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
作者:小莊周      更新:2020-07-11 15:17      字數:4619
  “說。”

  小塵子:“嫤嬪娘娘雖然未有生病,但膝蓋處還是疼的厲害,昨個夜裏關姑姑和燕兒姐姐還拿了好些熱水給她捂熱,這才緩解了些痛意。”

  瑾琮帝蹙眉,最近國事繁雜,他思緒有些跟不上,看了眼蘇盛,後者立刻上前道:“膝蓋疼估計是麗嬪娘娘那日大雪天裏罰了嫤嬪娘娘,所以膝蓋才會如此,老奴見嫤嬪娘娘也罰了麗嬪娘娘,一時間也忘了會落下病根,這才沒有向皇上稟告,還望皇上恕罪。”

  瑾琮帝眉頭深鎖,好半晌後,才問跪在殿內的小塵子:“如今嫤嬪還有事嗎?”

  “回皇上,嫤嬪娘娘膝蓋不是很疼,隻是到了夜裏行血不足,就會疼,方才好像在雪地裏呆了一會,現在回去見嫤嬪娘娘直說有點冷,奴才瞧著這怕是染了風寒了。”

  小塵子的話讓瑾琮帝的眉鎖的更深,此時天早已黑下去,今日他不過是開了個玩笑要留在廣懿宮,她都垂下腦袋不說話,如今這會子要是貿貿然的過去一趟,指不定那小丫頭會嚇成什麽樣子。

  他又不是會吃人,她至於躲他這麽老遠的嗎?

  思及此,瑾琮帝第一次覺得有些無奈。

  “沒有宣太醫去瞧瞧嗎?”瑾琮帝看著小塵子。

  小塵子道:“回皇上的話,嫤嬪娘娘說不想興師動眾,所以便不讓奴才們去叫太醫。”

  瑾琮帝蹙眉,嗓音帶著幾分薄怒:“胡鬧。”

  殿內的人皆不敢發出一絲絲的聲響,生怕瑾琮帝一個不開心摘了他們的腦袋。

  過了半刻鍾後左後,瑾琮帝終於發話了。

  “蘇盛,你去挑些藥材送去廣懿宮。”瑾琮帝稍稍思考了會又道:“還有,去太醫院裏派一個太醫過去給小丫頭瞧瞧。”

  蘇盛叩首:“老奴遵旨。”

  起身往外走,蘇盛的腳都已經跨過了門檻,身後坐在龍椅上的瑾琮帝又喊了句:“回來,去麗嬪那頒道聖旨。”

  蘇盛往回走,抬眸看了眼瑾琮帝。

  男人垂眸落筆絲毫未有猶豫,不到半刻鍾便寫完了一道聖旨。

  蘇盛上前接過,聖旨在手心裏頗有一定的重量,他心下一時有些惆悵,不知這聖旨裏,對麗嬪來說是好是壞咯。... ,,

  第17章

  蘊華宮裏,炭火燒的足,絲毫沒有外頭天寒地凍的感覺。

  麗嬪那日跪了半柱香的時辰回來就躺在床上足足躺了一天,直到夜裏才站起來走了一會子路。

  膝蓋還是行血不足,冷的有些疼,特別是到了夜間,疼的更厲害了。

  她心裏頭可真是恨死了桑莘,如果不是她,她也不可能淪落到在蘊華宮裏不能動彈,一動,那膝蓋疼的像是要了她的半條命,她何時受過這等委屈?平日在家中,上上下下也是人伺候著的,跪也隻跪過皇上和太後。

  如今,倒是跪了一個狐媚妖子。

  思及此,麗嬪眼裏怒氣迸發,等她好了,她讓那狐媚妖子吃不了兜著走。

  貼身宮女如兒走進來,見麗嬪起身了,快速的跑了過去,小聲道:“娘娘,您怎麽醒了也沒說一聲,膝蓋還疼嗎?”

  “沒事。”麗嬪不耐煩的回答,蹙眉,看著如兒又問道:“桑莘那浪蹄子這兩天有做什麽妖嗎?”

  雖然受傷了,但麗嬪心裏還是時時刻刻的記掛著桑莘,記掛著她和皇上之間,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如兒:“麗嬪娘娘,我還是叫太醫幫你把把脈,看下膝蓋好了沒。”

  如兒跟在麗嬪身邊好些年了,她心裏頭想什麽,麗嬪雖不說十分,卻也知道個七八分,如今她神色凝重,眼神也不敢和她對視,麗嬪心中那股不安的感覺愈發的強烈起來,捉住她的手便問:“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我?”

  如兒垂眸,視線瞥向了另一處,麗嬪隱隱覺得此事和桑莘有關,她急著道:“快說,到底什麽事?”

