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妻寶[重生] 第39節
作者:拆字不聞      更新:2020-07-11 10:42      字數:5609
  衛西洲嗬嗬笑著,言不由衷地附和:“殿下說的是。”

  沒辦法,先前是怎麽將人送至門口的,這會兒便又怎麽將人恭迎了回去。明威將軍給了懷遠將軍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又摸了摸自家乖雙兒的發頂,心想他家這個就是憨一點也無事,至少不會給他惹大麻煩啊!

  不然你瞧,懷遠明明比他還小了五六歲的年紀,發頂怎麽就早早禿了呢?

  還不是為家裏子女操心操的?

  唉,真慘。

  孫幼茗還不知自己坑了爹,隻乖巧挨在孫俊安身邊,小聲問道:“哥,這靜王殿下,看起來好像也沒跟傳言那般可怕啊?他……他長得可真好看。”

  孫俊安細聽著幼弟說話,雖說他知曉幼弟聲音小,說的旁人也聽不到,卻還是皺眉道:“是誰給你的膽子膽敢妄對當朝王爺的容貌評頭論足?不要命了?”

  孫幼茗撇撇嘴:“我不就偷偷跟你說一句嗎?”

  “那也不行。”孫俊安小心看一眼謝臨,又緊在對方沒發現之前收回目光。入京以來,他曾聽不少人為他講過京中世家王族之間的關係,並對朝裏的幾位王爺都做了些了解,別的不敢說,但靜王在京中的風評卻是一等一的危險,早在頭幾日前,父親便同他說過,靜王此人不易招惹,是招之即死的角色。對此,孫俊安一直深記於心,於是眼下免不了對幼弟語氣嚴重了些,“幼茗,你且與人訂下了親事,萬不可有了別的心思。”

  “哥!”孫幼茗心裏不舒服了。

  他不就是看那靜王長得好看了點,說了幾句嗎,哥哥這話說出來又是什麽意思?好似再說自己、自己是對靜王產生了些覬覦心思一樣!他是那種人嗎?

  孫幼茗心裏憤憤不悅地想著,但眼神兒卻還時不時往謝臨身上落去……

  他長得可真好,笑起來也好看。

  也不知自己未來的夫婿是否有靜王殿下容貌的十之二三?……想來該是有的吧,畢竟娘父他們將他那未來夫婿描述得那般優秀。

  定了定心神,孫幼茗又高興了點兒。

  孫俊安時不時注意著自家幼弟的神色,見他緩緩收斂了目光,也就放下心來。

  花廳裏坐了一堆男子,雖說都是父親兄長,但謝臨的身份明顯不合適叫兩個雙兒久留,於是不消片刻,趙清伶與孫幼茗便又被請回了後府內。

  彼時白果與衛良陰早就離開了涼亭,衛西洲並不曾差人喊他們,他倆也就不願去前院給人添麻煩,等趙清伶兩人又被丫鬟引著進了後院,衛良陰與白果相識一眼,還是衛良陰懶懶問了一句:“怎麽,方才是有什麽急事?”

  “不曉得。”趙清伶癟了癟嘴,在屋裏找個墊子坐下,呼了口氣冷氣才說,“說是找哥哥他們有事,但好像叫去前院也隻是在聊天罷了。”

  “哦,這樣啊。”衛良陰說,“那他們可真是無聊。”

  “我們見到了靜王殿下。”

  驀地,孫幼茗突然出聲道。

  白果下意識抬起頭來。

  孫幼茗看向白果說:“靜王殿下是你的準夫婿,你都不需要去前院迎他一下嗎?”

  白果懵了下:“舅舅不曾喊我前去。”

  孫幼茗卻酸酸說:“靜王殿下很是關心你呢,原本隻來將軍府小坐本就要走了,結果我不小心說今日是你的生辰,他便立刻留了下來……”

  白果眨眨眼:“嗯……是嗎?”

  孫幼茗看他無知無覺的這幅模樣不覺十分來氣,質問似地說:“白公子,有這麽一位男子這般對你好,你就不懂感恩嗎?”

  他這話說的不好聽,衛良陰一下就炸了:“孫幼茗你怎麽說話呢?什麽叫不知感恩?難不成他對果果好,果果就要奴顏婢膝的去跪舔他一個無權無勢的閑散王爺嗎?”

