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
作者:一盞風存      更新:2020-07-11 02:24      字數:4594
  倒是蘇染霜,她從來沒想過,蘇歡歡居然還用了這樣巧妙的一招,讓蘇夫人置之死地而後生。

  “好了,什麽休妻不休妻的,日後再也別讓我聽見這些話,左右不過就是些產業,這也是我疏忽,讓你如此窘迫,那些產業日後就是你們娘幾個額外的貼補,但今日的事情已經捅出,我勢必要給二房那邊一個交代,這管家權,你日後就不要想了,我去同二房那邊說一聲,這件事到此為止。”

  說罷,蘇文軒走了出去。

  哼!

  蘇夫人在蘇文軒走後,收起她柔弱的表象,冷冷的看著外麵大到發白的日光,語氣比冬天還要寒冷的說:“二房想鬥,我就好好的陪她們鬥下去。”

  第32章 他說蘇染霜房裏有人

  “母親,這幾日您還是消停些,二房那邊正得勢,我們先不要妄動。”這次,反倒是蘇歡歡來勸解她母親來了。

  蘇夫人冷笑著說:“這些產業,好在我拿出去之後,隻是弄成田產鋪麵,還沒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可二房那邊,我們就讓他們做些出格的事情,到時候管家權自然就回來了。”

  “我去做!”蘇歡歡仿佛瞬間又回到了那個跋扈囂張卻無城府的以前。

  “不用,這些事情,我們不能動手,我們身邊的任何人都不能動,慧兒你方便出府,你去找一個人,我不知道要怎麽找他,但是他說過,把這個東西帶在身上,他自然會出來見你,你見到那個人後,就告訴他,說當年他欠我的人情,現在我要回去可行否?”蘇夫人去房間拿了一把折扇放在蘇染霜手裏,讓她快些出門。

  蘇染霜不能推脫,隻能拿著折扇出門去了。

  此刻,蘇染霜心裏還纏繞著一個疑問,為何她所見的這位蘇夫人,與王嬤嬤描繪的這個人好像完全兩個不同的人,這裏麵到底出了什麽偏頗,是王嬤嬤過於美化這個人了麽?

  可是,一個人不管如何改變,也不可能變成完全不同的兩個人吧?

  在王嬤嬤的描述之中,蘇夫人是一個大家閨秀,知書達理,謙和溫柔,心地善良,而且行為端莊,可她認識的這個蘇夫人,陰狠毒辣,粗俗不堪,心胸狹窄,最重要的是……她與孫鐵,真的有不正當關係,若不是蘇染霜給蘇梅雲提供情報的時候,將孫鐵那段抹去,現在隻怕蘇夫人已然被人沉塘。

  在這個時候,蘇染霜是多想念季梟寒!

  若是他在,他一定能安慰她,不至於讓她如此無助。

  盡管不情願,可蘇染霜還是拿著折扇出門了,她在街上漫無目的的走,可一個來與她搭訕的人都沒有。

  就在她以為這個人不存在的時候,一輛豪華的雕花馬車出現在她麵前。

  一隻蒼白修長的手伸出來,握住車簾子。

  他人並未露麵,隻冷冷的道:“你找我?”

  “不是我找貴人,是我家夫人找貴人有事,我家夫人想請問一下貴人,可曾記得還欠我家夫人一個人情?”蘇染霜問。

  那人似乎嗤笑了一聲,他說:“你上來。”

  說完,他便劇烈的咳嗽起來。

  蘇染霜見他咳嗽十分嚴重,便連忙上了馬車。

  隻是她萬萬沒想到,馬車上的人居然是一個這麽年輕的公子,說他年輕,大約也有二十七八左右的光景,隻是這人應當是長期生活在黑暗之中,皮膚白得沒有任何光彩,但也沒有任何瑕疵,以至於看起來,也就二十七八的光景。

  “放心,我咳不死!”那人見蘇染霜探究的看他,以為她是害怕他直接咳死在她麵前,便嘲諷的道。

  蘇染霜也不知出於什麽緣由,居然開口說:“公子不該住在陰冷潮濕的地方,這對你的病沒有半點益處?”

  那人仿佛被刺痛了一般,伸手掐住蘇染霜的脖子,厲聲問:“你是誰,你怎麽知道我住在陰冷潮濕的地方?”

  “我猜的!”蘇染霜一邊拍打那人,一邊回答。

  那人微微鬆開手,冷聲問:“你怎麽猜到的?”

  “我見公子久咳,濕羅音很重,加上公子皮膚蒼白,便猜想公子是住在一個陰冷潮濕,而且不見天日的地方。”蘇染霜如實將自己的推斷告訴了他。

  那公子笑了,他說:“這莫娘子人雖賤,可培養的這小丫頭倒是十分機靈。”

  “你說誰?”蘇染霜激動的問。

  那公子反問:“你不是那位蘇家夫人的丫鬟麽?”

