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
作者:邈邈一黍      更新:2020-07-11 11:22      字數:4153
  “我會好好讀的,這裏麵的內容能放到課堂上去嗎?”何秀才不確定這些是不是需要保密,學生對他大方,但不代表他自個兒就可以傳授給別人。

  “能,您教給誰都成。”魏時笑道。

  這些又不是不能夠外傳的東西,不管是大伯,還是曾經教過他的幾位先生,都看過他抄寫的這套書,沒有不讓往外傳的。

  魏時這次回來,就是為了跟幼時的先生和同窗們見一見,如今該見的人都見到了,自然也就沒有繼續留在燕縣的必要。

  這飯菜都要從外頭叫的日子,雖然解氣,但著實不怎麽舒心。

  來的這一天加上走的那一天,總共加起來,在燕縣也就隻待了五天而已。

  不過這五天裏頭,他跟魏達一次也沒見過,連打個照麵都不曾有。

  一方麵是他住的院子比較靠近前院,出出進進壓根兒就不需要出通過後院。

  另一方麵也是在有心避著他吧,還不到五歲的魏達肯定沒有這個心思,有這個心思的隻有可能是母親。

  也罷,本來他也不知道該如何麵對這個年紀尚小的同父異母的弟弟。

  不過,跟來時比起來,走的時候身邊又多了四個人,黃學林最終還是決定去柳州城開酒樓,身邊跟了一個賬房和兩個大廚。

  不得不說,黃伯父膽子還真挺大的,學林沒比他大幾歲,尚未加冠,也未娶親,就敢放出來,僅帶著三個人闖蕩。

  第35章 二更

  明明隻是多了四個人而已,但因著黃學林的緣故,這隊伍可不是一般的熱鬧。

  魏時仍然保持著在馬車裏念書、背書的習慣,而且是一定要放出聲音來的那種。

  黃學林呢,閑來無事,又不喜念書,自從放下書本兒經營生意之後,他已經許久沒有翻過這些東西了。

  如今聽起來,倒還是挺懷念的,雖然好友背的一些句子,他已經完全沒有印象了,不知道是被遺忘了,還是壓根就沒有讀到過。

  一個人忙的時候,就顯得另一個人有些無所事事了。

  黃學林索性整理起了菜譜,就是他們家酒樓的菜譜,剛去柳州城,攤子肯定不可能擺得很大,菜譜自然也就沒必要弄得那麽全。

  勢必得刪減一部分,但刪減哪一部分,這絕對不是可以隨意選擇的,既要體現出他們家的特色來。

  另一方麵,食材也不能特別稀罕,畢竟他們人手不夠,本錢又有限,前期不時的要投入銀錢多少進去呢,等到開張以後,銀錢上肯定就沒有那麽湊手了。

  魏時有時候也會過去跟他們商量,一份兒看似簡單的菜譜,要定下來還真不是易事兒。

  不過是旁聽了幾回,魏時連市麵上常見食材的價格都知道了,比如雞蛋,品相好的能賣到三文錢一個,差一點兒的也就是兩文錢。

  大米就更便宜了,這幾年年景好,鬥米才不過五文錢。

  當然了,這隻是一般的大米,尋常百姓家基本上就是買這種大米,但到了富裕之家,可選的大米就多了,價格也是水漲船高。

  不過,如今的米價可以說是開國以來的最低價了,沒有戰亂,又經曆了百餘年的休養生息,再加上政Ⅰ治清明,沒有那麽多的貪官汙吏。

  百姓的日子自然是好過。

  隻有糧食富裕了,糧價才會低嘛。

  當初在燕縣的時候,魏時沒什麽機會得到朝廷的消息,朝政上的大事兒也沒有信息來源。

  當然了,他當初隻是一介白身,知道那麽多的朝政大事兒,用處也不大。

  不過在去了柳州城之後,大伯每個月都會把邸報帶回府中,供他和堂兄閱讀,有時候甚至會跟他們講解和討論。

  他因此知道的也就更多了。