  語氣忽然拔高,嚇了如兒好大一跳。

  麗嬪臉色陰森森的,在這黑夜裏顯得尤為恐怖,不遠處的燭火忽明忽滅,如兒心狠狠的跳了下,再不敢隱瞞,將皇上今日去廣懿宮用膳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訴了麗嬪。

  聲落,如兒瞄了眼麗嬪,果不其然,她和自己想象中的模樣相差無幾,此刻的她說是麵目猙獰也不為過,一張俏麗的臉蛋如今因嫉妒而顯得尤為恐怖,如兒連氣都不敢喘。

  好一會兒,如兒才聽見麗嬪的聲音,低沉,無力:“皇上有過夜嗎?”

  “回麗嬪娘娘的話,皇上用了晚膳便走了,未在廣懿宮留宿。”如兒悄悄的看了眼麗嬪,見她臉色緩和了些,又道:“或許隻是嫤嬪娘娘賣可憐也未可知,皇上便去看了眼她,要不然怎麽可能不留宿呢?”

  如兒的話給麗嬪像是燃起了一道希望的火,她抓著如兒的手道:“你現在去邵陽宮,就說我身子不舒服,還望皇上過來瞧一瞧。”

  如兒其實不是很想去,在這後宮伺候了麗嬪許多年,皇上也未對麗嬪有任何特別之處,要是這次就能用身子不舒服把皇上叫來了,如兒都覺得是佛祖保佑了。

  心頭是這麽想,卻也還是不敢忤逆麗嬪,於是隻能點著燈來到了邵陽宮的門口,托當差的太監稟告一聲,但又覺得怕皇上不給她進去,於是將麗嬪受傷生病的消息告訴了小太監,讓他一並傳達了。

  小太監走進去,恰好遇見了拿著聖旨往外走的蘇盛,將麗嬪身子不是的消息傳達了後,便退下了。

  而蘇盛站在原地稍微思考了會後,轉身往瑾琮帝的殿內走去。

  蘇盛才出去一會兒不到,就回來了,瑾琮帝看見了,蹙眉問道:“這麽快?”

  “回皇上。”蘇盛跪地:“奴才方才走到門口時,當差的小太監說麗嬪娘娘身邊的宮女來稟告,說是麗嬪娘娘身子不舒服,還望皇上念著這麽多年的情意,能去瞧瞧她。”

  蘇盛的話說完,殿內響起瑾琮帝的冷笑,過了半晌,瑾琮帝站起身,不知心裏究竟是如何想的,目光冷冽,道:“好,朕就去瞧瞧她最後一眼,蘇盛,把聖旨帶上。”

  蘇盛縮了縮,將聖旨一並帶上。

  心裏想著麗嬪這回怕是惹禍上身了,方才的話,不就是變相的威脅嗎?還多年的情意,這麽多年,蘇盛想問麗嬪娘娘,這皇上對誰有過情意嗎?

  蘊華宮內。

  麗嬪還在床榻上躺著,外頭的人稟告:“皇上駕到。”

  麗嬪俏麗的小臉蛋立刻布滿了淚水,好一個惹人憐的模樣,瑾琮帝麵無表情的走進來瞧見的就是此番景象。

  麗嬪側臥在床榻上,臉色蒼白虛弱無力,滿臉的淚痕,身上穿著薄薄的蠶絲內衫,一眼可以望見腰肢的曲線,其目的到底是不是想要瑾琮帝隻是單純的看看她的傷勢,明眼人都能知曉。

  隻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隻是麗嬪的如意算盤打錯了,她忘記了這人實打實的冷性子,就算將衣裳全褪去,他恐怕也是瞧也不會瞧上你一眼。

  她柔著嗓子喊他:“皇上......”

  瑾琮帝的臉上依舊是一臉的冷漠,見她喊他,他也置之不理,麗嬪虛弱的撐起身子想要行禮,瑾琮帝也沒有免禮,視線一直望著自己拇指上的扳指,不耐的心思顯而易見。

  麗嬪不敢耽擱,也不敢再耍什麽小心思,立刻走下床,對著瑾琮帝規規矩矩的道:“臣妾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嗓音嬌柔,輕聲,虛弱,拿捏的恰到好處。

  周圍的人被如兒悄悄的撤走了,隻留下了沒有皇上眼色死也不肯離開一步的蘇盛,還有一臉淡漠的瑾琮帝,以及跪在地上依舊沒有被免禮,一臉可憐相的麗嬪。

  麗嬪跪在地上,薄薄的蠶絲衫領口大開,圓鼓鼓的那處風景一覽無遺,她悄悄的看了眼瑾琮帝是否有被她此處勾住視線,卻沒料到那人依舊冷著眉眼玩著他手指上的玉扳指,連個眼神都沒有給她。

  過了半晌,麗嬪輕柔的道:“皇上,臣妾的膝蓋好疼,能不能先讓臣妾起來?”

