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
作者:邈邈一黍      更新:2020-07-11 11:22      字數:4420
  看著他牙都酸了。

  “你們慢慢聊,我去背書了。”

  他就住在前院,躲也躲不過去,不過這書房是待不下去了。

  等人走遠了,劉楓這才低聲問道,“鈺哥兒在國子監也這麽用功嗎?還真是想去考個功名?”

  真跟做夢似的,鈺哥兒不是那種淘氣的孩子,但更不是上進的孩子,以前不管是讓他去讀書,還是練武,那就跟壓著他去上刀山下火海一樣,肯定是不會聽的。

  沒想到居然還能有主動去背書的一天。

  “確實是比之前用功了,現在學的都是最基本的東西,倒是不需要另外請先生,再過上三五個月,差不多就得專門請個先生教教了。”

  用功不用功也是相對而言的,劉鈺跟之前比起來那絕對是用功了,但是跟國子監裏的大多數人比起來,還真算不上用功。

  劉鈺現在學的這些,隻能說是基礎的部分,看看課堂筆記,有問題來問問他,也就行了,不過等到再學的深一些,就需要專門請個先生了,他現在可沒有這個時間專門教個學生。

  弟弟肯上進,哪怕隻是想去考個童生,劉楓心裏頭也是高興的,請先生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兒,隻要出得起銀錢,莫說是秀才、舉人了,就是進士也能請得來。

  隻不過這請來的先生,是沒法在魏府住下了,府上是一點空地方都沒了,之前大伯母過來住過的那個院子,也被她收拾出來了,用來放慣用的東西。

  宅子還是太小了。

  隻是,這換家具、改造宅院也就算了,這些都是夫君允了她的,但是想要換一處宅子,就未必會同意了。

  魏時可不知道,自家夫人打從嫁進來的頭一天起,就想著換院子了,不過瞧著被改造一新的宅院,他發現自個還真有些低估了夫人的財大氣粗。

  “這些個家具都是定製的?這麽快就能做出來嗎?”

  且不說這麽多的木料是從哪處買過來的,光是這木匠做工,那也得費老鼻子勁兒了,他們大婚到現在也才一個多月。

  “多找了幾處的工匠,這些都是分開做的,倒是也快。”

  劉楓沒覺得有什麽問題,她等著用這些家具,就直接從莊子上選了一批打磨好的木料,找了好幾處工坊,分開做的家具,而且都是加急要的,也就是多些加急費而已。

  魏時無言以對,他也分不出紫檀木的品相來,隻知道這玩意兒不便宜,關鍵是這宅院小哇,雖然是在西城,但在西城屬於比較偏的位置。

  換言之,這宅院的價值未必比得上這些家具和瓷器。

  就像一輛破馬車裏鋪了塊完整的虎皮毯,裏麵瞧著是夠精致了,可總讓人感覺有些不倫不類。

  可不就是不倫不類嘛,這麽小的宅子,誰會建一個那麽大的馬廄。

  魏時倒是無所謂,隻要舒服自在,宅院怎麽裝修都無所謂,就是覺得兩個人差異還是挺大的,比他原來預想當中的還要大,

  他這邊為了點養家銀子,都隻能是向父親開口討要,夫人這邊呢,好生闊綽。

  劉府他也去過不止一次了,連夫人未出閣時的院子他也進去過,就光夫人那一處院子,就差不多是這個宅院的三分之一。

  魏時倒是沒覺得愧疚,他現在就是這個條件,不是不努力,隻是還要有個努力的過程。

  隻是替夫人覺得有些心酸,從來都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讓一個睡慣了雙人床的人,去睡單人床,當然會覺得又小又窄了。

  女子出嫁之後怎麽生活,基本上就全由著夫家了。

  這世道,他日後要是有孩子,最好不要是女兒,他不希望他的孩子遭受這種不公平的待遇。

  想到孩子,魏時忍不住瞄了瞄夫人的小腹,他們可從來都沒做過什麽措施,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有一個跟他血脈相連的小生命。

