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夢到自己長大，夢到自己成了明星，夢到自己進入了魔方遊戲，還夢到自己和聶淵在一起了。

  紀無歡拿著勺子似是舍不得喝粥，目光閃爍地盯著聶淵，把聶小淵給盯得渾身不自在，再次問道："紀白癡，你是不是有毛病？"

  "喂，圓圓。"紀無歡趴桌子上歪著腦袋盯著男孩："我們待會一起出去玩吧？我們要從娃娃抓起培養感情。"

  ？？？

  聶小淵還沒說話。

  紀無歡就說："一起去爬山，怎麽樣？"

  "不去！"聶小淵一口回絕。

  "圓圓～"紀無歡開啟撒嬌模式死纏爛打："要不，我們去二院？小叢林？木屋？"

  他把兒時的遊樂場所一一說了個遍。

  聶小淵大概是被煩得不行了，答應了，紀無歡又立馬說："要不還是去遊泳吧？你之前嘲笑我是旱鴨子，我現在可以了！"

  "不去！"聶小淵卻又是一口拒絕。

  "我就要去！"紀無歡撅著嘴："你不去我就不和你玩了！我自己去！"

  話音剛落，他隻覺得眼前一黑，等再睜開雙眼的時候，就來到了湖邊，黑暗的湖水裏濺起浪花。

  他盯緊一看，那人竟是小時候的聶淵！

  "救命！救命！水裏有東西，它在拉我的腳！紀白癡快救我！快救我！"男孩拚命地伸手，希望紀無歡能拉住他。

  然而紀無歡站在岸邊一動不動，他的表情有些痛苦，拳頭握緊了，但卻沒有伸手。

  他不能接受聶淵死去。

  一次都不能。

  居然還來第二次，所以--

  他站在湖邊，手中突然紅光乍現，他將全部的力量集中在掌心，高高舉過狠狠地拍在了水麵上，伴隨著紅光湧入水裏，那一瞬間，紅光迸發，眼前的湖水、小樹，遠處的房子都在瞬間消失了。

  "果然，你在這裏……"

  紀無歡的身體也恢複了成年時的模樣，他抬頭對著在紅光燃燒中逐漸消失的幻影，輕輕笑了聲："你既然能讀取我的記憶，難道不知道我是影帝麽？演員的眼淚你也敢信？"

  【你是什麽時候知道的？】

  終於，魔方坐不住了，恍惚間，天空中出現了一個藍色的光球，隨後是一個柔和平淡毫無感情波折的男聲。

  終於出現了，魔方係統！

  "在窄通道裏的時候我就開始懷疑了。"紀無歡勾起嘴角："你明明能創造出各種恐怖的鬼怪，可為什麽卻要用過去我遇到過的怪物？我明明都知道它們的弱點了。"

  即便紀無歡沒有黑色匕首，也能有辦法過關，隻是過程肯定會更驚險，不會那麽輕鬆。

  他最初以為魔方是想用已知的恐懼來打倒玩家，直到聶淵出現，他誤殺了他。

  紀無歡當時是真的有些崩潰，萬念俱灰，但轉念就想到兩點，第一，以聶淵的身手不會那麽容易死，他當時的出招其實沒有任何章法可言，完全是仗著黑色匕首威力大。第二，魔方想盡辦法把聶淵騙進遊戲絕對不可能隻是為了殺死他那麽簡單，它需要他身體裏的那股力量。

  "直到回到小時候，我才真的確定了，這一切都是假的。"

  魔方先是給了紀無歡絕望，然後再給他希望，想把他心甘情願的困在這裏。

  然而它自以為是的絕招，卻成了徹底喚醒紀無歡的工具。

  "你根據我們過去闖過的關卡來引導我進行回憶，然後再通過假圓圓說出"想回到過去"這樣的話把我的思維徹底引導回去。"

  "你能讀取人的回憶，並且將其創造為幻境，對麽？"所以當紀無歡決心要去湖邊的時候，湖就出現了。

  差點在裏麵淹死的聶小淵是魔方為了阻止他發現真相的計謀。

  【那你是怎麽知道我在這裏的？】

  "還是因為恐懼，你既然能讀取我的記憶，就一定知道我曾經險些溺死，相比那些鬼怪，我其實更怕的是掉進水裏。"

  魔方的能力是連接平行空間，可是在其他所有的平行空間裏都沒有紀無歡，那裏的聶淵或者紀老太都不認識他，因此不可能將他丟去其他平行空間。

  唯一的解釋是它根據紀無歡的記憶臨時製造了一個"幻境"，這就是為什麽它隻能通過記憶來創造，因為隻有真實發生過的事情才會那麽清晰，而假如是未來的話，會出現難以預測的bug。

  那麽既然是幻境，必然會有鏈接口，魔方必定躲在某個角落。

  而這個出口就在曾經險些溺死紀無歡的湖裏。

  所以他要是真的上當了，那麽他大概是一輩子都不會到這裏來了。

  【你很聰明。】

  "好了，把圓圓還給我。"紀無歡懶得和魔方多廢話，高舉起匕首，它要是敢說一個"不"字，就直接開幹。

  然而出人意料。

  【好，我還給你。】

  嗯？？？這麽痛快？紀無歡有些驚訝。

  隨後周圍的場景再次轉變，紀無歡又回到了小鎮上，麵前竟然出現了數十個聶淵，從大到小，各個年級段的，聶小淵、少年時期的聶小淵、初中時期的聶淵、高中時期的聶淵……每一個穿著不同，表情不同，但都用同樣凶狠的目光瞪著他。

