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
作者:長安墨色      更新:2020-07-11 12:09      字數:4237
  顏若栩心中一咯噔,忽而有種很不好的預感,顏喆若是尋人不著,心中一急直接告訴皇兄,或者是父皇該如何是好?

  他們二人騎過來的馬還拴在山腳的槐樹下,要是顏喆帶著人一路找過來,剛好碰上蕭氏的人,豈不是要露餡。

  似乎是猜出了顏若栩心中的焦慮,陸垣蟄出言寬慰了一句:“公主不必擔心,我們見招拆招便是,井中寒冷,空氣也稀薄,還是好好休息,保存體力來的妥當。”

  折騰了這大半夜,顏若栩已經十分困倦了。事已至此,確實多思無益,她與陸垣蟄並排靠著井壁,漸漸淺眠過去。

  在這方幽深漆黑的窖井深處,卻漸漸出現其他生物活動的跡象。

  一雙微泛著綠光的豎瞳幽幽看過來,口中的信子不斷的吞吐,濕滑的裹滿鱗片的身軀左右扭動,慢慢向他們遊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雙十一已過,準備吃土過活的作者憂傷的說,快進入正題了,本文慢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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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顏喆的小怨念:你們什麽都不告訴我,哼,本侯爺有小情緒了

  第13章 尋人

  窖底粘稠的爛泥中,發出沙啦沙啦細微的響動,在靜謐到極致的空間中格外刺耳。

  陸垣蟄猛地睜開雙目,常年的行伍生活讓他的聽覺比常人敏銳,將短刀握緊後,他幾乎蹭一下就站起了身。

  經曆一夜波折的顏若栩還在困倦之中,她被陸垣蟄起身的動靜吵醒了,下意識地問道:“怎麽了?”

  “不要出聲。”陸垣蟄側耳細聽著窖井中細微的響動,那東西似乎離他們越來越近。

  顏若栩靜聽了半晌,除了彼此間沉重的呼吸聲並無所查,可她仍有極其不好的預感,仿佛這無邊幽暗之中有一雙眼睛,不懷好意地窺探於她。

  她垂下眼眸,將雙手捂在胸口處,感受到胸腔內心髒猛烈地跳動。

  耳畔忽而錚一聲巨響,居然是陸垣蟄對她揮起短刀,幹脆利落地砍在身側,哪怕偏差分毫,這刀刃就該蹭到顏若栩身上了。

  夾雜在金石撞擊聲之中的,還有骨骼斷裂的脆響,顏若栩立刻後退了幾步,站在陸垣蟄的身後。

  “啪嗒”“啪嗒”,有東西在地麵上不停的翻滾掙紮,攪得窖井底部泥水四下飛舞。

  不自覺間顏若栩的冷汗涔涔滲出,她環顧四周,聲音幾乎在微微發顫:“是什麽東西?”

  陸垣蟄上前補了幾刀,直到地上那東西不再掙紮才收手,輕舒一口氣,“是蛇。”

  想到剛才有個冷血軟體動物這樣靠近自己,顏若栩不禁起了一身雞皮,她抱著身子重新靠著牆壁坐下,經過剛才的驚嚇,是萬萬睡不著了。

  她看著眼前濃霧似的黑暗,忽而想起從前嫁入將軍府的那些年,也是這樣靜謐無聲的黑夜,她總是一個人臥在冰冷華貴的床榻上,一個人枯躺到天明。

  那樣無邊的寂寞與絕望,她一輩子都忘不掉,到底也咬著牙熬了過來,而今夜這樣短暫的等待,她又有何懼?

  這藏冰窖雖然已經被廢棄,可是因其密不透風,又埋在地下深處的緣故,溫度比常溫低許多,顏若栩漸漸感到手腳十分冰涼。

  她搓了搓手,活動著關節和筋骨。外衣早已經被井下的泥水濡濕了,濕噠噠的貼在身上,非但不能保暖,倒還叫人用身子去暖衣服。

  聽這動靜,陸垣蟄的臉朝顏若栩所在的方向側了側,女子畏寒,他自幼和母親與姐姐生活在一處,十分清楚這一點。

  “接好。”陸垣蟄利索地脫掉外袍,向顏若栩扔了過去。

  顏若栩將那件玄色的男子外袍捏在手中,一時間十分的訝異,竟然未曾想到陸垣蟄居然還會注意到這樣的細節,一時有些怔怔的,繼而發出一聲輕笑。

  已經靠著石壁閉目假寐的陸垣蟄睜開眼睛,目光如炬,“笑什麽?”