  孫幼茗撇嘴說:“我可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又是個意思?”衛良陰冷著臉,“說清楚。”

  孫幼茗見衛良陰生了真氣,他自覺自己沒錯,張了張嘴說:“我就是想讓白公子去給靜王殿下道個謝,畢竟堂堂王爺肯為沒過門的雙兒賀生,可算是給了白公子天大的臉麵。”

  白果是再好的脾氣,到這裏也有些聽不下去了。他心裏有一本屬於自己的賬簿,謝臨對他好,他也都是一筆一劃記在心上的,隻等著以後有了機會,也會去努力對謝臨更好更好。

  感謝這種事……白果還在侯府之時便總是叫王府管事捎帶些道謝的話,卻每每都要叫王府上又送了更多東西來。

  他隱約感受到,靜王殿下似是不喜自己與他多說感謝之言的。

  白果性格溫和,卻礙於口拙不會與人爭執,孫幼茗的話叫他聽了難受,他便放下手中的書本,認真說:“殿下與我是未婚夫妻,他自是對我好,可也隻是我們二人之間的事……還請孫公子莫要在我二人之事上再多指點了。”

  這已經是他能說出的最言重的話了。

  果不其然,性格好的人難得說一次重話,不隻衛良陰,就連總以為白果沒脾氣好揉捏的孫幼茗都愣了愣,反而是趙清伶接受良好,甚至站在白果這邊說了一句:“幼茗,人家未婚夫妻間的事,你瞎管什麽呀?”

  孫幼茗麵色不好,隻垂了眸把玩自己腕上的珠串,沒理還硬是強說:“我也訂了親的人,隻想著若是那人為我做了什麽事,我必然是會感激於他的由此推己及人,倒是以為白公子也該同我一樣。可誰知你們一個兩個倒好,都覺得是我不對,是我多嘴。”

  “反正如何都是我的錯。”孫幼茗末了又添一句。

  屋裏安靜了一會兒,衛良陰煩狠了,撂下一句:“我看你是有病吧?”

  叫孫幼茗臉都黑了。

  衛良陰氣得冷哼一聲,提起屋裏掛著的長劍,出了屋門在院子裏舞起來。他是真的跟孫幼茗這樣的雙兒玩不到一處,也說不到一處,總覺得這些人腦子有坑似的。

  見自家表哥出了屋,白果也不願理他,自顧自低頭喝茶水。他以為這孫公子一時學女子細聲柔弱,一時又露出些比白意還要嬌蠻無理的本性來,實在叫他親近不起來,於是抿了抿唇,也不出聲圓場,單叫孫幼茗在屋裏憋坐著,一口氣出不來,想了半天又不敢真與衛良陰罵起來。

  各中最自在的還屬趙清伶,他憨了點,從前麵何家人說什麽他娘父就信了什麽來看,這股憨傻勁估計是一脈相傳。這趙清伶想著衛良陰罵罵人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而自家好友該也是習慣的,一時倒也不曾有過為孫幼茗出聲的想法。

  至於孫幼茗呢,隻覺得屋裏三人都在排擠自己,連趙清伶都被劃入了衛良陰的隊伍裏。而白果給他的印象,則從好揉捏沒脾氣的乖乖雙兒,一下變成了不知禮數,不存感恩之心的自私鬼,一想到竟就是這樣差勁的雙兒走了天大的好運被賜給靜王做正妃,可真是……

  真是皇帝瞎了眼!

  第53章

  孫幼茗越想越不忿,越想越氣,越想就越發不可收拾起來。

  不過這會兒屋裏沒人搭理他,他也隻在自己心裏將白果從頭到腳一一擠兌了一遍,最後得出個讓他自己舒心的總結之時,前院裏來請他們宴廳去的丫鬟也推門而進了。

  白果是今日的小壽星,一早就吃了碗廚房為他精心做的長壽麵,午間吃的也是寓意極好的餐飯,這會兒正兒八經的晚宴快到時辰開始,孫幼茗跟趙清伶作為客人則先被帶去了前廳,剩下衛良陰陪著他,卻又叫嬤嬤單獨將他帶到後屋裏,說是需要換套新衣服再出門見客,其實是衛將軍特意吩咐下了,以防晚上吃不好,就提前塞給白果手裏一顆圓桃跟幾枚點心,叫他先吃了墊了墊肚子,待到了宴會上再。

  白果不覺得餓,點心吃了幾枚,剩下的桃子便給了衛良陰,衛良陰接過三兩口便吃了下去,順聲問:“嬤嬤,快好了吧?”