  不得不說,隻有了解的多了,才能對朝廷有更多的認同感和歸屬感。

  當今是開國後的第五個皇帝,頗有明君之相,自繼位起,就辦了不少有利於民Ⅰ生的事情,治水、勸課農桑、厲行節約,同時對商業也頗為重視。

  ‘士農工商’是早就已經定下來的階級層次了,但是從前朝起,準確的說是從武則天時起,商人的待遇就一直不錯,這一點從商人子弟可以參加科舉上,就能夠看出來。

  跟本朝之前的幾個皇帝比起來,當今要更重視科舉一些,每三年一屆的殿試都是親自出題,而金榜題名的進士們也大都能一展所長。

  正是因為了解到這些,魏時也對未來有了更多的期待,當今皇上今年才四十歲,能夠在他的治下考科舉、做官,不得不說是一件極其幸運的事情。

  一路上,魏時和黃學林兩個人各辦各的事情,倒是誰也沒耽擱。

  進了柳州城,魏時反倒是覺得比燕縣要親切的多,他十一歲才來到這裏,可卻比燕縣更像是他的故鄉。

  在燕縣的時候,魏時連宴請同窗都不能放到府裏,隻能去外麵的酒樓請客,連自個兒吃飯都是直接從外邊叫菜。

  但是到了柳州城,魏時卻是可以把好友請進府,見一見大伯和堂兄。

  有這份麵子情在,到時候真要是遇到事兒,黃學林也可以直接遞帖子到府上來。

  他能幫的也就這麽多了,京城那邊大伯都已經安排好了,過不了幾天他就要啟程出發。

  不在柳州城待著,自然也就幫襯不到好友什麽了,還不如托給大伯和堂兄。

  ——

  魏成幾乎可以說是已經給侄子安排好了一切,京城的宅子已經置辦好了,要帶過去的下人,賣身契也早就已經給到侄子了。

  好友和李家那邊兒也都已經寫過信了,魏時隻要到了京城,就有人接,也有人看顧。

  甚至連國子監那邊的情況,他都已經托人打聽過了,魏家從來沒有人在國子監進過學。

  裏麵有什麽約定俗成的規矩、有哪些人不能惹,又有哪幾位先生學問高深、品性高潔,這些一一全都打聽過了。

  京城大不易居,指的可不僅僅是物價,裏麵的達官顯貴太多了,有些看著不起眼,可能就是哪個皇親國戚。

  魏家連三代的積累都還沒有呢,放到京城去,跟之前的泥腿子也沒有多大的區別。

  所以萬事還需得小心謹慎才行,那邊可不比在柳州城,他使不上多少勁兒。

  魏時當然明白自己去京城是幹什麽的,他可不是要過去闖禍的,國子監那個地方人員複雜,雖然不能被人欺負了去,但萬事最好也別節外生枝。

  這不是魏時第一次出遠門了,雖然去的是京城,而且他是打算最近幾年都不再回來了,離別之意是有的,但心裏頭卻不怎麽激動。

  最激動的是白姨娘,跟在燕縣的時候比起來,在柳州城的日子雖說是寄人籬下,可是卻舒心多了,也自在多了。

  但畢竟也是在人家府上住著,有當家的大夫人,分管一部分事物的少夫人,還有大房的姨娘們,各方麵總歸是有所顧忌的。

  但是去了京城可就不一樣了。

  主子裏頭就隻有她和兒子兩個人,剩下的全都是下人,去了京城,到時候就由她來管理整個宅子。

  甭管是前院,還是後院,隻要兒子還沒成親,這些事兒都得由她來管。

  她就從來沒想過還能有這麽一天,哪怕她知道自家兒子有出息,可她一個姨娘,隻要有夫人在,兒子再怎麽有出息,也沒有她出頭的時候。

  管家,她真的是不太敢想。

  或許等到日後分了家還有可能,但現在才到什麽時候,兒子才十四歲,老爺的身子骨頭還好著呢。

  她雖然盼著老爺早死,讓二房早早的分家,可是也知道,那人有多愛惜自個兒的性命,沒病沒災的,且還有的活呢。