  "圓圓？"紀無歡當然不信聶淵會對他露出這種表情來。

  接著，他們就全部撲了上來！

  "靠！"青年被嚇了一跳，而且這些"聶淵"在眨眼間就變成了恐怖的怪物："寶寶、寶寶、寶寶……"他們的嘴裏滿是鮮血，聲音就像是尖銳的指甲劃過玻璃，如同厲鬼的哀嚎，異常詭異。

  原本他還有些下不了手，見這種情況當即拿出黑色匕首進攻，然而這一次他的大殺器居然失效了！

  根本刺不傷怪物。

  怎麽會！？紀無歡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我已經成功分析了你的武器，並且作出了對應的方案，你是不可能贏的。】智腦仍是平靜柔和的語氣。

  原來在剛才通道中的打鬥裏，他除了讀取紀無歡的記憶之外，還分析了他所使用的武器。

  既然黑色匕首沒用了，紀無歡隻好使出紅光把"聶淵"們打退，然後轉身跑，誰知就在轉身的刹那，他一腳踩空，竟然掉進了水裏。

  如果說還有什麽能讓恢複記憶後的紀無歡感到恐懼的話，那麽隻有溺水了，童年陰影不是瞎說的。

  紮進水裏的瞬間，他就吸進了一大口水，猛地嗆進了氣管裏，呼吸道火辣辣得疼伴隨而來的是劇烈的咳嗽跟急促的呼吸。

  "嗚嗚……"

  好難受！

  紀無歡揮舞著四肢拚命掙紮起來，強忍著不適，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盡可能屏住呼吸，拚命地拍水，然而剛一冒頭。

  赫然發現，岸上站著的居然是兒時的聶淵跟他的小夥伴們，他們開心地指著溺水的自己哈哈大笑。

  更糟糕的是，他的身體居然在這個時候也回到了童年，伴隨著抽筋腿疼席卷而來。

  這是他身體最差，最弱小的時候。

  該死！又是在讀取他的記憶！紀無歡瞬間反應過來了，他一邊努力憋住呼吸，一邊思考對策。

  當初的智腦打傷他，而他也重創了智腦，導致它失去了最強的攻擊力量，無法直接殺死紀無歡。

  但紀無歡現在的黑色匕首失去了威力，身體處在最差的時候，本身的能量也幾乎發揮不出來的，所以他必須要想辦法從記憶世界裏擺脫出來。

  得停止回憶，不，不行，越不想去想就越做不到！

  紀無歡咬緊牙關，在窒息邊緣的時候突然有了主意。

  對了，既然無法克製思想，那就幹脆徹底放飛自我好了。

  他從自己誕生開始回憶，每一場戰爭、每一場災難、每一場紛爭。

  巨龍與怪獸，魔法與聖光，泰坦與惡魔。

  他腦海裏出現了那些堪稱史詩級的電影畫麵，特效max。

  果然，水麵上、天空中，他所回憶的那些畫麵全部化為了現實！

  巨龍咆哮，魔法飛舞，惡魔與天使戰鬥。

  在短短幾分鍾內，魔方居然有些負荷不了了。

  顯然它又打錯了算盤，紀無歡再一次不按套路出牌，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幾萬年的記憶湧現，那些畫麵開始瘋狂抽搐，在閃爍中，出現了一道道漆黑的裂縫。

  淹沒紀無歡的水也在一點點變少，他勉強能踩到水底了，一邊喘息咳嗽，一邊更加賣力地回憶起來。

  從龐大的猛獸到開天辟地的法術，每一片雲朵，每一塊龍鱗，每一把武器，甚至是每一句咒語。

  到最後，智腦不得不盡全力壓製紀無歡。

  也就是這個時候，在裂縫的深處，一個太陽穴上插著管子躺在營養液裏的男子突然睜開了雙眼，眼裏是閃爍的魔方語言，他狠狠地甩了一下頭，雙眼裏的綠色符號逐漸消失。

  聶淵徹底恢複了意識，他拔掉嘴裏的管子，一腳踹開麵前的玻璃，躲開過來阻止他的機器人們，躲過射來的激光，並且奪走了它手上的槍，衝向智腦的主機，瞄準發射。

  "砰砰砰--"機槍下去，打垮了主機的供電係統，立刻開始發出警報的聲音。

  【電源係統故障！啟動極低備用電源，開始修複主機……5％、10％、15％……】

  它萬萬沒想到，好不容易壓製住紀無歡，後院居然又著了火。

  而且聶淵沒有打算給它重新恢複的機會，舉起槍再次對準了主機。

  【等等！】

  ？

  【聶淵，我們本是一體的，你殺死我也會失去那些力量，隻要你願意融入我，我可以跟你共享一切，還可以複活你的家人。】

  "複活我的家人？"不得不承認，這個條件很誘惑，但是，聶淵仍堅定地扣下了班機："可我還有其他重要的人在等我回去。"

  伴隨著電源係統故障且遭受了二次重創，幻境消失了。

  紀無歡發現自己並不在什麽湖裏，而是在一個大水池裏，他趕緊往岸邊刨，正要到岸邊的時候，一股吸力卻突然從底部傳來。

  水要流走了。

  "哇啊！"他慌亂揮手，激動之下甚至忘記了使用能力，好在一隻強有力的手突然握住了他的手腕，然後把他給拽了上去。

  紀無歡趴在地上抬頭一看，竟然是聶淵。

  "寶寶！"男人激動地就想給他一個擁抱："你怎麽來了？"

  紀無歡卻猛地退了半步，伸手擋住他："等等，你是真的假的？"他已經有些有點不確定了："圓圓，你說一件……我不知道，隻有你知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