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
作者:李思危      更新:2020-07-11 01:00      字數:3986
  “有沒有搞錯,調戲一下主播也封?房管未免太濫用職權!”

  封號x2。

  當天,大荒客棧直播間被封號者無數,罪名繁雜不一,不可理喻。而AC站的相關論壇中,則留下了一棟棟關於霸道土豪的高樓。

  AC站網友聯誼微博,微博網友聯誼各大論壇,一時間,全網似乎到處都有人在議論這場直播,也同時在議論著謝翡這個人。

  原本正逐漸向謝堯偏向的輿論徹底反轉,不僅僅因為@Perceptor2.0的那些證據,還因為他們發現身為主播的謝翡和營銷號、謝家夫婦口中的謝翡完全就是兩個人。

  有網友扒出了謝翡以前的直播視頻,發現他不止會做飯、手工厲害,而且知識麵也非常廣。他會辨認很多種植物,曆史故事講得很好聽,甚至還懂各種小竅門。

  不少網友紛紛找到大荒客棧的微博留言,“小老板,你有什麽是不會的嗎?”

  一個似乎無所不能又漂亮的好孩子,卻被汙蔑成不學無術的混混,簡直叫人看不下去!一些吃瓜路也心有疑惑,謝翡既然康複了為什麽不回謝家好好休養,卻去了與淮安相隔幾千裏的小村子經營一間客棧,每天還要做那麽多活?

  有人就說了,在你們看來的辛苦,不過是有錢人回歸田園的愜意享受,人家樂在其中。

  但因為直播視頻已經徹底出圈,一些大荒客棧過往的住客也得知此瓜,紛紛加入討論。

  楊朵朵就是其中一員,上班時間她悄悄摸魚,為謝翡激情開麥。

  “9月我去夕寧村旅遊,那時客棧還很破,籬笆牆上還有個洞,根本沒有後來視頻裏那麽好。而且小老板當時穿著什麽的很廉價,比視頻裏瘦……不對,應該叫柴,臉色也沒現在健康,雖然五官擺在那裏,但總有點營養不良。我今天才吃到瓜,原來他居然是個豪二代,又沒意識的躺了幾個月,難怪了……總之我是沒感覺到你們說的享受,反而覺得他像是為了生計。”

  9月……

  謝翡估計都沒蘇醒多久,居然就跑去開客棧了。

  再看描述,哪裏像是去享樂的,倒是像被放逐的。

  網友們淚灑當場,太慘了,太難了!

  但小老板直播時從不賣慘,眼睛裏隻看得見笑容!

  這麽一個陽光小可憐,怎麽可能會打人呢?何況打人隻是營銷號的一麵之詞,給出的證據也僅有謝堯的入院證明——就算謝家那對夫婦再出來背書也不可信,他們的信用早就破產了!

  然而大眾情緒中永遠不乏冷靜的人,他們指出謝翡和@Perceptor2.0是同學,雙方此回合配合得天衣無縫,說不定就是預謀已久的炒作,甚至@Perceptor最早上傳的戶籍圖,都可能是謝翡私下裏給他的。

  但網友們紛紛表示就算真是謝翡的複仇也無可厚非,搶了自己17年身份,如今還要搶自己的父母,換做誰誰不恨?而且@Perceptor說得哪一樣不是事實,有本事做,就別怕人說啊!

  已經被濾鏡徹底糊住眼的網友們堅信謝翡就是朵白蓮,即便有一點點瑕疵,也是出淤泥而不小心染到了!

  由此帶來的直接影響,便是大荒客棧此後一周的房被預訂一空,完美實現了之前某位客人的預言。

  等謝翡洗碗澡又視察了網上輿情,順手刷開APP看有沒有新客時就很“禿然”。

  生意好他當然開心,可今晚就要來七位客人,他還完全沒有準備!