  魏時還是很期待的。

  劉楓其實已經在調理身體了,娘特意私底下給她請了太醫,開了藥膳,平時吃的飯菜也有很多助孕的食材。

  不光是她吃,夫君也吃,反正除了在國子監的時候之外,她們夫妻倆都是一起用膳的,除了藥膳粥,她們吃的食材都是一樣的。

  隻不過夫君是男子,也沒有研究過醫理,應當是沒發現這些事兒。

  夫君不問,她自然不會說,左右都是對身體好的東西,至於自個兒想懷孩子這事兒,那就不必宣之於口了吧。

  ——

  曹安最終還是決定要離開國子監,他原本過去是為了混日子的,如今雖然沒有想好將來要做什麽,但是也已經沒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了,看著兩個好友各忙各的,他自個也覺得無所適從。

  “我又不是離開京城,傷感什麽呀,等你們考到了功名,也是要離開這兒的,我就是比你們先走一步。”曹安是特意跑來魏府說一聲的。

  國子監裏的那些東西,自有人去收拾,所以也就不需要他再跑一趟了,在所有人都知道之前,他這兩個好友總應該先知道吧。

  說實在的,不管是魏時,還是劉鈺都有這個心理準備,曹安沒有考科舉的必要,留在國子監沒什麽意義,玩也玩不好,學也學不到,平白耽誤功夫。

  “這樣也好,想玩就痛痛快快的玩,想學的話,隨時都能回來接著學。”

  魏時一直都沒辦法理解在國子監混日子是個什麽想法,被拘在這麽一個大院子裏,也要早起,也要上課,雖然課堂上並不聽講,但是這哪有在外邊玩的痛快。

  國子監又不給發畢業證,就是在這待上一輩子,自己不去考功名,也沒什麽用處。

  魏時一直都覺得自己活得很現實,也有些功利,他在國子監交的這兩個好友,就要天真爛漫多了。

  劉鈺這會兒都快哭出來了,他跟曹安的交情那可是要追溯到穿開襠褲的時候,進了國子監,那也是住在一個院子裏的,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

  就算是有這個預感,到了要分開的時候,也還是覺得難受。

  魏時本來以為,曹安會接著寬慰劉鈺幾句的,沒想到這兩個人居然……抱頭痛哭。

  魏時無奈的捂住眼睛,至於嗎,這頂多也就是不做同窗了而已,又不是真正的分別,這兩家都住在西城,位置隔的不算遠,想見麵休沐日隨時可以見。

  而且劉鈺也不是打算要十年苦讀,等考中童生之後,人家就不打算再讀了,頂多也就是在國子監待上兩三年。

  在人的一生當中,兩三年的時間又算得上什麽。

  而且這哭聲也太小孩了一點,大人哭和小孩子哭最明顯的區別就是會不會嚎,小孩哭的時候,一般就怕人聽不見,所以扯的嗓子嚎,淚沒掉幾滴,那聲音就已經傳到很遠了。

  曹安和劉鈺現在就是這情況,聲音淒厲,且非常的震耳,就是臉上沒幾滴淚。

  魏時都有些懷疑這是不是塑料兄弟情,還是這倆人都太能演了,表演欲爆棚,但演技沒跟上。

  小孩子扯著嗓子嚎哭,除了生理上的不適之外,大多都是為了引起周圍人的注意,如果一直哭都沒人注意,那慢慢也就不哭了。

  曹安和劉鈺也是這樣,魏時非但沒有上來勸,還一副不忍直視的模樣,鬼才能哭得下去。

  “行了,我暫時沒有出京的打算,你們倆有事給我捎個口信就行,被人欺負了就言語一聲,沒事兒也可以去肅王府看看我。”曹安掏出帕子擦擦眼淚,這一會兒又跟沒事兒人一樣。

  劉鈺也惶不多讓,變臉的速度極快,“好兄弟,以後有好吃的、好玩兒的多想著我們點兒。”

