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節
作者:妾在山陽      更新:2020-07-11 04:52      字數:3751
  馬小丁從教室外飛奔進來,懷裏抱著兩個熱水杯,凍的雞皮疙瘩都起來,坐到位置上,直哆嗦:“媽耶,我剛才為了打聽敵情,站了半天去聽他們聊天,結果梁祝的情況沒聽到,倒是聽了一堆喻哥的八卦。”

  宋喻翻了頁英語書,聽到馬小丁的話,嘴角一抿。

  奚博文瞪大眼:“什麽八卦?”

  馬小丁:“就是周五晚上,喻哥不是被鎖在禮堂了嗎。謝神都急瘋了,電話一個一個打,甚至打到我這裏來了。”他上次才被宋喻訓,當然沒亂講,說:“多麽感天動地的兄弟情啊。結果外麵傳的扭曲成什麽樣,唉,世風日下。”

  奚博文笑了:“傳得扭曲,你還站那裏那麽久?聽上癮了?”

  馬小丁視線瞅著前麵宋喻的側臉,壓低聲音說:“不就是為了聽聽他們能扭曲成什麽地步嗎?我跟你講講三班女生的原話,喻哥被困黑暗的教室,瑟瑟發抖,謝神如救世主一般趕過來,將他拉出黑暗,孤男寡男,奇妙的氣氛蔓延。”

  奚博文:“???”

  奚博文:“你覺不覺得這個劇情有些熟悉?這不是那次看鬼片喻哥跟我說的?”

  馬小丁後知後覺一拍桌子,嘴張大成一個鴨蛋:“我操!所以一切都在喻哥意料之中——嗚嗚嗚。”奚博文捂住他的嘴,製止他作死的發言。

  宋喻修長的手轉著筆,眉眼細致淡漠,當後麵兩個人在放屁。

  他現在就控製著自己不去想關於謝綏的事,努力把思維集中在秦陌的事上。

  視線看著鬧鍾,分針緩慢轉動著,他心裏也慢慢數著。

  元旦晚會七點開始。

  六點大家就開始入場。

  老程在領他們過去時,吊著眼皮,看了一眼眾人,不滿地說:“天氣預報說今晚可能會下雪,你們現在還穿那麽點?要是感冒了,期末考考差,家長會我可不會留麵子。”

  眾人嬉笑:“老師你能不能說點好聽的啊。”

  宋喻卻是往後麵看了一眼,皺了下眉。

  謝綏還沒來。

  他今天又請了假?

  可是他不是答應自己會來的嗎?

  禮堂內開著空調,坐滿人後,宋喻甚至覺得有些熱了。

  脫下校服,一身高領毛衣、牛仔褲,襯得少年身形長而單薄。

  三班的節目比他們先,梁山伯與祝英台演上台,不知道是怯場還是什麽,反正班草同學愣是演成了結巴。通紅著臉,演完了全場。但就是他這表演,逗笑了打架。

  下一場是七班的集體合唱,馬上就是一班,馬小丁在後台等著上場。

  奚博文坐在他旁邊嚼薯片:“三班要是也有個嚴格點的導演,多看著他們練練,估計也就不會這樣了。”

  宋喻懶散:“又不是所有導演都像我一樣天才。”

  奚博文說:“也不是所有天才導演,都能自己安排自己。”

  宋喻嗤笑:“你也開始皮起來了?”

