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
作者:妾在山陽      更新:2020-07-11 04:52      字數:3404
  奚博文:“???”

  宋喻對打架這回事就從來沒熱情過,體育老師來的正好,麵無表情看著高豐被拖走,偏頭對謝綏:“我們走吧。”

  去背書。

  三個字沒說完,體育老師已經跑回來了,臉色也不太好,凶神惡煞地,就指著他們倆:“鬧出那麽大動靜,你們也給我反思一下,跑就不用跑了,去辦公室給我把事情說清楚,檢討也寫一份!”

  宋喻:“……”

  這他媽得耽誤多少他學習的時間。

  沒打那傻大個一頓他瞬間覺得自己虧大了。

  謝綏倒是無所謂一笑。

  體育老師還有課,就讓他們先去辦公室等著。辦公室在三樓,育文樓,算是比較舊的老教學樓。

  現在這個點老師也差不多去吃飯,辦公室內就隻剩下他們,還有另一個班的班主任,在打電話。

  離月考隻有四個星期,宋喻可謂是爭分奪秒,伏在桌上,奮筆疾書默寫古詩文。

  隔著一張桌,那邊的老師聲音清晰傳過來。

  “怎麽就突然要轉學呢?這才剛開學,學費什麽的也交了,祝媽媽您要不要在等等。”

  “這……也行吧,轉學的話,是轉到哪兒呢?外地啊,那有點麻煩。您明天來學校一趟吧,帶上戶口本,我給你填一個轉學申請表。”

  “啊?今晚就來?哦哦,我當然有空。不過這也太急了吧。唉,行行行,那你來吧。”

  “唉,祝媽媽您別哭,有什麽事是過不去的呢。”

  電話那邊隱隱約約還是婦女的痛哭伴隨著摻雜景城本地話的咒罵。

  班主任是一個剛畢業不久的女老師,年輕稚嫩,還沒習慣處理和家長之間的事,尷尬地握著手機,卻還是給了十足的溫柔和耐心。

  “嗯嗯,您別氣,好好好,我等你來。”

  那邊終於掛掉,她長長舒了口氣,疲憊地揉了揉眉心。

  這邊宋喻默寫到了“漫江碧透”,突然就忘了後一句,一節語文課沒聽,可把他這學霸急的,“後麵是哪一句來著,就看萬山紅遍,層林盡染,漫江碧透,之後呢。”

  謝綏:“百舸爭流。”

  宋喻握著筆:“什麽爭流?我怎麽感覺那麽陌生。”

  謝綏:“舟加一個可。”

  宋喻寫出來後,終於一拍腦門:“我就說我怎麽沒印象,我一直背的百船爭流。”

  謝綏漆黑的眼眸認真盯了他半天,笑了:“你這語數外,是打算爭年級倒數第一嗎?”

  宋喻心虛,氣不起來:“沒那麽差勁吧。”

  黃昏晚霞漫漫滲過窗,玻璃純淨,像橘子一樣金黃。

  等到宋喻都快寫完一張物理卷子,體育老師還是沒來。

  天色漸暗,體育老師終於走進辦公室,教訓高豐估計花了他不少時間和精力。

  體育老師看到他們直接說:“先去吃飯吧。檢討就寫個五百字,明天交給你們班主任。”

  他後麵接了個電話,是他女兒打來的,一變聊著一邊走了。

  宋喻做一張卷子,隻差最後兩道題了,老師放他走也不想走。

  這做題思路不能斷。

  “再呆一會兒。”

  謝綏坐在宋喻旁邊,裝模作樣拿支筆,寫作業,看了眼掛在牆上的鍾表,心裏計算著時間,偏頭:“餓了嗎?”

  宋喻頭也不抬:“沒呢,精神世界非常豐富,肉體已經麻木。”

  謝綏輕輕一笑,合上筆蓋,也不再去管他。

  不一會兒,有人進來了,是一個中年婦女,個子不高,瘦瘦小小。短頭發、臉色瘦黃,眼皮薄鼻梁,長相偏刻薄。現在手裏提著一個袋子,發絲淩亂,眼眶通紅、布滿血絲,看樣子像是哭了很久。

  臉頰一邊青青紫紫,走進來的時候,腿有些跛。

  班主任都愣住了,半晌先站起來,試探地問:“是祝誌行的媽媽嗎?您,您這是怎麽了。”

  婦人一坐到老師對麵,忽然崩潰又絕望地哭了起來。邊哭邊罵,嘴裏盡是“畜牲”“老不要臉”“賤人”這種髒話。

  班主任是景城人,聽的特別尷尬,忙說:“這,您帶戶口本來了嗎,真的打算辦轉學手續?”

  婦人掩麵大哭:“辦辦辦,這日子過不下去了,這地方我也呆不下去了。”

  班主任僵硬地笑了下:“這……是家裏出了什麽事嗎?您冷靜一下。”

  祝誌行媽媽哭腔崩潰又絕望:“老師啊,你是不知道被人戳著脊梁骨說話的日子,字字戳心窩,我今天一天出門都不敢抬起頭來。都怪家裏那個老畜生,我這輩子都被他毀了,我要帶著我兒子離開。丟臉丟到姥姥家,鬧出那麽大的醜事!這地方呆一秒我都是受罪!”

