後宮的嫤嬪娘娘。

  蘇勻也下意識的抬眸看了眼桑莘,眉眼亮了一下,末了,立刻低下頭,儼然一副小太監的模樣。

  “娘娘恕罪。”蘇勻跪地。

  桑莘本就沒怪罪的意思,輕聲道:“無妨,平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