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
作者:千秋尺      更新:2020-07-11 14:51      字數:3842
  而且,聽說江南有些地方極其富庶,做一方父母官,油水定然足足的。

  因忙收了淚,轉悲為喜道:“若能到那富庶地方做個父母官,熬幾年資曆,再調回京來,也是不錯的。”

  懂得倒不少。

  沈青羽冷哼一聲:“去哪裏上任是吏部的事兒,隻一條,人家寒窗苦讀金榜題名的,才能做個七品縣令,像我這樣的頂多也就是個地方屬官,你可不要想得太多!”

  語畢,一甩衣袖,出門往通房屋裏去了,再沒看方氏一眼。

  ……

  卻說婧怡和沈青雲,一路無話回到屋裏,各自梳洗沐浴,躺下休息。

  大齊女子十五歲及笄,自此便是成了年,因此,今夜會發生什麽,婧怡是猜得到的。

  雖然仍有些害怕,她卻覺得可以接受,至少如今的她看沈青雲,並不討厭。

  他等妻子上床躺好,便將另一床被子扔到了地上,自己鑽進了妻子的被窩。

  纖細的身子一僵,隨即便軟下來。

  他心中一喜,人就湊了上去,在她耳邊低聲開口:“……我問過太醫了,隻第一回疼,往後就好了。”

  卻聽妻子“撲哧”一聲,竟然笑了起來。

  沈青雲便楞楞地問:“你笑什麽?”

  婧怡笑得厲害,臉也紅得厲害,嬌嗔道:“怎麽什麽事都敢去問太醫,真是不害臊。”

  沈青雲嗬嗬地笑:“我一個大老爺們,不怕臊。”

  “你問的哪個太醫,以後千萬別叫他來給我診脈。”

  “那可不行,”沈青雲笑得更開懷,“那位太醫最擅調理孕婦之事,往後你有了身子,還得叫他來。”語畢,再不說話,手裏隻管動作起來。

  漆黑的屋中便響起了細細的喘息聲。

  果然不痛了,感覺有些怪,但也並不討厭,男子滾燙的汗珠落在身上,令她一陣顫栗。

  時間久了,卻又開始火辣辣的痛,她細細的聲音就變了調,漸漸有了哭音。

  “怎麽了?”沈青雲啞著嗓子,帶著三分隱忍。

  婧怡的眉頭皺得很緊:“……有點痛。”

  沈青雲深深吸了一口氣,忽然抽身而退,仰麵躺在她身邊:“睡吧。”

  過了半晌,一隻纖細的手輕輕碰了碰他。

  沈青雲身體一僵,心中卻是狂喜……難道,她要犧牲自己,成全了他?

  卻聽婧怡小聲道:“四爺,您不洗洗嗎……妾身想去沐浴。”

  第96章 衣裳

  今夜輪到綠袖當值。

  婧怡雖然不要貼身丫鬟當夜值,但她們幾個卻也不敢直接回自己屋去睡。畢竟,如果夜裏要用水,總還要有個跑腿傳話的人。

  因就在外頭茶水間打個盹也就完了。

  婧怡知道後,曉得她們的心意,並不勉強,隻讓人在正屋耳房設一小榻,叫她們自睡,屋裏要人時,喊一聲,耳房是聽得見的。

  綠袖今夜卻沒有躺下,穿戴得齊齊整整,就坐在耳房裏等,豎著耳朵聽外麵動靜。

  她雖也是沒出嫁的丫頭片子,與碧玉、碧瑤兩個卻又不同,她在劉氏身邊伺候過,早知男女之間的那點事,心中雖然羞赧,麵上卻能做得沉穩。

  夫人進門這許久來,夜裏隻要過一回水……

  屋裏的丫鬟們不是沒有議論紛紛,連碧玉、碧瑤也常愁眉不展,隻有她,堅信那是四爺體恤疼惜夫人,是好事兒,並以此安慰開解另兩個姐妹。

  夫人終於及笄了,四爺究竟是疼惜還是冷淡,一切都看今日。

  正怔怔出著神,就聽屋外有人道:“送水進來。”

