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節
作者:一盞風存      更新:2020-07-11 02:25      字數:3925
  聽了蘇染霜的話,季梟寒放下筷子,淡聲說:“晴嬤嬤死了。”

  “怎麽回事?”蘇染霜可不覺得晴嬤嬤有病,她雖然年紀也不小了,但是早些時候見她她還很精神。

  季梟寒將蘇歡歡要錢的前前後後跟蘇染霜說了,自然也說了他跟蘇歡歡坦白的事情。

  “她沒要挾你?”蘇染霜疑惑的看季梟寒。

  季梟寒說:“要挾了,但是我不接受。”

  “我確實給蘇歡歡下過毒,但是我下的毒不是這樣的,芊妤也說,蘇歡歡身上那傷口像是蠱蟲咬的,但是又區別於蠱蟲,所以我覺得,那或許真的是惡魔丸反噬在她身上的結果,方才你想起了一些事情,你或許可以回去驗證一下,看她的傷是不是惡化了。”蘇染霜道。

  季梟寒說:“你的意思是說,我想起來越多往事,對她越不利?”

  “我隻是懷疑,若是能得到論證,那我們就努力想,我倒是要看看,她自食惡果的樣子。”蘇染霜雖然見的人不多,可是蘇歡歡是她見過的最惡毒的人,沒有之一。

  季梟寒笑了,他說:“好,若是能讓她難過,我會努力想。”

  “生死有命,有時候我們無法阻止一切,關於我母親,我以前也無法釋懷,可是看到那具不知是不是她的骸骨後,我忽然發現,不管我怎麽糾結,母親都回不來了,既然我活下來了,那我就要好好的活下去,連同她的,一起活下去,所以……你也不要太難過。”蘇染霜柔聲說。

  季梟寒忽然抓住蘇染霜的手,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額頭上,哽咽著說:“霜兒,我想跟你在一起。”

  蘇染霜心裏一酸,若是多年前,他們都有如此勇氣,不管不顧都要在一起,結局會怎樣?

  可,已經發生的事情,蘇染霜也沒法當沒發生過。

  她靜靜的陪著季梟寒,卻始終不敢開口承諾。

  許久之後,季梟寒鬆開蘇染霜的手。

  他總是這樣,說好了不逼她,可是每次脆弱的時候,就忍不住去想要承諾。

  “陪我喝一杯麽?”季梟寒問。

  蘇染霜點頭,將平日她溫酒的酒壺拿過來,用小爐子加了燒的正旺的炭火,然後將小火爐放在桌案上,開始煮酒。

  蘇染霜煮酒的時候,季梟寒腦子裏麵又閃過她煮茶的畫麵,那麽熟悉,又那麽溫暖。

  “你烹茶麽以前?”季梟寒問。

  蘇染霜抬眸笑:“烹啊,我用雪水烹煮的梅花茶很香,待臘梅開放,我烹給你喝。”

  “好!”季梟寒眼眶一熱,倘若他還能等到臘梅花開,他一定要跟蘇染霜一起烹茶煮酒。

  “四年前,我剛剛忘記你的時候,我忙於處理蘇家的事情,倒也沒覺得,可是越到後麵,我就越是覺得,漫漫長夜,我總是很孤寂,我從來沒有感受過這樣的溫暖,昏黃的燈火下,有妻子兒女,有火爐上撲騰的酒或是茶,剛剛走在路上的時候,我還感歎萬家燈火的溫暖,獨獨沒有我的,可是現在,我感受到了,我不僅感受到了此刻的溫暖,還回憶起曾經你給我的很多很多的溫暖……霜兒,我有沒有說過,你跟溫白芷,是我唯一擁有的溫暖?”