  準確的說是多想著他點,姐夫時間安排的那麽緊張,他就不一樣了,每天都還是能抽出一定的空閑時間來的,尤其是休沐日,去京郊玩也無妨。

  第55章 三更

  以往,休沐日的晚膳,魏時一般都是陪姨娘一起用,如今有了夫人,劉鈺也在這兒,用晚膳的就從兩個人變成了四個人。

  尤其是有劉鈺這個活寶在,房間瞧著都沒以往那麽冷清了。

  當然了,這裏麵的家具、擺件也被更換一新,瞧著越發古樸大氣。

  白姨娘這段時間算是知道了,真正兜裏有銀子的人才不會整天掛在嘴上炫耀,人家一出手那就見真章。

  夫人以往總是誇耀李家有多氣派,跟魏家比是如何如何。

  李家有沒有魏家富貴,她不知道,可夫人的嫁妝跟兒媳比起來,那就是小巫見大巫了。

  夫人哪兒有過這麽大的手筆,家具、瓷器說換就換,後花園說改就改,這可都是銀子砸地上砸出來的氣勢。

  白姨娘真覺得以往自個兒沒見過什麽世麵,她以前覺得夫人富貴、可怕,李家更是不得了,若不是仗了李家的勢,夫人怎麽可能把老爺治得明明白白。

  可到了京城這地界,瞧見了沈家、劉家,才知道李家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麽厲害,夫人在李家也沒有那麽重要。

  不然的話,李家幹嘛要給她兒子下帖子,夫人可向來都是對她兒子不理不睬的。

  白姨娘現在腰杆子可硬了,底氣也比之前足了,有沈劉兩家在,李家就不能在外頭為難她兒子,夫人和老爺若是不把家產分給她兒子,她們娘倆也照樣有好日子過。

  兒媳婦從手縫漏點出來,都比魏家二房的東西多。

  基於這種種原因,白姨娘對兒媳婦的態度,比之前還要和藹幾分。

  敲打了兩個說兒媳婦壞話的丫頭,要不是她已經不管府上的事兒了,她非把這倆丫頭攆出去不可。

  好不容易過上好日子,她可不想鬧騰,也不知道這倆丫頭是安了什麽心,還是壓根就沒什麽腦子。

  旁人有沒有腦子不要緊,她自個兒有腦子就行,這會兒,不對,應該是以後,以後她都會跟兒媳搞好關係的。

  她對人家好,人家也會對她兒子好,兒子好了,她才能好。

  至於老爺和夫人,她倒是不想著再見麵了,最好是能永遠這樣分隔兩地。

  白姨娘或許在別的事情上不行,但是揣測人心這種事兒,是她用將近二十年的時間練出來的。

  魏時一直有刻意留心姨娘和夫人之間的關係,他這個小家的人員已經夠簡單的了,他可不希望再鬧出什麽矛盾來,最好是就將其扼殺在萌芽裏。

  矛盾倒是沒發現,不過這婆媳關係還是挺微妙的。

  夫人對姨娘應該說是敬而遠之。

  姨娘對夫人呢,不遠著,但也不熱切,態度還是挺平淡的,但對夫人提出來的各種事情,都是支持的。

  比如說改造後花園這事兒,還有置換家具這些事情,如果不是姨娘同意,夫人肯定是不會動手做這些的。

  正是因為這樣,夫人對姨娘好似也多了幾分親近。

  人與人之間微妙的關係,一塊兒吃頓飯就能察覺,當然,這僅僅是指有心人。

  劉鈺就從來沒關注過這些,說傻人有傻福也好,說憨吃迷糊睡也罷,反正他是壓根就沒有過這個意識,單純的叫人羨慕。

  就算是曹安,也曾經暗地裏羨慕過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小夥伴,父母健在,嫡親的兄弟姐妹一大堆,作為老幺,個個都疼他。

  能不讓人羨慕嗎。

  ——

  魏時收到父親來信的時候,已經是四月初了,天氣開始慢慢變熱,國子監的學子們都已經換上了長衫。

  打開信封,魏時先瞧見的是銀票,三百兩。

  比他想象中還要再少一點,沒成婚以前,府上一個月的開支大概也就是五十兩左右,三百兩銀子就夠花半年了。

  再加上他名下有些產業,最起碼可以糊弄過去一年。

  但是成了婚以後,府上一個月有多少開支,他也不太清楚了,不提那些改造宅院花的銀子,就是日常的消費支出,魏時估摸著一個月沒有一二百兩也下不來。

  夫人帶過來的丫鬟婆子足足有十幾個,這隻是在正院伺候的,除此之外,廚房做飯的師傅,針線房裏的繡娘,伺弄花草的匠人,專門喂馬的小廝,這些又是一批人。

  據他所知,下人房裏根本就住不下這麽多人,很多都是早上進來當差,晚上再去別處休息的。

  其實就算是父親寄來三千兩銀子,恐怕也是不夠花的,但瞧著這單薄的三百兩銀票,魏時心裏頭還是不可抑製的有些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