  隨便跟他貧了一嘴,手機微振動,宋喻翻了下手機。

  一條陌生的信息終於回了過來。

  他淡淡勾了下唇,黑暗中不可察覺的冰冷。

  他拿起校服起身:“我去上個廁所。”

  第83章 誰滾回A城

  禮堂內歌舞升平,熱鬧溫暖。一出去,寒風卷著夜色貼上皮膚,凍的他清醒了幾分。

  宋喻穿上校服,拉上拉鏈,濃長的睫毛遮住冰冷瞳眸,往約定好的地方走。

  秦陌說坐著聊一聊——宋喻本來對這個人渣是沒有一點溝通的欲望的,像是當初對歐依蓮一樣。

  一切還沒發生他可以睜隻眼閉隻眼,但這類人的惡性寫在骨子裏。

  想聊一聊,那就聊聊吧。

  高二一班的表演在晚會剛開始的時候,現在已經結束了。

  秦陌約他在禮堂後台的一間休息間見麵。

  進去的時候,秦陌坐在沙發上,脫下上台用的西裝,整個人看起來衣冠楚楚。

  宋喻關上了門,迎著他的視線,從容地走了過去坐下。

  “我還以為你不會來呢。”

  秦陌眼眸一彎,親和微笑:“怎麽突然轉性了?是宋伯伯打電話給你,終於說服了你,讓你對我不要有那麽大敵意?”

  宋喻坐姿懶散,神情看起來還挺正常,一點都看不出來是找事的,語氣平靜無波瀾:“別整這套,我先給你一個機會,把周五晚上的事都說清楚吧。”

  秦陌神色變都沒變,說:“周五晚上?發生了什麽嗎?”

  宋喻勾唇,他唇很薄,自帶一種嘲弄的諷刺感:“秦陌,你倒是調查我調查的很深啊,連我小時候的事都弄出來了。”

  秦陌挑眉,微微疑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宋喻:“禮堂,暴雨天,黑暗,我都不知道這三樣東西對我作用那麽大。”

  秦陌似乎是鐵了心裝傻充愣到底,表現出關心的神色:“你周五晚上被困在禮堂了?”

  宋喻:“是啊,信號屏蔽器都裝上了,你是做的挺絕的。”

  這一番談下來,宋喻冷靜得完全不像平時那樣暴躁,卻給人更為危險的感覺,像是一層薄冰下幾欲噴湧岩漿。

  秦陌眸色閃了閃,深呼口氣說:“我既然以你哥哥自稱,就不會傷害你。你可以不信我,但是我是真的沒做過這件事。不管是不是惡作劇,把你困住的那個人我會問清楚的。”

  宋喻笑了:“問清楚什麽呢?他是的黑粉?早就在一中看我不順眼了,想坑我一把當作玩笑,誰知道我反應那麽大?”

  很容易解釋,撇清關係的事。畢竟看他不爽的人,一中也不少。說實話,宋喻今天過來找秦陌,也不是為了逼他承認。

  “別,你也不用解釋。我還得感謝你,給我和謝綏創造了這樣好的獨處環境。”

  秦陌一愣。

  宋喻說:“若不是你這一出,我也認不清自己的心。”

  秦陌直直看著他,唇角的弧度慢慢抿下來,似乎是不想談著話題,說:“先停一停,想喝什麽嗎?”

  “不用,你不是一直想跟我聊一聊嗎?”宋喻索性打開天窗說亮話,微笑:“那麽就聊一聊吧。明確跟你說,就算謝綏不喜歡我,最後不和我在一起,也輪不到你。玩弄別人的感情是能給你帶來快感嗎——秦家教給你那麽低劣的快感?”

  秦陌和善的外表也維持不下去了,從宋喻扯到謝綏開始,無名的怒火就在蔓延。

  現在宋喻這話,更是戳到了他的痛腳,低垂的瞳孔蘊著風暴。

  宋喻懶洋洋的手指勾過桌上的杯子,似乎在說一件很無聊又無趣的事:“我都搞不懂你的優越感從何來,那種狩獵遊戲的心態也拜托收收吧。就算是想追謝綏,你又拿什麽和我比?性格,外貌,甚至你一直引以為傲縱著你胡作非為的家世?”