  “是,隻是聽聞公子喊她莫娘子。有些好奇,我記得不差的話,我家夫人娘家姓溫。”蘇染霜凝重的說。

  哈哈哈哈哈!

  那公子爽朗的笑:“機靈的小丫頭,差點就被你套話了,且不管是溫娘子還是莫娘子,你說說吧,你家夫人讓我做什麽?”

  蘇染霜不情不願的將大夫人的要求告訴那公子,那人聽後,輕佻的挑起蘇染霜的下巴問:“你不願做這樣齷蹉的事情?”

  “奴婢隻是個丫鬟,沒什麽願意不願意,隻是主子怎麽吩咐我們便怎麽做。”蘇染霜避開那公子的手,淡聲說。

  那公子失笑:“真是個倔強的小丫頭。”

  “幫我治治我的咳嗽,我幫你想個兩全其美的法子,既能讓你家大夫人滿意,又不至於傷害了蘇家那位新上任的小姑娘管家,如何?”那公子斜倚在馬車上,因為身形消瘦,衣衫鬆鬆垮垮,露出一段白皙的但是瘦骨嶙峋的胸膛。

  蘇染霜心裏一驚,麵上卻十分鎮定的說:“我不懂公子在說什麽,我隻是一個小丫鬟,最多就是會做點手工,服侍一下人,如何懂的醫術?”

  那人的手又伸出來,精準的扣住蘇染霜的下巴,蘇染霜掙紮,可那隻看似冰冷無力的手,卻讓蘇染霜動彈不得。

  見蘇染霜臉上漸漸浮現怒容,他才笑著說:“蘇染霜,你家裏的事情,我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聽到他喊自己的名字,蘇染霜再也顧不得自己的偽裝,拿出一枚銀針抵在他命門上,冷聲質問:“你告訴我,我母親為什麽要殺我?”

  “你給我治病,並且答應我一個條件,你想要知道什麽,我便告訴你什麽!”病弱公子絲毫不怕蘇染霜的銀針,就好像他麵對的,隻是一個嗷嗷待哺的孩子。

  蘇染霜看出來了,這人淡定從容得一絲不慌,若是她強行要求他做什麽,一定得不到回應。

  “你說!”蘇染霜將銀針放下,冷聲說。

  那人又開始劇烈的咳嗽,咳了許久停下來後,他的臉上因為劇烈的咳嗽,而產生了一絲不正常的紅暈。

  “我要你嫁給季梟寒,然後攛掇他,與我合作。”那人說。

  事關季梟寒,蘇染霜一點也不想答應,她冷然的看著他說:“侯爺的事情,不是我能左右的,這個要求我沒法答應你。”

  “你有的,你與季梟寒之間,已經有了千絲萬縷的聯係,他不可能輕易放開你的手,而你隻要稍微用點計謀,便能得到他的心,到時候不是你讓他做什麽,他便做什麽?”那人說的很諷刺,但是那諷刺裏麵,又摻雜著一絲淡淡的憂傷。

  “你到底是誰?”她跟季梟寒的事情如此隱秘,這人居然也一清二楚,蘇染霜這時候才意識到這人的可怕。

  他笑了,他看著馬車的頂,幽幽的說:“我都已經快忘了我自己是誰,不過既然你非要問,那我就告訴你一點點,大家都叫我淩霄公子。”

  說罷,他打開折扇,折扇上就寫著淩霄公子四個草書。

  說了等於沒說。

  蘇染霜冷然的看著他,“你還知道什麽?”

  “我還知道,若是我死了,這世界上最後一個知道你秘密的人就死了,以後你再也別想從任何地方得知任何關於你出生以後,到被送入田莊的事情。”淩霄公子再次斜倚回去,仿佛隨時都準備要睡過去。

  蘇染霜反複思量,這個人到底值不值得她信,她又值不值得為了得知那個秘密,而去誘惑季梟寒。

  “當年,王文秀被蘇夫人設計,吃了媚藥,上了你爹的床,你爹清醒之後,原本是要納王文秀為妾的,可蘇夫人當時以死相逼,弄得很難堪,不得已你爹將王文秀,連同你一起送到鄉下田莊,之後再也沒有人管過你們主仆二人,王文秀死的那天晚上,是我將那具屍體放進去,讓蘇家人以為你已經死亡。”

  這一切,終於有了合理的解釋。

  蘇染霜背靠著車璧,雙手緊緊到底拽著自己的衣擺,平複了一會兒後,她說:“那你告訴我,她為什麽要這樣對我?”