  如今能跟著兒子一道去京城,到了地方又能管家,對她而言,無異於是天大的驚喜。

  以至於臨出發的這幾日,都興奮到有些不能自已,行李拿出來點了又點,院子的每個角落打掃了一遍又一遍,連個死角都沒有,可是把伺候的下人忙得不輕。

  晚上又熬夜做針線活,要不是瞧見那兩隻眼睛裏的紅血絲,魏時都不知道姨娘把自個兒忙成了這樣。

  “您說咱這馬上就要趕路了,您要是病倒了,那咱們是不是又得拖延上一段時間,哪兒有這麽多要收拾的東西,京城那邊大伯都已經安排好了,咱們隻要人過去就成了。”

  他都不知道姨娘對這事兒這麽激動,原本瞧著一遍遍清點行李的時候,他還以為姨娘隻是對這事兒太緊張了,所以想要盡可能的做到妥帖,他也就沒攔著。

  可是對這事兒再緊張,那晚上做針線活可就說不通了,做再多的針線活,跟他們搬家這事兒壓根就沒什麽關係呀。

  這也太激動了點。

  白姨娘有些不好意思的往後挽了挽頭發,“我這不是晚上睡不著嘛,幹躺著也沒事兒做,還不如起來做些針線活呢。”

  都一把年紀了,還跟小年輕的一樣,有點兒事兒就惦記得睡不著覺,她也覺得挺不好意思的,尤其是在兒子麵前。

  “睡不著覺,您就讓人在屋子裏點一些助眠的熏香,或是讓大夫開些助眠的藥,放在枕頭和荷包裏,總比您大晚上的在油燈前熬夜好吧,這眼睛還要不要了,我還指著您給我兒子做衣服穿呢。”

  “這孩子,說什麽呢,現在說這話也太早了。”白姨娘都不知道兒子是隨了誰,按理來說,這個年齡的孩子,說起跟女子有關的話題,都會害羞。

  可她兒子呢,一點感覺都沒有,都已經想到下一代的事情了。

  得,說話的還沒怎麽著呢,聽話的人臉頰就已經微紅了。

  魏時一個大老爺們兒,就算殼子嫩了些,可上輩子那也是一直活到了成年,連女朋友都交過了。

  電視上什麽沒有呀,大家平日裏說話也不像這個年代的人,跟情字沾上點邊的都羞於說出口。

  他是真沒覺得,剛剛那話有多大的問題,天知道他的重點是讓姨娘保護好眼睛,跟他的未來的兒子沒多大關係。就是姨娘這反應也太大了點兒。

  一時之間也覺得有些尷尬。

  第36章 一更

  好說歹說,姨娘總算是同意每晚入睡前,在房間裏點一些熏香助眠了。

  魏時麵上大方自然的走出房門,實則內心裏也是有一點害羞和鬱悶的。

  嘖嘖嘖,不成親就是小孩子,不過他現在這個殼子,確實是嫩的很。

  魏時可不想這麽早就成親,他實在沒辦法想象,自己跟十四五歲的小姑娘談情說愛,這也太突破他的底線了。

  所以還是在這大靖朝做一個晚婚晚育的大齡青年吧,正好父親和母親都沒有心思管他的親事,他的身份如今又不上不下,大伯也沒有要為他定親的意思。

  還可以再‘浪’幾年。

  從柳州城到京城,路途遙遠,就算是國泰民安,這一路上也不得不小心。

  所以光是家丁就帶了二十個,這些人到時候也是直接安排在京城的宅子裏,不必再往回趕了。

  按照大伯的話來說,在柳州城,從人牙子那裏買幾個下人,都比在京城容易。

  京城之大,不易居。

  大伯曾經在京城呆過一段時間,也是年輕趕考那會兒的事情了,對京城的情況,可以說也算是有一番了解,最起碼比他們這些沒去過京城的人強。

  天子腳下,連很多的尋常百姓,都有可能跟哪家的王府、跟哪個官員扯上關係。

  連七八品的官員在京城裏都顯不出來,更何況是舉人。

  總之,京城跟柳州城是大不相同的,魏時這個舉人去了,也得不到多少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