  竟是四爺披著衣服親自出來傳話。

  綠袖一陣狂喜,連忙趕出去屈膝應諾,待看見沈青雲臉色,心下又是“咯噔”一聲。

  ……

  婧怡坐在霧氣蒸騰的大浴桶裏,溫熱的水劃過柔軟的肌膚,令她酸痛的身體大為舒緩,不由舒服地歎息一聲,靠在了桶沿上。

  綠袖在水裏放了各色花瓣,又滴了兩滴玫瑰香露,這才用木勺舀起熱水澆在她肩頭,一麵就細細打量自家主子的神色,見她神情舒展、麵若霞飛,眼角眉梢都帶著一絲春意,顯然心情不錯。

  “夫人,”綠袖的聲音有一絲猶豫,“奴婢方才見四爺,仿佛不大痛快似的?”

  婧怡一愣,回想一番,並無不妥之處,遂搖頭“沒事,都挺好的。”

  待沐浴完畢,換了幹淨衣裳出來,已另有下人撤下原先床單被褥,換了新的,沈青雲則已靠在床頭翻書。

  看見她,將書擱在一邊,招手道:“快睡罷,三更都過了。”

  沈青雲熄了屋中大半的燈,隻餘屋角一盞小小的羊角宮燈,二人這才各自躺下。

  婧怡想起綠袖的話,借著昏暗的光線看了看丈夫,開口問道:“四爺不痛快麽?”

  沈青雲閉著眼,一語不發,仿佛累極已先沉沉睡去。

  婧怡自感沒趣,翻了身麵朝裏,也閉上了眼睛。

  卻在此時,身後有一個溫熱的胸膛貼上來,脖子處一陣灼熱刺痛。

  婧怡一驚,剛想伸手去摸,卻被他捉住手,連著整個人都抱在了懷裏。

  他的嘴唇離開她的脖子,嗓音醇厚如美酒:“睡罷。”

  ……

  一夜無夢,次日婧怡是被碧瑤叫起來的。

  “夫人睡得可真沉,若不是還要給王妃請安,奴婢都不忍心叫叫醒您。”

  婧怡睡得手腳發軟,躺在床上一時還不肯起身,口裏問道:“四爺呢?”

  碧瑤抿了嘴笑:“四爺早就上朝去啦,您那時候還睡得正香呢。”

  主仆兩個笑鬧著起身,碧瑤伺候婧怡淨麵,又到妝鏡前梳頭上妝。

  “咦,”碧瑤突然彎下腰,看著婧怡脖子上一處,“這裏怎麽紅了一塊?”

  婧怡聞言,轉過脖子就要去看,口中疑惑道:“什麽?”

  尤媽媽走進來,聽見她們說話,過來看了一眼,神色不動道:“是被什麽蚊蟲叮了一口。”

  說著,從衣櫃裏拿出前陣子做的天水碧立領秋衣來,換下了碧瑤準備的衣裳,對婧怡道:“夫人今兒穿這件,略遮一遮,過一日也就好了。”

  偏碧瑤是個愣頭青,還瞪著大眼睛在那裏問:“怎麽會有蚊子,我昨兒都熏了香的呀,夫人可覺得癢,奴婢怎麽看都覺得不像……”話未說完,吃了尤媽一記眼刀,才算是閉了嘴。

  ……

  婧怡今兒是第一個到鬆鶴堂的,不僅蔣氏沒有起身,袁氏和寧氏都是過了一會才來的。而平日裏最殷勤趕早的方氏,今兒更是姍姍來遲。

  她一進門,見大家都已到了,神色就是一頓,隨即就嗬嗬地笑了兩聲,掩嘴道:“哎呀,昨兒太高興,竟走了困,今兒就起得遲了!”

  袁氏見她一件大紅色繡寶相花杭綢褙子,配藏青色的馬麵裙,梳牡丹髻,並插三支旒金簪,麵上更是細細上了妝,平日裏出門見客也就這樣的打扮了。

  袁氏就笑道:“三弟妹今日好漂亮。”

  方氏笑容一頓,看了婧怡一眼,突然又掩著嘴笑起來:“從前我是家裏最年輕的媳婦,如今來了四弟妹,生生把我比成了黃花菜,我再不努力打扮打扮,可不要被甩到腳後跟去!”