  季梟寒並不是一個愛說話的人,可今日他卻對蘇染霜說了這麽多話。

  蘇染霜看著季梟寒,就這樣靜靜的看著。

  她眉眼如畫如水如寒夜的燈火,笑容如春如夢如冬日的太陽,看的季梟寒情不自禁的靠近再靠近……

  就在他們的鼻尖相互碰到的那一瞬間,火爐上的酒忽然撲騰起來。

  “酒……酒開了!”蘇染霜臉紅心亂,居然直接上手去提酒壺。

  嘶……

  因為太燙,她立馬又縮了回來。

  “沒事吧?”見她燙著,季梟寒緊張的湊過來,抓住她的手指查看。

  她如水蔥尖般細白的指尖,此刻泛著紅,想必是燙傷了的。

  “我又不會吃了你,你至於這麽緊張麽?”季梟寒說罷,起身去抓了一團雪來,將蘇染霜的手指放在雪上,給她降溫。

  蘇染霜在感情事上,總是嘴笨,她也不知道該怎麽去反駁季梟寒,便不理他。

  用雪降溫後,季梟寒又將她的手指放在嘴邊輕輕的吹,幫她驅散寒意。

  “我去塗藥。”氣氛過於曖昧,蘇染霜無法應付,隻能逃走。

  季梟寒手都伸出去了,他原本是想將她拉回來,抱在懷裏,讓她再也沒辦法逃避自己,可是一想到自己那沒有未來的未來,季梟寒就不敢放肆,他看著蘇染霜消失的方向,無力的垂下手。

  蘇染霜回來的時候,季梟寒正一個人喝酒。

  從蘇染霜認識季梟寒那天開始,季梟寒就是一個強大的存在,他無時無刻都挺直著脊柱,便是偶爾頹廢,他也不曾有過這般蕭索的狀況。

  蘇染霜忽然懂了,或許他一直沒有對自己做出進一步親密的舉動,不是因為他愧疚不敢,而是害怕,他怕自己沒有明天,所以不敢靠近。

  可蘇染霜又何嚐不怕?

  她也害怕,有時候她比季梟寒更害怕,因為過去那幾年,隻有她自己知道,當初她是怎麽過來的。

  “原本酒量就不如我,卻要先喝,到時候不要耍賴,說我作弊!”蘇染霜坐回去,給自己倒酒。

  季梟寒笑:“我一直都知道你能喝,但是也不知道你到底有多能喝。”

  “反正,跟我拚酒,你從來就沒贏過。”蘇染霜道。

  若是尋常人說這樣的話,季梟寒一定覺得那人在吹牛,可是蘇染霜這樣說,他卻是相信的。

  “那今晚再比過,我總有贏你的時候吧?”季梟寒雖然相信她,可也忍不住想逗她。

  想起季梟寒贏過的那次,蘇染霜就紅了臉,她道:“若不是你用酒王對付我,新婚那日,你也不可能……”

  說到這裏,蘇染霜才發現,挺尷尬。

  兩人雖然曾是親密無間的人,可是現在畢竟已經過去。

  新婚……

  季梟寒期待的看著蘇染霜問:“不可能怎樣?”

  “沒事,喝酒!”蘇染霜借喝酒掩去尷尬。

  見她神色不對,季梟寒也不好再問,便笑著與她飲酒。

  就在他出門遊蕩的時候,侯府卻也在發生一些事情。

  柴房。

  蘇歡歡跟她的管事嬤嬤被關在柴房,大冬天裏麵,兩人隻靠身上的衣衫抗寒,早已凍得四肢僵硬。

  “夫人,您還是將母蟲交出去吧,這樣至少您還可以要挾他們,換來自己離開的機會,若是這樣下去,我們倆遲早要凍死在這裏。”管事嬤嬤顫抖著道。

  蘇歡歡冷笑;“這偌大的風月關,我根本就逃不掉,既然要死,不如大家一起死。”

  “可是,侯爺未必會死。”管事嬤嬤說。

  聽了她的話,蘇歡歡厲聲道:“你什麽意思?”

