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上個月，是不是又往你要錢了？”她問。

  “沒，沒有！”張明宇吱唔道。

  “你瞞不過我，撒謊的時候，你都不敢正眼看人！”

  “也沒多少，就一千多塊，說是要修豬圈用。”

  “誰家修個豬圈要一千？他這是鑽錢眼兒裏了！以後家裏我管錢，每一分支出，我都要明明白白的！你要再敢給他，咱們兩個就別過了！”唐淑咬牙。

  “行行行，我的都是你的，咱們犯不著因為他生氣。”張明宇討好道。

  ……

  唐卡睡不著，就拿出手機來翻看。

  養雞場附近有信號塔，張明宇也拉了網線，所以可以上網。

  她打開微信，發現香香給自己發了消息。

  其中有一條，居然是關於曲新源的。

  “聽說他跟著你去清溪旅行了？”香香問。

  “你消息還真靈啊，看來平常沒少在他身上花時間。”唐卡說。

  “圈子裏挺多人脈都重合。”香香含糊道。

  “你還放不下他？”唐卡問。

  “放了，要不我到國外來幹嘛？”她故作瀟灑。

  “你現在方便嗎？我想跟你請教個事。”唐卡問。

  “方便，我自己在酒店裏呢。”香香說。

  “像你們這種有錢的人，男人，會有真感情嗎？”

  “會呀，幾個月前，就像曲新源當初追我那會兒，肯定是愛我的。”

  “他們會一輩子愛一個人嗎？”唐卡小心翼翼道。

  “聽過，但是我沒見過。就這麽說吧，我認識的男人裏，包括我爸，基本上沒有不出軌、不跟異性搞曖昧的。”香香說。

  她的回答，讓唐卡迅速冷靜下來。

  “這樣啊，我知道了，謝謝你。”她果斷道。

  “卡卡，你是不是想問我怎麽看你和肖也的事？”香香反問。

  “我想聽聽你的看法，你知道，我這個人沒幾個朋友可以說這種事。”唐卡態度誠懇道。

  “那我就跟你說實話吧，肖也這個人我不了解，但是他們這個圈子裏，男女關係都很混亂，沒有絕對的幹淨一說，隻有多多少少的區別。你要是圖錢，就隨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日子照過。要是圖人，我不介意你跟他牽涉太多……你還小，感情世界就是一片白紙。肖也這種人，他可以收放自如，說舍下就舍下，轉頭跟沒事人一樣，你不行，你要愛上他，那就完蛋了。我不是歧視你，你跟他真的不是一路人。”香香語重心長道。

  “我明白，謝謝你跟我說這些。”唐卡發了個笑臉給她。

  “我下個月回國，需要什麽東西，我帶給你啊。”香香岔開了話題。

  “好呀，想到了我告訴你。”唐卡說。

  合上手機後，她情緒突然變得很平靜。

  窗外傳來沙沙聲，好像是下雨了，剛好可以數著雨聲入夢。

  唐卡這幾天累壞了，所以睡得很沉。

  次日上午，她是被吵架聲驚醒的。

  她掀開窗簾，一個熟悉的身影頃刻間躍入眼簾。

  唐發根？他怎麽在這兒？難道知道自己回來了？

  不，不對，他早就跟自己鬧翻了，至今兩人還不說話呢。

  她推開窗戶，就聽到唐淑在哭。

  “我這兒雞蛋多的是，你要吃，我不攔著。但你要送人，拿去撐麵子，我不答應！我們也是有本金的，包山、建棚、打針哪個地方不花錢？你今天拉一百斤，明天拉一百斤，把我們當成什麽了？”她氣打不處來。

  “別那麽多廢話，你就說，給不給吧！”唐發根背著雙手說。

  “不給！怎麽來的？你怎麽走，我這兒不歡迎你！”唐淑鐵了心腸道。

  “你就這麽跟老子說話？跟男人睡幾天，心都是人家的了，你是多欠X？”唐發根口不擇言道。

  “你這是人話嗎？哪有當爹的，這麽說自己女兒的？”張明宇一個老實人也繃不住了。

  “我還就說了，你們還能怎麽著？”唐發根一副無賴相。

  “滾！你現在就給我滾！”唐淑聲音顫抖地伸出手說。

  “雞蛋你們給不給？”

  “不給不給不給！我全扔了喂狗也不給你！我就不給你！”