  班主任都傻了:“好……好。”

  宋喻在最開始聽到班主任喊“祝誌行媽媽”的時候就停下了筆,悄悄抬頭,看著那邊。

  祝誌行?不就那個初中三年欺負謝綏的傻逼嗎。

  他媽媽怎麽來了,還哭的那麽慘。

  謝綏神色自如,看樣子對那邊的動靜絲毫不上心,隻問宋喻:“你寫完了嗎。”

  宋喻其實最後一題還卡著,但是祝誌行媽媽算是謝綏童年時期的噩夢吧。謝綏那一晚說放下過去,他也不想再讓這些人來辣謝綏的眼。

  他收筆:“寫完了,走走走。”

  隻是他們走出辦公室,往樓下走,卻在樓道裏遇到了祝誌行。

  晚上,月色冷冷照進來。舊的教學樓裏,牆皮脫落。祝誌行一個人失魂落魄地站在陰暗角落裏,平日裏猥瑣又陰毒的眼睛一片迷茫和恐慌,他眼睛也是紅的,和他媽媽一樣不知道哭了多久。

  宋喻看到他還一愣,原來他也來了,拉著謝綏想要遠離這個人。

  沒想到,祝誌行一看到謝綏,眼眶突然就充血,咬著一口氣衝了過來,一拳就要打在謝綏臉上。

  吼聲在樓道裏顯得撕心裂肺:“是你對不對!是你把照片和監控發給警察,是你做的對不對!”

  宋喻氣得不行,一手掐著他脖子,把他扯開:“你神經病啊!上次放過了你!這次上趕著來挨打?”

  謝綏退後,深不見底的眼眸看著宋喻擋在他前麵的背影,唇角微不可見勾了下。

  祝誌行理智全無,像條瘋狗:“全完了!全完了!你把我一家都毀了!謝綏!你就和你那專門勾引男人的婊子媽一樣可恨!”

  宋喻氣死了,一拳打過去,拿手裏的書塞他嘴:“你是不是有病!閉嘴!”

  祝誌行現在已經不怕宋喻了,那種皮肉上的痛苦遠沒有他今天經曆的一切恐怖。

  他視線怔怔地看著謝綏。

  謝綏的皮膚冷白,在月光下更是有一種出塵的清冷,眼眸黑如深潭,視線到現在望過來,還是漫不經心的,冷冷淡淡。

  哪怕背後操縱全部,也沒真正把他們放在心上。

  甚至連厭惡的情緒都不屑於給。

  祝誌行牙齒打顫,有一瞬間將渾身冰冷,頭皮發麻。

  本來不確定的,現在忽然就確定了。

  是啊,誰還能對那一塊那麽了解。

  “就是你……”他淚流滿麵,舉起手,顫聲:“就是你……魔鬼……魔鬼。”

  如果說對宋喻的情緒,隻是單純對惡霸的害怕。

  那麽這一刻他對謝綏的,就是深入骨髓的恐懼。

  宋喻煩不勝煩:“你到底——”有完沒完。

  “謝、綏!”

  婦女包含恨意的聲音從樓梯上傳來,帶著哭腔和憤怒。

  然後宋喻還來不及反應,忽然後背就被人狠狠推了一下。

  他眼睛瞪大,眼看要朝樓梯撲下去,手腕卻被人抓住,往旁邊一扯,落入一個清冷的懷抱。

  謝綏一手摟過他,一手抓著祝誌行媽媽的手,神情在月色下冰冷如霜。

  “你找死?”

  語氣裏的寒意可以結冰。

  第31章 因果報應

  祝誌行媽媽愣住了,呆呆看著謝綏,眼前的少年是她熟悉又陌生的模樣。

  張了張嘴,布滿血絲的眼恐懼過後,掙脫開,再次迸發出瘋狂的恨意。

  她又哭又吼:“就是你、就是你!如果不是你媽媽那賤人勾引人,我家那老畜生當年怎麽會中招,怎麽會摔下樓斷一條腿。現在又出了這種事,你們一家都是災星!災星!”

  宋喻被謝綏拉著站好後,也回過神,緊接著就聽到這潑婦的罵聲,瞬間怒從心生。

  “說完了沒有。”

  也不顧自己還在謝綏懷中,宋喻抬頭,臉色頗有點咬牙切齒的味道。

  “我看你們才是災星,謝綏前十幾年遇到你們真是倒了八輩子黴。”

  祝誌行媽媽現在精神已經瀕臨崩潰,眼珠子一動不動盯著謝綏,有些瘋魔詭異,恨恨不休:“你毀了我們一家人,我也不會讓你好過的,我這輩子都會纏著你。”

  宋喻被氣笑了,淺色的瞳孔折射樓道裏昏暗的光,乖戾嘲弄:“別吧阿姨,被你纏上我怕是會做噩夢。”

  他杠起來,真的是不用臉色都火藥味十足。

  “你瞧你前麵那話說的,你自己像個妖怪,你男人是個變態,怪人家長的好看。”

  “你——!”

  祝誌行媽媽氣得語無倫次,臉色漲的通紅,手指顫抖指著宋喻:“跟婊子孩子一起玩,你也不是個好的,沒教養的貨色!不是我有病!是謝綏這個小賤人有——!”

  宋喻想到謝綏初中三年的事,頓時冷下臉色:“你再說下去試試?”

  祝誌行媽媽怎麽會怕他:“艾滋!他有艾滋!那種髒病!會死人的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