  嬤嬤給白果整著衣襟,忙說:“老奴的公子喲,這就快好了。”

  雖說晚宴之上都是自己人,可也足足坐了兩三桌。衛西洲不愛男女分桌那一套,隻叫最近親的跟自己坐一桌,要有那特別忌諱的,就給他們再獨辟一處。

  白果跟衛良陰來的不遲,衛西洲與親近的好友正熱烘烘地聊著天,小輩們都笑嘻嘻圍在一塊兒聽他們這些長輩扯皮吹牛,也虛是誰家的雙兒與姑娘挨在一起,可算苦了少年郎,被家裏的娘親娘父們耳提麵命了要好好照應自家弟妹,隻能一邊兒聽著長輩說笑,又得分出不少心思去照顧弟妹,隻怕他被哪個不長眼的摸了碰了。

  好在到場的人都相互熟識,沒鬧出什麽不雅事兒,所有人都樂樂嗬嗬地,直等到今日的小壽星被下人仔細請出來。

  “看樣子,這該就是白家公子了,都說外甥肖舅,可我瞧著咱們將軍人高馬大,他這小侄兒體格瘦弱,單看模樣,倒是一點都不像他。”有分桌上的客人見到白果,笑說了一句。

  便有人立馬接話:“將軍說過,白公子的麵容有七八分隨了生母……不想還記不記著咱們小時候,衛家姑娘可是他們老衛家獨一份的漂亮小姐,說他衛西洲雖與衛家姑娘一母同胞,但這長相卻一個天南,一個地北。”

  “我也還記著呢,咱們的衛大將軍那年還是京城裏有名的霸王,有人說衛家姑娘長得不像他姐姐,他還回家找衛老夫人哭過鼻子呢!”

  分桌上的人說話聲音沒故意壓低了,還有那麽幾分逗趣般招惹衛西洲的心思在。果不其然,衛西洲聽了一耳朵,立馬冷哼著敲了敲桌子,朝那邊分桌指了指:“嗨!你們幾個說大聲點兒,又在這亂編排我什麽事兒?”

  白果趁這一間隙跟著衛良陰一路緊張地坐到主位上,他剛一抬頭,便見到自己正對麵坐著的男人朝他看來,眸色溫和還帶著些淺淺安撫的笑意。

  張張嘴,白果正要起身行禮,不想衛良陰按住他的肩膀,小聲耳側與他說:“爹爹與我說了,今日晚宴既是家宴,便無分尊卑,就是當朝陛下來了,也無需行禮。”隨後又捏捏他的手心,笑嘻嘻地略過某人,一一給白果介紹起身邊的幾位長輩來。

  待白果慢慢認清了人,又被眾人麵帶笑意地恭賀了生辰,那頭衛西洲也跟分桌上的人給掰扯清楚了那點舊事,隻笑罵著說:“就你們當年當著我的麵兒渾說我跟我姐不是一個娘生的,結果一個個被我揍回家哭鼻子的事兒你們都忘了?說我哭鼻子的,那會兒哭的最厲害的就數你排第一!”

  “這我記得。”主桌上有衛西洲當年的好友哈哈笑著說,“王二胖你不是被老衛打破了鼻子,嚇得以為自己快死了,哭了一路還敢回家搬救兵,後來還是拉扯出自己老娘撐腰找到老衛家,生生把狀告到了衛老將軍那裏,最後叫老衛吃了一頓竹板炒肉!”

  分桌上的男人也是帶了家眷來的,這會兒他家胖小子正眨著黑黝黝的眼珠瞅著自家老爹,隻剩在臉上貼一個“爹爹小時候真的很胖嗎”的碩大問號。

  忍著胖揍自家臭小子的衝動,分桌男人隻道當爹的麵子不能丟,況且今時不同往日,十幾年過去,他也早就從胖小子抽成了個精瘦男人,反而是主桌上笑他的那個,這兩年過的太過舒心,突然中年臃腫起來。

  於是分桌男人抓住時機,突然哼笑說:“都是陳年老黃曆的事兒了,計較起來沒意思!倒是你這肚皮如今看著嚇人,我這眼瞧著竟是比懷胎的婦人們還要大上不少?嘖,你也是能耐。”

  “這個我曉得!娘親總說父親肚子裏懷了個哪吒!”主桌上一個六七歲紮著雙丫髻的小雙兒突然出聲,還特別高興地拍拍他爹的肚子說,“娘還說,爹爹這本是大晉裏頭一份兒的,再不會有人比他還厲害啦!”