  原以為瑾琮帝會問她為何膝蓋疼,卻也一時忘記了這人冷情冷性這麽多年,怎麽可能突然開竅詢問她傷勢如何。

  果然,瑾琮帝沒有問她的傷勢,而是似乎不想與她多說廢話,絲毫不留情麵的道:“麗嬪,多說無益,朕今日來,也不是念著這麽多年與你的情意,朕與你之間,有沒有情意,你心裏清楚。”

  “但說實話,朕多次念著你老人的身份,你與嫤嬪搶炭火的事,朕也未與你計較,但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讓嫤嬪跪在雪地處,如今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瑾琮帝聲落,沒給麗嬪反應的時間,立刻對著蘇盛道:“宣旨。”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麗嬪心裏頭那不安的感覺愈發的濃烈起來,動動腦子也知道這聖旨裏的內容,肯定是不好的,她跪著求饒:“皇上,臣妾不要聽旨,求皇上恕罪,求皇上恕罪。”

  瑾琮帝依舊是一臉的漠然,蘇盛輕聲歎息一聲,捏著尖細的嗓子頒。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麗嬪驕橫無禮,婦行有虧,再三藐視宮規,即日起,廢除嬪位,貶為答應,欽此!”

  聖旨一落,整個蘊華宮的人都垂著腦袋不敢吭聲,麗嬪早已知曉這聖旨的內容不是好,卻也不想皇上竟然能如此的狠心,一道聖旨就將她貶為了答應。

  她昨日還在僥幸,看來皇上對嫤嬪也沒有特別到哪裏去,並沒有幫她,而如今,聖旨裏的內容讓她好生失望。

  麗嬪心有不甘,咬著唇問道:“為什麽?”

  瑾琮帝終於賞了一個眼神給麗嬪,卻依舊是冷漠無比,絲毫沒有一絲溫度,說出的話,更甚:“就因為你欺負錯了人。”

  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動他看上的人。

  麗嬪這會子算是明白了,原來,今日換做她欺負任何的小主,這個冷情冷性的人依舊冷清冷性,和以往一樣,絕不會插手後宮的事。

  但如今,她欺負的那個人是他心尖上的人,平日裏不愛插手後宮事的人,如今也插手了,冷情冷性的人終於動了惻隱之心,卻不是為她。

  而是為了那個廣懿宮裏的女人。

  麗嬪實在想不清楚,這女人為什麽能勾的皇上動了惻隱之心,難道......

  “臣妾謝皇上隆恩。”麗嬪哽咽道:“但是皇上能否回答臣妾一個問題?”

  沒等瑾琮帝的允許,麗嬪豁出去了,開口問:“皇上是因為嫤嬪伺候過皇上一夜,所以才對她多加照拂嗎?”

  瑾琮帝蹙眉,對麗嬪的話有疑惑,麵上卻不顯,對著跪在殿內的麗嬪,冷聲道:“別去打探一些與你無關的事,安分守己,這是你最應該做的。”

  瑾琮帝淡漠的轉身離去,似乎從進來到離開,臉上的表情就沒有變過。

  一如既往的像她初見他時那般,清冷寡言,殘酷冷血。

  她當時真是鬼迷了心竅,才會在宮宴上見了他一麵,便拚了命的求爹爹說想進宮,卻不想,進來了之後,卻被丟在了後宮,這麽多年了,連他的指尖都未曾碰見過。

  就連賞賜他都沒有給過她,唯獨一樣花瓶,是她某一次偶然看見,心裏喜歡的很,便去和他討,哪知,那人也沒有抬眸看她,隻丟了一句話:“你要是想要就拿去,別打擾朕。”

  這世上哪有一直冷情冷性的人,他是會有柔情的一麵的,隻是讓他露出那一麵的,不是她罷了。

  蘇盛在前頭舉著燈籠,小心翼翼的道:“皇上,小心厚雪。”

  “方才她說嫤嬪伺候朕一夜,是什麽意思?”瑾琮帝蹙眉,他未曾要嫤嬪伺候過,他心裏清楚。

  蘇盛裝模作樣的咳了咳,有些難以啟齒。

  瑾琮帝冷眼一掃,蘇盛嚇的哆嗦,立刻將知道的事,全部說了出來。

  瑾琮帝聽完後,一張冷峻的臉驀然出現了裂縫,似無奈,更多的卻是想笑,他反問,“小丫頭當真是這麽說的?”

  蘇盛道:“回皇上,傳出來的是這麽說的,那日麗嬪——不對,麗小主去了嫤嬪娘娘殿內,問皇上是不是寵幸嫤嬪了,嫤嬪娘娘沒回答,但是一張臉紅夠了,宮人們包括麗小主都覺得皇上是寵幸嫤嬪娘娘了。”

  瑾琮帝心情愉悅,並未去計較蘇盛方才說錯稱號的事,積雪厚重,踩上去響起了咯吱聲,瑾琮帝不由得想到了今日她在雪中打雪仗的模樣,心頭微動,走著走著,竟才發覺走到了廣懿宮的門口。

  “皇上,要進去嗎?”蘇盛小聲問。... ,,

  第18章

  漫天的雪飄落,廣懿宮梅花開的正盛,整個後宮,唯獨隻有廣懿宮才能讓人走路時停下腳步欣賞一番,紅牆綠瓦,白雪皚皚,蘇盛點著燈籠站在宮門口,在這寂靜冷風中的夜裏,添了一絲暖意。

  驀然沉吟了好半晌的男人終於開口了,嗓音溫淡,“不了,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