  “你附耳過來……”

  淩霄公子與蘇染霜說了幾句話,蘇染霜聽後,神情恍惚的從馬車上下來,木頭人一樣的往前走,走了一段,她再回頭時,那淩霄公子的馬車已然消失。

  蘇染霜跌坐在地上,捂著臉,將頭埋進膝蓋裏麵,放聲痛哭起來。

  “季梟寒,你在哪裏,我想見你,求求你出來見我一麵好不好?”蘇染霜哭著,小聲的哀求著。

  可是,除了鬆樹颯颯的聲音,再也沒有人回答她一字一句。

  蘇染霜渾渾噩噩的回到蘇家,與蘇夫人交代一番後,便回了自己的房間。

  此後三天,她一直高燒不退,反反複複,總不見好。

  蘇夫人派了劉嬤嬤照顧蘇染霜,可蘇染霜醒來之後,卻越發的沉默,常常需要別人喊她好幾次,她才能緩過神來。

  這樣,她自然就少不得被蘇歡歡打罵。

  偏偏,現在蘇夫人卻極其看重她,總是在蘇歡歡打她的時候出現,用盈盈笑臉,幫蘇染霜化解了蘇歡歡的毒打與謾罵。

  在沒人的時候,蘇夫人便會安慰她說:“我知道那人不是個東西,可他能放你活著回來,就已經是個奇跡,日後少不得再讓你去與他打交道,以後照顧歡歡的活,我會再找人做,你好好修養著便是。”

  自此,蘇染霜才知道,原來蘇夫人讓她去找淩霄公子,壓根就沒打算讓她活著回來。

  她是多狠啊?

  蘇染霜心裏涼薄到生寒,之後便又陸陸續續的病了好,好了病,纏綿病榻一個多月,也沒見好。

  且說季梟寒。

  他匆忙從家裏出來後,便已經有些後悔,可是想到自己無法確定的內心,他又不敢回頭,便這樣兜兜轉轉一個月,終於到了述職的日子。

  季梟寒去到皇宮,一抬頭便看見皇帝與貴妃兩人,協同好幾位大家閨秀,一起坐在禦花園裏麵,笑意盈盈的看著他。

  季梟寒見禮之後,便開始述職,將事情交代完後,那幾個姑娘,看他的眼神,已然透著曖昧。

  而他眼觀鼻鼻觀心的坐著,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

  “季夜白,今年你沉默了。”皇帝端著茶盞,淡聲說。

  季梟寒連忙站起來,躬身道:“啟稟陛下,實在是風月關事務繁忙,微臣累的已經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既是累了,便將披風取下來,好好休息一番才是。”皇帝笑著打趣說:“怎麽,你害怕朕搶了你的披風不成?”

  “陛下如何看得上微臣這些粗鄙之物,隻是這披風實在是支撐微臣這段時間連軸轉而不倒下的支柱,便舍不得脫下來。”季梟寒說的曖昧,眾人聽得也分明。

  貴妃娘娘與皇帝互看一眼,她用羅帕掩唇笑:“這麽說來,這披風還大有來頭喲?”

  “回稟貴妃娘娘,隻是微臣的未婚妻一點點心意,能有什麽來頭?”季梟寒微笑道。

  貴妃娘娘歪頭看了季梟寒的披風一眼,笑道:“倦鳥歸林,大雁南飛,你這位未婚妻,倒是用心了,隻是不知,能拴住季夜白的心的女子,是個怎樣的人。”

  “她很平凡很普通,甚至還有點懦弱膽小,不過對微臣而言,卻是極好的。”季梟寒用從未有過的溫情,說了這番話。

  皇帝也好奇了,他道:“你倒是說說,是哪家的女子?”

  “陛下難道不知道麽?”季梟寒好奇的問:“我記得蘇大人以前說過,此事他已然稟告陛下,我與他大女兒自幼定親,原本約定好了婚期在近段時間,可後來因為蘇家祖母新喪,不得不推遲三年。”

  聽了季梟寒的話,皇帝蹙眉道:“蘇文軒說過?”

  “當年文書的謄抄本,蘇大人還給微臣看了,若是陛下不信,下次述職,微臣將東西帶過來給陛下過目便是。”季梟寒認真的說。

  皇帝興致缺缺的說:“不用了,許是年代久遠,朕給忘記了吧?”

  “那如此,微臣便再次稟告陛下一次,微臣與蘇家長女蘇染霜已然定親,待她喪期結束,便稟明陛下,還請陛下恩準我與蘇氏染霜結百年之好。”季梟寒說。

  皇帝揮揮手道:“行了行了,你季夜白看上的人,自然是不會有錯的,看你那歸心似箭的樣子,滾吧!”

  “多謝陛下!”季梟寒得了令,連忙離開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