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節
作者:沉雲香      更新:2020-07-11 06:45      字數:4067
  “是不是累著了?”喬氏上前溫柔說道,眼底有些心疼,“喝點參湯。”

  在貢院裏水也不敢多喝,太多的涼水,喝多了腹瀉也就誤了考試,他的唇瓣有些幹涸,接過妹妹手中的參湯,一飲而盡。

  “吃點東西墊一墊。”喬氏說道。

  秦恬曦注意到了哥哥的眉頭微微皺起,這幾日在考場都吃的是沒什麽味道幹癟的胡餅,大約是餓過了勁兒,現在一點胃口也沒有。

  “特地聽了嘉姐姐的,加了一點紅糖的蕎麥饅頭,蒸的鬆軟,還是熱的呢。”秦恬曦說道,“哥哥應當是沒什麽胃口,這點熱的軟軟沒什麽味道,墊墊肚子。”

  提到了林清嘉,秦霆軒這會兒就光明正大地看著他未來的妻子,把她看得雙頰微紅,長輩見狀,也笑了。

  做長輩的也沒什麽別的心願,無非是希望兒女過得好罷了。

  喬氏心想,去年算出的三個日子,其中一個最早的在會試之前,第二個日子便是鹿鳴宴之後,如今看來應當把日子提的早一些才好。

  這個念頭不過是一閃而過,考前成親怕是兒子要分心到這事上了。

  “林三姑娘確是心細如發。”秦霆軒沙著嗓子說道,“行事周全。”

  他的聲音低沉像是湊到她的耳邊說一樣,讓她的耳都燙了起來。

  “大哥哥二哥哥來了!”林清璿見到兩位兄長,精神一震。

  與秦霆軒相比,這兩人就略顯得狼狽寫的,他們不像是秦霆軒有功夫底子,經曆過會試,整個人像是脫了一層皮一樣。

  萬氏心疼極了,連忙上前,同樣送上了參湯與饅頭。

  略坐了一會兒,忠恒侯府與林家就此分別,各回各家去了。

  第120章 及第

  二十日的閱卷,擇出三百五十人,帶著翅帽的文官把黃榜呈到了禦前。

  會試榜上三百五十人,用蠅頭小字密密麻麻連成一片,魏荀一眼就見到了第三位的人名,正是秦霆軒。

  見著他的名字,心中一笑,再順著秦霆軒的名字向下,一個一個繼續往下找,聽過些名聲的,就用手指在他的名字上點一點,心中細細揣摩。

  等到一個時辰之後,終於把三百五十人都看完了。

  “選個吉時,張貼罷。”魏荀點了朱批,定下了殿試的日子。

  “是。”臣子說道。

  等到文臣退下後,魏荀就帶著這一份名單到了永壽宮。

  永壽宮裏皇太後正和魏樂芙說著話,魏樂芙想著學女紅,給太後娘娘做了一條抹額,皇太後摸著抹額,笑容甚是舒心。

  兩人說話間聽到了有人通傳皇上駕到,魏樂芙站起身子,對著父親行禮。

  魏荀略一點頭,“兒子給母後請安。”

  “不必多禮。”皇太後說道。

  見禮後,太後笑道,“皇帝看我這條抹額可好?”

  魏樂芙聽到太後的話,麵上發燒,一雙眼暈上了水汽,軟軟說道,“皇祖母。”

  魏荀見著魏樂芙的模樣,就知道這抹額是她親手做的,便說道,“當真是極好的。”今日裏,魏荀的心情不錯,本想同魏樂芙說笑,問她有沒有替自己做女紅,想到了魏樂芙安靜內斂的性子也就沒有開口。

  誰知道魏樂芙在太後的鼓勵的目光裏輕輕說道,“兒臣也給父皇做了一方帕子。”

  “可帶了?”