  主桌男人聞言忙去捂自家小孩的嘴:“快吃你的糖!”

  小孩:“唔唔唔……”

  主桌男人心酸地歎口氣,他就知道帶著小孩來衛府不是什麽好事!……可又誰讓老衛發了話,隻倒他這小壽星的侄兒是個可憐人,他做舅舅的沒有別的能補償,隻盼著好友家的孩子能多趁生辰的機會與小壽星親近親近。

  原是他家這個年紀上太小,該不合適的,可誰知家裏的婆娘先聽說了伯府公子的身世,又對這生母早逝的可憐雙兒起了憐惜心思,便硬是在出門前將家裏的小兒子提了出來,叫他一起帶著參加這次的生辰晚宴。

  ——說是能活躍氣氛。

  主桌男人內心冷漠著,等自家孩子消停了,又給喂了口糕點哄下,他再抬起頭來,便眼瞅著主桌跟分桌上不少人這會兒都往他肚皮上瞄。

  有那膽大的還問:“老杜,你這肚皮裏,別不是真塞了個哪吒?”

  “滾滾滾。”

  主桌男人一臉憤懣。

  宴席眾人哈哈大笑。

  宴廳裏的氣氛逐漸炒熱,府裏的丫鬟們將各式菜肴一一端上了桌,因為不喜京城裏的奢侈之風,衛西洲倒是沒有請那些個戲班子,而是找了個老道的口技人跟說書先生,一人給講幾個逗笑的段子,也是十分好看的。

  家宴不拘規矩,眾人吃吃喝喝過了半場。白果是小壽星,從落座便不停被長輩們搭話問詢,偶爾小輩們也同他說些京城裏最近的趣事,倒是一會兒都不得閑。

  謝臨便是坐在這些人中間,卻偏又隱隱被獨立在了熱鬧之外。

  直到待白果難得空了下來喘口氣的時候,才發現了些細微的端倪。

  席宴上的客人們都在互相說著話,衛良陰也一時被人拉去玩猜拳,而衛西洲與幾位老友坐在一處,許是沒人將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白果難得大了膽子,抬眸同謝臨自然道:“殿下隻喝酒,不吃些飯菜嗎?”他見謝臨麵前碗筷幾乎是沒動過的樣子,而酒盞中的酒水卻下了大半,不禁微微擰了擰眉,麵露關切,抿唇慢說,“還是府上的招待殿下吃不慣……不然我叫廚娘婆婆給殿下做盅清筍湯來?”

  當初在伯府後院的時候,管事沒少從王府上捎帶飯食給他,幾乎十次裏便有八九回的湯都有那盅清筍湯,且靜王府的清筍湯,湯底清瑩,味醇而鮮美,喝過不少的白果於是也理所當然地以為……

  靜王殿下該對此湯也很是喜愛錯不了了。

  第54章

  “不必麻煩,我單是喝些也便夠了。”

  謝臨驀地笑了,如墨般沉寂的眸子似在一時鮮活過來,蕩出淺淺的波紋,玉石般的聲音同時透過四座之人,陡然撞進白果心底。

  白果喜歡聽謝臨的聲音,仿如一汪冰日的泉水又似是玉石輕響,初見總以為它該是涼徹心扉的冷意,伸出手卻又意外的溫暖觸感,就仿佛是在寒風中走了漫長的路,乍見溫涼,叫人不舍放下。

  兩人間的對話並不顧忌著在座旁人,既是謝臨不需要,白果也不好再問是否晚宴上的飯菜真的太不合胃口,隻是喚了身邊伺候的下人,取了壺暖身的果酒送到謝臨麵前。

  “公子說殿下未食粒米,單隻喝席上的烈酒不免傷胃,於身體有礙。”下人瞧著靜王溫和的麵色,低聲道,“公子還吩咐小的同您交代,若是殿下實在想喝些酒水,不如品用府上的果酒,味甘不醉人。”

  謝臨眼中笑意不減:“哦?”

  下人斟上一盅果酒,謝臨配合飲下大半,再抬眸,今日晚宴的主角便以殷殷切切的目光毫不掩飾地看著他,目光對視的一瞬,年少的雙兒在燭光的照映下微紅了臉,嘴角卻偏淺淺勾著,瞧著開心極了。

  就這麽高興?

  謝臨挑挑眉梢,嘴裏的果酒味蔓延至喉嚨,隻覺得甜而清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