  眾人便又去看婧怡,她倒是尋常打扮,隻上身那件天水碧繡卷草紋的立領小襖是今秋剛做的新衣。

  袁氏的目光在婧怡被擋住的半邊脖子上溜了一圈,才笑著轉開眼,道:“四弟妹是清水芙蓉,三弟妹你卻是豔若桃李,都是難得一見的美人,嫂子我看了都喜歡呢。”

  方氏最會順著話說,聞言立刻道:“要我說,還是大嫂最端莊典雅,才是我們要學習的典範呢。”

  話音剛落,就聽見蔣氏的聲音:“說得好。”

  眾人抬頭,便見蔣氏自內堂轉出,由管媽媽扶著坐在了臨窗大炕上,居高臨下望著幾人,目光快速劃過袁氏、寧氏、在方氏身上停留片刻,又在婧怡的衣領上停留片刻,方開口道:“我武英王府的媳婦,婦言、婦容、婦德、婦功樣樣緊要,並不是一味的花枝招展就能行的,平日裏是該和你們大嫂好好學學。”

  一番話說得方氏神色尷尬、表情僵硬,連笑容都險些掛不住。

  倒是婧怡,從頭至尾都淡淡的,完全不為婆婆的話鋒所動。說得好聽些,是沉得住氣;說得不好聽,就是油鹽不進。

  因此,等幾個媳婦都告辭離去,蔣氏的麵色就又沉下來,氣道:“自從這個陳氏進了們,我就沒一日是舒心的!”

  管媽媽替她捏著肩,低聲道:“三爺昨兒去了通房屋裏,三夫人哭了一夜,”頓了頓,聲音更低三分,“四爺屋裏昨夜要了水……”

  蔣氏冷笑:“老四果然是很中意這媳婦。”

  ……

  一日無話,至晚間沈青雲回來,看見婧怡穿的衣裳,嘴角露出一絲隱秘的笑意,點頭道:“這衣服很好看。”又正了神色,拿下她手中針線,道,“以後晚上不許做這些,傷眼睛。”

  婧怡往常從不在晚上做針線,今兒這件沈青雲的褻衣就差幾針,這才多做了一會。

  見沈青雲如此,笑著拿過那衣服,咬斷線頭,放到他身前比量,道:“貼身的衣服還是自己做的好,針線房擅做新樣子,貪手快,活卻不細致,外衣也還罷了,裏衣卻還是要穿著舒服才好。”

  沈青雲接過衣裳,見針腳果然細密,比他從前的都要好,心下甜滋滋的,麵上卻皺著眉,道:“我們家的繡娘功夫好,全京城都是有名氣的,偏你嫌她們活粗,想來也隻有宮裏的司衣局才能合你的心意。不過我們隻是外臣,穿不了那出來的衣裳,除非啊,是做了……”

  話未畢,便被婧怡打斷了:“這種話您也敢亂講,腦袋都不要了麽,”又抿了嘴笑,“不過,妾身覺著,宮裏的司衣局,也比不上妾身自己做的好。”

  沈青雲大笑,一把將小妻子抱了起來:“好,我夫人做得最好!”

  婧怡驚呼,想說屋裏還有下人呢,轉頭去看,卻不知她們什麽時候都退了下去,還細心地掩上了門。

  再轉眼,已被打橫抱起,騰雲駕霧般轉進了裏屋,如墜雲間似的落入錦被中。

  沈青雲高大的身體欺了上來,她閉上了眼睛……

  卻聽碧瑤焦急的聲音在外麵響起:“四爺,夫人!”

  婧怡推了推身上的沈青雲,小聲叫:“四爺。”

  沈青雲長歎一聲,翻身坐起,二人各自收拾衣服,婧怡這才高聲回道:“什麽事?”

  碧瑤快步進屋,臉卻有些紅,並不敢看沈青雲,隻垂著眼道:“回四爺、夫人,鬆鶴堂那裏傳話來,王妃染了急症,已連夜去請太醫了。”

  夫妻倆對望一眼,婧怡立刻站起身:“去鬆鶴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