  謝翡不敢再浪費時間,匆匆換上衣服準備去集市采購。

  一出門,他就見到鬱離和拉著行李箱的陸熙平從後門進來,於是停在了原地。

  “去哪兒?”鬱離問。

  麵對霸道金主,謝翡態度溫馴地交代了行程,又聽鬱離說:“給陸熙平安排一間房,這段時間他都要住在這裏。”

  謝翡有些意外,想了想說:“但現在沒有合適的房了,就連庭院幾間客房都隔三差五有人訂,要不暫時住我們樓下,一樓不還有間空房嗎?”

  鬱離立刻表現出不情願。

  謝翡好言相勸:“隻用住一周,一周後的房間我能協調出來。”

  鬱離斜睨陸熙平一眼,不甘不願地同意了。

  “謝謝,小朋友。”陸熙平挑著唇笑了笑,“承你的情。”

  每個人看見陸熙平此刻的笑,都能感覺到他並不開心。

  謝翡隻知道陸熙平和虞錦城有曖昧關係,各中細節卻不清楚,他內心禮節性地同情了一秒,便要上前幫陸熙平拎行李,誰知橫伸過來的一隻手卻攔住了他。

  鬱離淡淡開口:“別碰,箱子裏是骸骨。”

  作者有話要說:

  翠翠:你怎麽這麽愛濫用職權?

  阿離:你號沒了。

  ——

  昨天的評論總結起來,就是罵陸渣,罵陸渣,罵陸渣……以及問我500碼是什麽,就是指被500碼車速的汽車撞,一般用於賭咒發誓。

  ps.製作青瓦本來想一筆帶過,但之前有讀者說有興趣,希望能寫得詳細一點,所以全流程都寫了。

  第29章

  謝翡猛地縮回手, 他覺得他不可以。

  莫非是虞錦城的骸骨?可對方剛剛去世沒幾天怎麽就變骸骨了,是鬱離做了什麽?

  然而鬱離無視他問詢的眼神,轉頭對陸熙平說:“門都沒有上鎖, 你進去吧。”

  陸熙平笑了笑:“那就打攪二位了。”

  “等等。”陸熙平剛一轉身,鬱離又叫住他:“二樓是我的領地, 任何人都不得踏足。”

  陸熙平沒吭聲, 隻是眼睛看向謝翡,意義不言而明。

  “你屈屈一介凡人, 也配和他相提並論?”鬱離不鹹不淡地嘲諷了一句。

  “小朋友也不是凡人?”

  “我不是凡人?”

  陸熙平和謝翡同時開口, 一個好奇, 一個茫然。

  鬱離欲言又止,不耐地敷衍:“至少比你不凡。”

  謝翡一想,他不但和一間客棧有了命運的聯係, 喉下還長逆鱗,確實不能算純粹的凡人了,但他卻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個什麽狀態, 鬱離也從不肯提。

  “行,還有什麽要求?”陸熙平很好脾氣地問。

  鬱離冷冷看他一眼, “不許跟客棧裏任何人撩騷。”想到湘妃, 他又補充:“別人撩你也不許回應。”

  陸熙平笑容微斂,“你放心。”