  秦陌手指點在桌上,終於先被他激怒,語氣嘲諷至極:“我追誰還輪得到你過問。”

  宋喻緩慢站起身來,眼皮很薄,眸光很利看人的時候又銳又冷:“要不是你上趕著來作死,你以為我會注意到你。”

  秦陌:“你操心這些,不如操心操心自己的病吧。”說到這,他因為憤怒而拔高的語調低沉下來,意味不明的笑了下眼眸深冷刻薄:“身患絕症就不要隨便折騰,一不小心把自己折騰死了,那就是得不償失了,你說對吧宋喻。”

  “得不償失。”宋喻輕聲重複了一句他的話。看了眼桌上擺著的東西,兩瓶價格昂貴的酒,眼眸微掀:“叫坐下來喝點東西,所以你是打算給我喝酒嗎?”

  秦陌反諷說:“你敢嗎?”

  宋喻沒有回答他的這個問題,嗤笑了聲,手拿著一瓶酒:“我前麵跟你廢話那麽,是因為我覺得,要是你知道算計我不成,反而讓我認識清楚對謝綏的心思,估計要活活被氣死吧。”

  秦陌死死盯著他,肌肉緊繃,呼吸急促,皮膚都在抖動。

  宋喻輕聲說:“我不敢啊。”

  冷白的燈照在少年身上,他站直,很高很瘦,如青鬆勁草。拿著酒瓶,手腕精致蒼白,隱約可見青色血管。

  “相信你也知道我的第二個弱點,我不能喝酒。”

  秦陌瞳孔微微張大,手指不自主地抓緊了沙發邊緣。

  他突然覺得這樣的宋喻有些陌生。

  宋喻俯身,表情冷厲猶如活閻王,語氣深寒每一個字都帶刀。

  ——“但也要看你,有沒有能力把酒送到我嘴邊啊。”

  與此同時,宋喻揪住了秦陌的衣領,揚手酒瓶直接砸了上去,果斷狠颯。

  酒瓶碎裂,碎粒折射著炫目的光。

  劇烈的疼痛刺激大腦,秦陌整個人都跟被嚇到一樣,瞳孔縮成一點,隨後猛地爆發,破身大喊:“宋喻——”

  壓抑很久薄冰砰得碎裂,冰下岩漿徹底爆發。

  宋喻止住他想說的話,眼睛淬了冰,平複心裏的怒火笑著說:“你看著吧,是誰滾回a城。”

  宋喻走了出去,校服被酒打濕,他幹脆脫了下來放在手臂裏。

  其實他聞到酒味就有點受不了,頭被熏得有些難受,身體剛好,突然間發狠發力,後續虛弱的感覺也如潮水般湧來,讓他微微皺了下眉。

  他沒走幾步,就聽到了女孩子的尖叫,本來打架的動靜就不小,很快會吸引人來,秦陌奄奄一息馬上就會被發現,被送到醫院。

  而後明天又是一陣很長的對峙。

  宋喻卻也不怕他,甚至不需要編造什麽理由。低頭看了下手機,把錄音暫停。

  秦陌自以為做的天衣無縫,隻是信號屏蔽器的出現,就已經可以沿著蛛絲馬跡找出很多東西。秦陌是因為出櫃避風頭來到景城來的,若是被秦家知道,他為了一個男的惹上宋家,誰會被帶走還不一定。

  禮堂內《灰姑娘》演至終章。宋喻走到門口處的時候,沒有走進去,他倚著牆,看著舞台上麵歡脫跳躍的一群人。

  經過大家奇思妙想的篡改,最後一幕被編成了婚禮。

  王子和公主走上了幸福的殿堂,動物們擠在一團嗑瓜子,繼母和繼姐罵罵咧咧在旁邊掃地。

  仙女教母揮著帶著星星的魔法棒,當婚禮主持人,說:“現在由我為你們證詞。”

  她不按常理出牌,笑問:“是誰安排你們走到這一步。”

  灰姑娘說:“是學校,是老師,是元旦晚會。”

  王子說:“我們的衣食父母宋導,要不是他屁事多,故事早就完了。”

  全場大笑。

  宋喻在外麵看著,也彎了下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