  顏若栩把那件於她而言過於寬大的衣袍套在身上,不由自主地想起關於陸垣蟄的種種傳聞,她曾聽宮中的婢女們八卦過,這愛好男風的男子,往往比常人更加心思纖細,如今看來果然不錯。

  她不由得大笑起來,好不容易才說出一句整話,“實不相瞞,從前我對陸公子有所偏見,直到今日,才明白道聽途說不如自己親眼所見。”

  陸垣蟄搖搖頭,嘴角也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微笑,他清楚顏若栩說的所謂偏見是什麽,“世人對我的評價,我從來不屑放在心上。”

  大燕世家子弟最為在乎的,就是這些外在的聲名,陸垣蟄如此一說,頗令顏若栩感到意外,不過這樣的說法,倒是和陸垣蟄的脾氣如出一轍。

  可他說的並非沒有道理,人言可畏是可怕不假,但時刻活在別人的評價中,也是身心俱疲啊,她已經吃過了這種委曲求全的辛苦,過夠了在世人麵前故作堅強的日子。

  無論如何,自己活得問心無愧才是最重要的。

  “陸公子,你的選擇我十分佩服,若是我定沒有如你這般的勇氣,你情深篤定,實在令人欽佩。”顏若栩想起顏喆口中那個比姑娘還好看的,陸垣蟄的“另一半”,不僅脫口而出。

  然而陸垣蟄聽後,卻是一臉的茫然,他體味著顏若栩話中之意,片刻之後才點點頭,既無奈有又幾分想笑。

  顏若栩大概也是聽到了那些關於自己的傳聞,並且篤信不疑。

  他也懶得辯駁,反而供手道了一句:“那麽,陸某謝過公主的體察。”

  幽幽的窖井中一改片刻前的寂靜,破除了陌生之感的二人一搭沒一搭開始攀談。

  而在不遠的地麵上,卻是一番不同的景象。

  顏喆找至小隴巷裏那家破敗酒家之時,顏若栩與陸垣蟄二人已經走了多時。

  那老翁和那個小夥計已經關門準備打烊,忽而見一個十多歲的少年風風火火闖進來,手裏一柄銀劍白晃晃的刺目,老翁嚇了一跳。

  顏喆本就不信任陸垣蟄,一聽他要了一匹馬追著顏若栩而去,一時間也不知道腦補了些什麽景象。

  他策馬先回了自己的侯爺府,帶著府邸中的一隊親兵,浩浩蕩蕩出街去尋人,沒頭沒腦的在皇都中兜了幾圈沒找見人影。

  顏喆自幼把顏若栩當做親姐一般,二人感情親厚,加之今夜是自己陪顏若栩偷溜出來的,出了事情更無法和皇上皇後交待。

  “去神威大將軍府邸!”顏喆神色一冷,帶著一堆人馬全副武裝殺到了陸府門口。

  陸如卿聽了顏喆的話後大驚,根本就不知道今夜陸垣蟄的行蹤,立即也組織將軍府中一隊騎兵,向著小隴巷的方向尋人。

  將軍府邸中出的這隊人馬大多是從前打過戰的士卒,會辨別馬蹄的痕跡,竟然尋找對了方向,一路向著皇城西郊而去。

  兩隊人馬浩蕩,氣勢洶洶,陸垣韓也在其中,一時間搞不清楚自家大哥何時與公主有了瓜葛,他們二人之間感情稀薄,並不曾像尋常人家的兄弟間無話不談,許多時候還比不上外人親近。

  陸垣韓按劍坐在馬上,視線之內都是西郊荒涼的山嶺,不由自主蹙眉思索,這樣偏僻的地方,大哥和公主來此所為何事?

  兩隊人馬沿著馬蹄子留下的足印越走越偏遠,轉過一個山腳,忽而遇見了蕭家世子蕭彥臣,領著一隊人馬正麵迎來。

  蕭彥臣蠻對著顏喆行了禮,隨後看了一眼陸垣韓出言道:“不知深夜侯爺與陸少將來我蕭氏的園子,有什麽要緊事?”