  “恩。”魏樂芙害羞點點頭。

  帕子繡的是竹葉,竹葉簡單和往常的繡樣不大一樣,多了點靈動和飄逸的意味。

  “這花樣,都是林家的三姑娘給她畫的。”皇太後笑著說道,“她的畫當真是畫的不錯。”想到了那副讓魏樂芙從悲傷之中走出的畫作,她由衷讚歎。

  魏荀聽過周芸說起林清嘉長於作畫,也親眼見過那副冷宮裏容氏圖,他並不認為容氏最後會有那般寧靜,但隻是一幅畫罷了,能夠安慰到太後和公主就好。

  說過了繡樣,接著說得就是會試的名單。

  聽到了秦霆軒列在第三,“秦家小子?”皇太後失笑著,“當真是好本事。”聽說晚輩有出息,笑得麵上的皺紋都舒展開來。

  魏荀麵上也帶著一絲笑意,語氣輕鬆,“朕看到這個消息,就想著告訴母後。”

  魏荀或許對太後有些怨氣,自從太後允了周芸之事,加之容氏去了,母子兩人關係好了許多。

  “我記得他小時候一口一個要考武狀元。”皇太後陷入了回憶,想到了老侯爺的去世,還有如今忠恒侯身上的暗傷,止住了話。

  魏樂芙瞧出了太後的那點不自在,笑著說道:“這會試第三,想來入一甲二甲是不難的。”

  想到了秦霆軒的年歲和模樣,魏荀有心點他做探花郎,笑道,“也算是雙喜臨門,也快要到了成親的日子了。”

  他與周芸的事得了太後的首肯,想等著林清嘉成親後,再讓她入宮。

  周芸當時聽他的話,雖是的紅著臉心中羞澀,終究是輕輕點頭應了下來。

  身為人母,瞧見魏荀的模樣就知道他想到了周芸,容氏在周芸進宮前去了,也是一樁好事,昔日的那些悲與苦已經過了。

  “成親了好。”皇太後靜靜地說道,不知道說的是秦霆軒的婚事,還是暗指魏荀的事。

  “成了親好。”魏荀像是的附和一般。

  “父皇。”魏樂芙鼓起勇氣。

  魏荀有些詫異,“怎麽了?”

  魏樂芙麵色微紅,輕聲說道,“我想問問,鴻臚司林大人膝下兩位公子,可過了會試?”

  她是替林清嘉問的。

  魏荀一瞬間就明白了魏樂芙開口的意圖。

  因為周芸,對林家的兩位也特地留心過,“都過了,一個考在第九,一個在榜末。”

  魏樂芙紅了臉,輕輕點頭。

  皇太後笑眯眯看著魏樂芙,見著她與林清嘉要好心中安慰。

  如今最大的遺憾便是魏樂芙的婚事了,在她心中,魏樂芙是千好萬好,可是旁人大約隻看得到魏樂芙過了雙十。

  當給她挑一個什麽樣的夫婿?皇太後的手指撚動一粒佛珠,心中緩緩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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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荀點了朱批,午時就在貢院外懸了榜,熙熙攘攘的人群,巴巴地往前擠隻為了看那皇榜上有沒有自己的名字。

  每中一個,就有人發出了歡呼聲,經過了這春闈,就是吃皇糧的進士了,都是大約頂頂有學問的人,更有些行商賺了些錢的讓府中的下人候在這裏,有合適的中了的書生,就準備詢問是否有婚約,預備榜下捉婿。

  貢院門口現在就成了最熱鬧的所在,就算是家中沒有人在貢院裏頭考試的,也想過來湊一湊熱鬧。

  “學生已經定了婚約。”一位身材矮小的青衫學子漲紅了臉,在對方殷切的目光之中連連擺手。”

  他的動作惹得周遭的人善意的哄笑,進士的糗可不是這樣能夠輕易看到的,如今是衣著潦倒,誰知道他什麽時候就成了朝堂之中的肱骨之臣?