  “那貨郎曾說過,這惡魔丸一旦種入侯爺體內,侯爺按理說是沒辦法再想起關於蘇染霜的任何事情的,可是夫人你還記得麽,四年前蘇染霜在城樓被劫走,侯爺暈倒之前說了一句別走,之後這些年,他哪一次午夜夢回嘴裏喊的不是那句話?每次他做完夢,都會離開這裏,獨自去書房,若不是夢到蘇染霜,他也不會這般,所以這惡魔丸或許根本就沒有貨郎說的那般嚇人。”管事嬤嬤有條有理的分析。

  蘇歡歡蹙眉道:“這毒在季梟寒體內確實奇怪,貨郎也說過奇怪,可我不相信他能好。”

  啊……

  就在季梟寒回憶起他們在偏橋鄉村假扮夫妻的時候,蘇歡歡隻覺得腹部一熱,那種被千千萬萬隻螞蟻撕咬的感覺又回來了。

  蘇歡歡急切的撩開自己的衣衫,果然看見那傷口在擴大在流血。

  “夫人,這又是怎麽了?”管事嬤嬤問。

  蘇歡歡手邊沒有東西可以止血,隻能用手捂住傷口。

  “是不是那子蟲在反噬?”管事嬤嬤著急的問。

  蘇歡歡疼得渾身無力,她搖頭說:“不可能,季梟寒發病的時間更早,我也當場見證過,當時我身體一點變化都沒有,一定是別的什麽,我不知道的事情……啊……疼……”

  蘇歡歡終於控製不住,在地上打滾。

  管事嬤嬤深怕蘇歡歡誤傷她,躲得遠遠的。

  蘇歡歡傷口不斷的浸血,她在地上打滾,地上也留下了很多血漬。

  想到自己可能要窩窩囊囊的死在這裏,蘇歡歡就很不甘心,她一邊忍著疼痛,一邊想:“季梟寒,我不相信你身上會有奇跡,若是我能活下來,我們倒也各自安好,若我活不了,你又憑什麽活下來?”

  “我要活下去!”蘇歡歡厲聲說。

  管事嬤嬤聽了蘇歡歡的話,連忙激動的爬過來問:“夫人,你要用母蟲跟他們做交易麽?”

  “你好像也很希望我將母蟲交出來?”蘇歡歡眯著眸子看管事嬤嬤。

  管事嬤嬤眸色一黯,轉眼又笑了,她道:“我們能不能出去,就看夫人手裏的母蟲了,我自然是關心的。”

  “與你無關的事情,最好不要問,我若出去,我不會讓你出不去的。”蘇歡歡冷聲說。

  管事嬤嬤連忙從自己裏衣裏麵扯了一塊布條,幫蘇歡歡包紮傷口。

  是夜,季梟寒從蘇染霜那裏回來。

  他走到關押蘇歡歡的院子門口,就有一個侍衛走出來,躬身道:“侯爺。“

  “她有什麽異常舉動麽?”季梟寒問。

  侍衛道:“天剛剛黑的時候,她忽然肚子疼,疼得在地上打滾,然後肚子上就有了一道很深的傷口,流血都止不住。”

  “天剛黑的時候……”季梟寒沉吟道:“那時候我剛好在跟霜兒聊過去的事情,難道真的是我回憶越多的事情,她就越被反噬得厲害麽?”

  想到這裏,季梟寒對那侍衛說:“從現在開始,蘇歡歡什麽時候發病,你一定要準時的記錄時間,每一次發病的時間都要記清楚。”

  說罷,季梟寒跑了。

  韓府。

  季梟寒衝進蘇染霜屋裏的時候,蘇染霜正在沐浴,季梟寒一走進門,嚇得立馬就退了出來,退出來後,他又後悔了。

  嗯……錯過了!

  蘇染霜被他一嚇,也沒泡澡的心情了,她飛快的起身穿衣,都沒來得及擦拭頭發,便走出來問:“有事麽?”

  “蘇歡歡果然又發病了,侍衛說她在天黑的時候疼得滿地打滾,那時候我記得我剛好回憶起關於我們在偏橋的事情,若是如此的話,我還想試試,是不是真的我恢複一分記憶,她肚子上的傷口就會加深一分?”季梟寒有些激動的說。

  第150章 城外圍殺

  聽了季梟寒的話,蘇染霜也陷入沉思,若真是這樣的話,那確實值得一試。

  豈料,蘇染霜剛有這樣的念頭,季梟寒便說:“早些時候你說,我們成親那日,我用酒王灌醉你,我隱隱約約也有些印象,但是不是很清楚,你可以……”

  “不可以!”蘇染霜激動的拒絕了季梟寒。

  季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