  話沒說完,顏喆跳下馬供手說道:“我並不曾知道這裏是你們蕭氏的產業,我們今夜是來尋人的。”

  尋人?蕭彥臣猛地抬起頭來,眼中眸光閃爍,回頭朝身後的手下使了個眼色後,對顏喆道:“既然為了尋人,那麽我也當助侯爺一臂之力。”

  說完眾人合為一隊,向著蜿蜒的山路繼續前行。

  萬籟俱寂的山野,一時間被喧囂的聲所包裹,被驚擾的野獸飛鳥四下逃竄,待起一陣騷動。

  蕭彥臣行走在隊伍最末,嘴中念叨著顏若栩與陸垣蟄的名字,疑惑著這八竿子打不著的二人,怎麽會好端端來到自己的果園中。

  今夜侍衛發覺的探子,難道就是他們兩個麽?

  蕭彥臣對著身旁的隨從勾勾手指,臉色陰沉莫測,對著靠近的隨從耳語著什麽。

  得了主人命令的隨從悄然脫離了大隊伍,蕭彥臣整理了一下衣著,這才策馬追上走在隊伍前方的顏喆與陸垣韓。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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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垣韓:我似乎嗅到了我娘子的味道

  陸垣蟄:嗬嗬,你看見我手中的刀了嗎,再胡說試試?

  顏若栩:……啊,九弟,我在這

  顏喆:阿姐,那裏有兩個怪人在打架,我們快走

  顏若栩: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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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家二子:黑人問號臉,瓦特?

  第14章 風波

  到了卯時,天邊漸漸翻起一絲灰白。

  淡金色的朝陽刺破雲層,在地平線附近渲染出一團火紅的顏色。

  顏喆在那株槐樹下找到了兩匹被拴一夜的馬匹,其中一匹棗紅色的馬鞍配飾做工精細,看那上頭的花紋,像是軍中為營以上軍官特製的紋飾。

  他剛解開繩索,林中忽然傳出一聲嘹亮的口哨聲。

  棗紅馬如有靈性,回應般的嘶鳴一聲,甩了甩馬鬃,噠噠向著林間深處而去。

  眾人皆訝異,循著棗紅馬的身後追去。

  六月末的清晨,山林間縈繞著似有若無一抹霧氣,別有一股人間少見的清新之美。

  顏若栩和陸垣蟄從那廢棄的冰窖中爬出來時,天色已經微亮,她身上還裹著陸垣蟄的外袍,饒是如此,仍舊覺得冷,頭腦一片昏沉,看來是昨晚受了涼,此刻有些燒了。

  陸垣蟄走在前麵,隻穿著貼身的白色中衣,即便知道天一亮,蕭氏再膽大包天也會將搜捕他們的人馬撤回,卻仍不敢掉以輕心,一路謹慎。

  直至到了山腳附近,陸垣蟄才吹一聲口哨,聽見自己的馬有了回應,不禁浮起一絲微笑,沒等他臉上的笑容散去,這馬居然自己甩開蹄子跑到了麵前。

  陸垣蟄在馬脖子上擼了兩把,“老兄,讓你久等了。”

  他將顏若栩扶坐到馬上,自己在前麵牽馬,看著前方愈加開闊的路,身心終於鬆懈了一些。

  顏若栩露出一個疲憊的笑容,單手摟住馬脖子,在那馬的耳旁輕聲說道:“昨夜我不該抽你,為此十分過意不去,該賞你些什麽呢?一副純金的馬掌怎麽樣?”

  陸垣蟄聽得她這些碎碎念,感到有些好笑,調笑的話還卡在喉間未曾出口,就看見顏若栩一臉嚴肅,在馬上坐直了身子。

  循著她的視線,陸垣蟄扭頭往前看去,在並不寬闊的山路中央,並排列了足有三隊人馬。

  為首的正是顏若栩心心念念,生怕他尋人不找惹出亂子的小侯爺顏喆,他瞪大眼睛,看著披頭散發兼衣冠不整的二人,臉色漲得通紅,而後怒目圓睜,狠狠瞪了陸垣蟄一眼。

  陸垣蟄的目光卻不在這怒火中燒的小侯爺身上,他看到了人群之中的蕭彥臣,二人隔著十數米的距離默默對視。

  “陸垣蟄你這個王八蛋!”少年的身手十分敏捷,手中銀劍劃出一道亮影,飛速朝陸垣蟄刺來。

  陸垣蟄側身躲開那滿是怒意的一劍,後退了半步,心裏十分明白,昨夜之事怕是沒那麽好收場了。

  “顏喆!”顏若栩喝住處在暴走邊緣的小侯爺,“先回宮。”

  顏喆腦中已經有了不下十種猜測,每一種都令他憤憤不平,他將劍送回劍鞘,按耐住要揍陸垣蟄一頓的衝動,上前扶住顏若栩的手,“阿姐,你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