  清貧一些的會守著貢院門口,林家這般的則是在府中等著喜報。

  喧天的鑼鼓聲中,就得到了好信。

  林家人是歡喜的,林正遠會試得入前十不說,就連林正婓也將將好排在最末,把他喜得跟什麽似的,不住地說阿彌陀佛,考上了就好,若是再來一次,他隻怕又要生生受三年苦。

  林清璿被林正婓的話逗得發樂,“你瞧好不好笑。”

  林清嘉笑了笑,又有二姐姐說了些旁的事。

  林清璿在林清嘉的房中並不久坐,因為會試的事耽擱了幾天,林清嘉的婚事可不足一個月,等到新科狀元遊街的時候又肯定要湊湊熱鬧,她的日子可緊著呢,雖說大頭都有繡娘來做,可新娘子總要做些針線,好送長輩跟前。

  林清嘉安靜地做女紅,偶爾會想到秦霆軒,甚至萌發了想要給他做雙羅襪的念頭,轉念一想又不知道他的尺碼,隻能罷了。

  她就要嫁他了,今後要給他做針線的日子長著呢。

  前世要嫁魏邵和,她的心中總是惶惶之中帶著不安,今生想著秦霆軒,就打心底裏泛著一絲一縷的甜,絲絲縷縷的甜意和絲線攪在一起,被她繡成了並蒂蓮。

  日子在林清嘉安安靜靜地做針線活之中流逝,很快就到了殿試的日子。

  等到殿試過了,不僅是要立即在宮外張貼出來,這三百五十名進士更是會打馬遊街,林清嘉料到一甲前三定然有秦霆軒,一清早洗漱後就是裝扮一新。

  眉心點了花鈿,小指抹著口脂染紅了唇,花蕾一般的唇瓣嬌豔欲滴,烏壓壓的長發挽成華髻,綁著玉兔搗藥碧色發帶,花鳥金簪下的流蘇垂在耳畔,細小的流蘇拂過小巧的耳廓。耳上是金蓮花樣式的紅寶石,脖頸間是新做的寶石瓔珞。身上穿的也是新製的衣裳,嫩杏色的半臂繡著俏麗的迎春花,帶著春日裏的熱鬧和喜悅,下身是淺紫色百褶裙滾著銀邊,走動的時候可以見著裙褶裏若隱若現的流雲紋路。

  她原本就生得好,刻意裝扮更是絕色。

  林清嘉這樣一裝扮,就讓林老夫人不住點頭,“這樣好看。”

  萬氏也點點頭。

  “女為悅己者容,自然今個兒漂亮。”沒什麽外人,林清璿笑著說道。

  林清嘉麵上帶著淺淺的笑,唯有周芸看著女兒,心中有些不舍又有些自豪。

  囑咐林清嘉與林清璿注意安全,就讓她們兩人挽手出門。這樣的日子,多是年輕人湊熱鬧,總歸是會到巷子門口的,隻需要人到了過去看看就可以了。

  宮外最近的地方大都是男子,閨秀則是往長安街上站著,鮮活的少女恰似春日裏盛開的花,也帶著馥鬱又淡淡的幽香。

  如果說長安街上的女子是盛開的花,那林清嘉無疑是其中開的最燦爛的一朵。

  王長澤就見到了這樣的林清嘉,心中一跳,腳下步子都挪不開了。

  “公子。”跟著王長澤的侍從見著他險些被人撞倒,連忙扶住了他。

  “我見到了一位熟人。”王長澤說道,想也不想往林清嘉的方向行去。

  這裏站得大都是女子,王長澤往裏麵走的舉動,惹得女子發出了抱怨聲,急急往後退。

  林清嘉聽到了動靜,轉過頭去看。

  王長澤的心中一跳,原本側臉看時候已經覺得她是絕色,這會兒近了,隻覺得她豔色逼人,心跳的都快了些,尤其是林清嘉還梳著姑娘家的發髻,讓他幾乎都忘了,曾聽過林家三姑娘同忠恒世子定親的事。

  “林姑娘。”王長澤巴巴地說道,“還記得我嗎?”他的眼神是熱切的。

  林清嘉當然記得,隻是……眉心蹙了蹙,“你怎麽……”

  本想問為什麽他沒有參加殿試,話說出口了就覺得不妥當,若是去了殿試,怎還會在這裏出現?

  因為前世險些與王長澤成親,林清嘉記得王長澤這一次是中了進士的。此時王長澤出現在這裏,那定然是沒有考中的。

  王長澤似乎也明白了林清嘉的話,有些尷尬地說道,“這次沒有考好,題目有些難了。”

  “是嗎?”她笑了笑,“我不大懂。”

  “和往年相比,難了不少。”王長澤再一次強調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