  唐淑氣極了，直接把一人來高的紙托兒掀倒，雞蛋嘩拉倒了一地，黃的白的全流了出來。

  她紅著眼睛，看上去就像一隻咆哮的母獅。

  不過很快，她便捂住肚子端下去。

  “老婆老婆，千萬別氣!別氣！”張明宇連忙勸她。

  “孩子？就你們這樣不尊重老人的貨色，能生出什麽東西來……”

  唐發根還沒說完，人就撲倒在地。

  轉身再看，動手的人竟是唐卡。

  她走過來，居高臨下地看著唐發根。

  “你個死丫頭，居然敢對老子動手！”他暴跳如雷道。

  “嘴上不積一點德，踹你一腳都是輕的。”唐卡陰惻惻道。

  “看我今天不打死你！”唐發根氣惱。

  “你敢動手我就敢還！”她毫不示弱。

  “今天人多，我不想理你，這筆賬咱們以後再算。你這種目無尊長的死丫頭，早晚會遭報應的。”唐發根咬牙切齒道。

  “天公如果有眼，肯定會劈你而不是我！”唐卡說。

  對待不講理的人，就隻能以牙還牙！

  在他們父女僵持的時候，唐淑已經被抬上三輪送去附近診所檢查。

  “妹子，我得去一趟……”張明宇滿頭大汗的。

  “你放心走吧，這兒交給我看著。”唐卡抓著棍子說。

  出來時，她從門後抓了一根棒球棍。

  張明宇買這玩意兒，不是用來消遣娛樂的。

  覬覦雞場的壞人太多了，一根他送貨時帶著壯膽，一根留給唐淑擱家裏防身。

  唐卡拎著它出來時，根本沒過腦子。

  也得虧有它，唐發根才沒敢亂動。

  第111章 自求多福

  唐卡覺得，因為唐發根存在, 自己這輩子絕對不會有好下場。

  因為她接受的教育裏, 都是百善孝為先。

  而唐發根的所作所為，即讓她無法親近, 甚至連最基本的尊重無法做到。

  試問天底下，有幾個做父親的, 會如此過份地辱罵自己女兒？

  之前是對自己, 現在是對三姐唐淑。

  他不僅做了, 還洋洋得意, 不以為恥！

  張明宇的養雞場裏, 還有兩三個幫工，聽到動靜後都趕了過來。

  溫順的女兒和女婿都走了, 隻剩下一個葷素不計的楞頭青唐卡，唐發根即便吃了虧, 也不敢放肆。

  他咬著牙，低聲叫罵了幾句，悻悻地騎著三輪車離去。

  “沒事兒，你們忙去吧！”唐卡若無其事地說。

  她轉身回屋，把棍子重新豎到門後。

  溫暖的家庭什麽的, 她不敢奢望。

  餘生有片遮風擋雨的屋簷, 不讓強盜勒索打擾, 對她來說就是莫大的幸福了。

  肖也剛才如果在，這會兒恐怕也會打起退堂鼓吧？

  中午時，張明宇帶著唐淑回來了。

  很慶幸孩子沒事, 隻是開了些安胎藥。

  “他就那樣，不能慣著，你們越慣著他就越來勁，除了唐寶，他誰都不心疼。”唐卡說。

  “我知道，我早就看清楚了。他手裏根本不缺錢，就是看不得閨女比他過得好！”唐淑又氣又恨道。

  “所以呀，你千萬別往心裏去。特殊時期，什麽都沒有自己的身體重要。”唐卡叮囑了幾句後，便訂了當天下午的火車票。

  她不想回燕京，但又無處可去。

  呆在清溪，就免不了想到唐發根。

  想到他，唐卡就鬧心。

  臨走的時候，她跟張明宇談了談。

  “姐夫，現在受互聯網衝擊影響，各行各業都在轉型，你雖說有技術，但是隻埋頭做事，不負責銷售推廣也不行。你要做真正的土雞，那就得升級消費群，隻盯著清溪這方圓百十裏的人不行的，現在信息傳播快，大家都在拚流量和吆喝，已經不是酒香不怕巷子深的年代了……”唐卡難得真誠一回。

  “唉，我的性格你也知道，雖說上了幾年大學，但依然不擅長跟人溝通交流。”張明宇糾結。

  “就讓我姐來！”唐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