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怎麽突然給我打電話？我這麽大一個人，去哪兒都得跟您匯報……沒錯，我就是在清溪，怎麽了？回去……我回不了，有事……反正就是很重要的事！我說了，我有事，您不能總這樣專橫獨行，我又不是小孩子……喂！喂！？”

  看著自動掛斷的電話，喬南恨不能把手機摔了。

  他跳起來，拿著電話轉了幾圈，始終沒找到信號。

  真是邪門了，對方平常幾個月見不著自己，他也不說什麽，今晚這是抽哪門子風？還拿出國的事強迫他，可惡！

  好好的一個夜晚，都被這通電話給攪和壞了。

  次日清晨，唐卡已經準備好了禮物，一人一個手編竹籃，外加兩隻活雞。

  “禮輕情意重，希望大家不要嫌棄！以後逢年過節有需要，多替咱們禦龍公司做一下宣傳，謝謝大家！”她熱情洋溢道。

  然後就挨個開始發禮物，到肖也麵前時，她停頓了下。

  “您這筐是我親手挑出來的。”她小聲說。

  “想通了，就早點回燕京，我等你消息。”肖也平靜道。

  她扁扁嘴巴，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看起來好像受了莫大委屈。

  肖也凝望她一眼，狠下心來提起籃子轉身。

  走到喬南跟前時，他停下腳步。

  “走吧，你爸昨晚打電話，要我路上照顧好你。”他淡然道。

  “靠，我就知道有小人從中作祟！”喬南恨得牙癢癢。

  “喬市長說，以後要我把你當成親弟弟。”肖也麵不改色道。

  “……不需要！”喬南鬱悶。

  “走吧，這趟買賣你賺了錢，得把工作進行到底。”肖也說。

  “你不放心我，還是不放心唐卡？”喬南憤恨難當。

  “她是你嫂子，我沒什麽不放心的。”肖也說。

  “什麽見鬼的嫂子，你少拿著雞毛當令箭……我告訴你，這事兒八字還沒一撇呢！”喬南氣急敗壞道。

  “想跟我爭？”肖也挑起眉毛。

  “是啊，怎麽了？”喬南決定跟他杠上了。

  “那你得先留在國內啊，要是不走，開學就得出國，你自己看著辦吧。”肖也幫他整整衣領，走了。

  喬南瞪著他，恨不能直接在那個背影上剜出幾個窟窿來。

  唐卡挨個兒發禮，輪到了元少洛跟前。

  “雞就算了……把籃子給我就行了。”他說。

  “那雞，我也不要了。”許亦飛說。

  “這是白送的呀！”唐卡好心提醒說。

  “這些年的經驗告訴我，越是白送的東西，越貴，貪小便宜吃大虧啊。”許亦飛意味深長道。

  “那把您的雞給我，我把自己那份土特產給您！”唐卡麵不改色道。

  其實她這會兒心裏很慌，但不能在這個時候表現出來。

  越是關鍵時刻，越要有穩住底氣。

  一露怯，那就等於罪名落實，洗不白了。

  “你多給他加一份，我呢？”元少洛說。

  “也給您加一份，成嗎？”唐卡說。

  元大少這回滿意了，他倒不稀罕東西，就是潛意識地覺得，不能比別人少……

  這也是他這回，吃虧的原因。

  “我那雞……”許亦飛很艱難地提起這個話題。

  “您放心，我已經跟雞場老板交代過了，讓他先幫忙養著，您什麽時候要，他什麽時候給您送到指定地點。”唐卡說。

  “那就太好了。”他鬆了口氣。

  “許先生、元先生，慢走啊，祝您一路平安！”唐卡揮手。

  “我也走了。”喬南鬱悶道。

  “你不在這裏玩啦？”唐卡問。

  “回家有事兒。”喬南說。

  “那你幫忙照顧好大家。”

  “嗯。”