  稍後, 陸熙平獨自拎著行李箱進了屋,小樓格局很簡單,他很快找到了暫時屬於自己的那間房。

  關上門,陸熙平將半人高的行李箱打開, 裏麵居然還裝了個木箱,箱麵刻滿了詭秘符文, 造型看上去倒像個小點兒的棺材。

  陸熙平將箱子抱起來,選了個能照到陽光的地方放好,抬手輕撫過箱蓋。

  他在原地發了會兒呆,半晌,轉身去了浴室。

  明亮的鏡子裏,倒映著褪去了上衣的陸熙平,他傾身照了照自己的左肩,肩上深可見骨的傷已然愈合,隻留下淡粉色的痕跡,像一隻振翅欲飛的蝴蝶。

  那是一道現代科技手段無法清除的疤痕,哪怕剜掉血肉依舊會重新生長,它根植入骨血,會陪伴他一生一世。

  陸熙平看著傷處,想到那天晚上虞錦城曾問他疼嗎,當時他如何回答的已經忘了,隻記得在他以沉默拒絕了對方的留宿請求後,虞錦城那雙突然暗淡的眼睛。

  記憶回到分別前的一刻。

  午夜鍾聲響起時,他已經穿戴整齊。

  虞錦城說要送他,他卻讓對方別折騰了。

  “我隻是想和你多待一會兒。”虞錦城一貫斯文地笑了笑。

  然而他並未將對方的話放在心上,或許有,隻是他以為無足輕重。

  最終,他也沒讓虞錦城送,關門時幹脆利落,不曾回頭。

  此刻想來,虞錦城站在燈下對他說的一聲再見,其實是永別。

  ——蝴蝶獻祭妖力,賜福給了心愛的人,而自己則回到河畔,沉入冰冷的河中,永遠睡下去。

  陸熙平對著鏡子無聲一笑,喃喃低語:“我會。”

  我會喜歡你。

  “所以陸先生其實也喜歡虞先生的,但他以前沒有意識到?”謝翡坐在後院的石凳上,拍掉落在身上的淺白色小花,“電視劇都不興這麽演了,而且他看起來不像情商這麽低的人啊?”

  “有人天生多情,其實最無情。”鬱離平視著謝翡的眼睛,譏誚地挑起唇,“對你再好都是假的,就是個騙子。”

  謝翡被他的視線一刺,莫名心裏發慌,他避開眼,故作鎮定地問:“哥你這些天就是在處理虞先生的事,箱子裏的骸骨……”

  “暫時被我封印了。”鬱離淡淡地說:“皮肉已經燒成灰下葬了。”

  “可人都死了,留骸骨在身邊有什麽意義?”謝翡總覺得陸熙平戲精上身,怕不是陷入了自我感動?

  “自然是為了複活。”

  “啥?”謝翡震驚了。

  “那隻蝙蝠不是和你說過,找到了一株還魂草的草種。”鬱離沒什麽情緒地說:“還魂草是專用於重塑肉身的靈植,一旦花開,就可以肉白骨,藥死人。其實肉骨灰也可以,就怕骨灰收集不全,到時候輕則禿頂少牙,重則卻胳膊少腿,還是骸骨比較方便。”

  謝翡不受控製地腦補了下禿頭的虞錦城,心情複雜。

  也不知道為什麽,鬱離總能把神秘而玄妙的事描述得十分接地氣,顯得毫無排麵。

  “阿福哥說洞府裏的靈植人類不能服——”謝翡突然反應過來虞錦城也不是什人類,趕緊打住,轉而說:“可虞先生都死了,哪怕重新有了身體,還是他嗎?”

  “隻要保有一絲殘魂都有複活的可能,何況虞錦城靈魂完整,對能夠通靈的人來說根本就不算死。”鬱離揚著下巴,顯然他就是那個能通靈的人,“我和他溝通過,他自願被我封印在骸骨上,這樣既不用轉生,也不會成為無主遊魂慢慢消亡。”

  謝翡以前就聽鬱離說過自己能見鬼,如今才有了實感,但或許是認識虞錦城本人,又或許鬱離的口氣太過輕描淡寫,他倒沒覺得害怕,“那你在封印虞先生的靈魂之前,有給陸先生開天眼讓他們見上最後一麵嗎?”

  “虞錦城不願見他。”

  “為什麽?”莫非死了就想通了?

  “被水泡了幾天的樣子很醜。”

  “……”

  謝翡再次沒忍住腦補,又趕緊甩了甩頭,“我記得阿福哥還說過,還魂草花期不定,幾年、幾十年、甚至上百年才可能開花,難道陸先生要一直等著?”

  “所以他才要長期住在客棧。”鬱離矜持地為自己表功,“我也算為你拉動一下業績。”

  謝翡內心毫無波動,他現在真的不需要,反而幽幽歎了口氣,“陸先生可能都等不到結果,卻要付出餘生所有時間,真的能堅持嗎?”

  “他餘生才幾年,即便有蝶妖賜福,一輩子無病無災,也頂多活個一百來歲。”鬱離語氣平靜,就像在說著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一百年算什麽,換作是我,隻要有一點可能,一千年、一萬年,我都願意等。”

  至死不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