  喬南很不情願的出發，豪車排成長隊，浩浩蕩蕩地離開村落。

  張明宇他爸又提了一串鞭炮出來，拿竹竿挑著，熱熱鬧鬧地給他們送行。

  “以後有空再來呀！”大姨萬分熱情地通過車窗遞雞蛋。

  “還是山裏人淳樸啊！”曲新源握著熱乎乎的雞蛋說。

  “話是沒錯，可保不齊裏麵混著個特殊異類……”許亦飛幽幽道。

  客人都走了，唐卡也沒了支撐。

  她這會兒不必偽裝了，整個人都無精打采的。

  “丫頭，回家吧！你姐和姐夫都在雞場那邊等著呢！”大姨說。

  “好啊。”唐卡勉強笑笑。

  養雞場位置偏僻，張明宇擔心遭賊，所以兩口子都守在那裏，大狗就養了好幾條。

  唐卡騎著摩托過去，狗就開始一片狂吠。

  三姐唐淑跑出來接人，抓著她的手，好半天都不知道該說什麽。

  “外麵露水重，趕快進屋吧！”張明宇說。

  “還是那麽瘦，餓不餓？吃點東西吧！”她端了新蒸的肉包子。

  “三姐，我不餓。”唐卡說。

  如果仔細看，她們兩姐妹五官其實還是挺像的。

  也正因為如此，之前唐淑一直躲著人。

  從小到大，她們兩個單獨相處的機會就不多。

  唐淑早早輟學，去外麵上班掙錢。

  而唐卡從高中就開始寄宿，說是親姐妹，其實講的話還沒有跟小熊來得多。

  “姐夫，我又轉了五萬給你。”唐卡說。

  “這是幹嘛呀，錢都給過了！你幫我把那雞處理了，我還沒感謝你呢。”張明宇說。

  “你收著吧，開這麽大的雞場，以後用錢地方多著呢。”唐卡說。

  但是，不管她怎麽說，張明宇都不收。

  “這錢是你掙來的，你就應該收著。”唐淑說。

  她沉默了會兒，仿佛想起了什麽事，秀氣的眉毛也緊緊皺起來。

  “這事兒，你不能跟我爸媽說，一個字都別提！”唐淑交代張明宇。

  “行，你們姐妹說話吧，我去雞圈裏看看。”他拎著手電筒說。

  等張明宇走後，唐淑就盯著唐卡看，好像第一次認識她似的。

  “三姐，幹嘛呀？”唐卡不好意思的問。

  “你怎麽那麽聰明啊！”她羨慕又感慨道。

  “你嘲諷我啊。”唐卡笑。

  “我是真心實意的誇你，打小我就知道你心眼多，那時候大家都在搶著吃飯，你不搶，我還納悶呢，老五就不餓？後來才發現，有人一邊做飯一邊偷吃！”她忍俊不禁道。

  “您就別提這事兒了，我那不也是餓的麽！”唐卡尷尬。

  “咱們家裏人都靠不住，你一個人扛這麽多年，肯定很累吧？”她輕聲說。

  “這幾天東跑西跑的，我還真有點累了。”唐卡說。

  她挺怕別人煽情的，唐淑又是個感性的人。

  待會要是說到傷心處，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麽勸！

  “那你趕快休息吧，床都給你鋪好了。”唐淑連忙道。

  她把唐卡帶去休息，自己又回到客廳發呆。

  張明宇巡視了一圈，看到她獨自坐在那兒很心疼。

  “五妹睡了？你怎麽不休息？”他問。

  “我睡不著……”唐淑紅著眼睛說。

  “好端端的，這是怎麽了？”張明宇緊張。

  “你看她，瘦得跟個竹竿似的，眼神跟誰都不親近。我沒本事，要是當年能撐起家，也不至於讓她變成這樣。”唐淑說。

  “你就是個姑娘，能撐什麽家啊。都過去了，她這不挺好麽，能照顧自己，又會掙錢，你就別胡思亂想了啊。”張明宇摟住她安慰。

  “我寧願她一直傻乎乎的，我十幾歲那會兒過年回家，拎了個包，老四好奇亂翻，東西搞撒了一地，老五出來幫忙收拾。我沒控製住，就衝她們亂發脾氣，讓我爸聽見，他就拿著拖拉機上的三角帶抽老五……最後渾身上下都是血！幾個姐妹裏，爸最喜歡我，他覺得我長得漂亮，將來能嫁個好人家，給他祖輩兒掙光。所以即便重男輕女，對我表麵上也是百依百順的。他最不喜歡老五，因為老五出生就是多餘的，所以逮著機會就收拾她……後來，老五傷口發炎高燒不退，差點死掉，這事兒我藏在心裏愧疚了好多年。”唐淑哽咽道。

  “這不是你的錯，你要真難受，咱們以後就好好補償她。”張明宇說。

  “以前聽我爸胡說八道，說她為什麽有錢男人包養了，我居然真就信了……”

  “五妹不是那樣的人，她有本事，能自己賺錢，用不著別人養。”

  “是啊，所以我才難受。”唐淑內疚。

  “好了好了，你懷著孕呢，哭哭啼啼容易嚇到孩子。”張明宇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