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
作者:李思危      更新:2020-07-11 01:00      字數:3750
  謝翡可別提多意外了,能被鬱離評價不錯的人,那一定是相當不錯了,“你認識他?”

  “虞錦城是《魔君,求輕寵》的第一編劇,那部劇收視紀錄至今沒有被刷破。”鬱離假裝不經意地提了下自己的實績:“他是陸熙平親自帶出來的,現在也能獨當一麵了。”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謝翡才知道那位虞編劇以前混得很不好,給工作室當了好多年槍手,直到遇見了自己的伯樂。

  “原來他倆還是同學,沒想到陸先生這麽厲害。”由於客棧裏沒烤箱,謝翡將攪拌好的蛋黃糊放入電飯鍋裏,轉頭問:“我沒放奶,刷點兒蜂蜜好嗎?”

  鬱離沒什麽表情地說:“隨便,反正我不吃。”

  “我做的蛋糕還挺好吃的,不嚐嚐嗎?”

  “又不是給我做的。”

  謝翡總覺得鬱離的話中帶了點兒酸味,忍著笑說:“等你生日我給你做個特大號的,對了,你生日是元旦那天嗎?”

  “不是。”

  “你粉絲站上寫的是啊。”謝翡疑惑地轉過臉,“那是幾號?”

  鬱離怔了怔,隨即不耐煩地說:“那麽久的事兒誰還記得。”

  “那你和我一起過生日吧。”

  “你想得——”

  聲音戛然而止,隔了會兒,鬱離輕咳一聲:“你說什麽?”

  謝翡伸來一隻手,掌心中躺著顆切成兔子造型的草莓:“我說,哥你和我一塊兒過生日好了,我的生日是5月21。”

  鬱離沉默半晌,取走謝翡遞來的草莓塞入口中,含糊地應了聲。

  由於做生日蛋糕很費時,等謝翡準備好晚餐已經六點半。

  他將蛋糕儲存在冰箱裏,端著一碟菜出門,才發現雨已經停了,庭院裏的花瓣樹葉上沾著雨水,好似清晨的露珠。

  前方一道人影走來,謝翡腳步一頓:“燕先生,你那位朋友還沒到嗎?”

  “還沒……”燕來瞧著有些心急,他扒了扒頭發:“打電話也關機,不知道怎麽回事。”

  “可能手機沒電了,剛下那麽大的雨,路上多半要堵車。”謝翡安慰了兩句,“你餓嗎?要不先等等他?”

  燕來有點兒不好意思:“太麻煩了……”

  “不麻煩的,反正今天也沒別的客人。”謝翡其實有點兒餓了,但顧客至上,他半笑著說:“頂多就是熱熱菜,燕先生別嫌棄就行。”

  燕來哪兒敢嫌棄,隻想讚美謝老板這位人間天使。

  可他又等了兩個多小時仍不見虞錦城的影子,反而等來一條新聞推送。

  “謝老板,快來看!”大堂裏幹坐著的燕來驚聲吼了一嗓子,跳下凳子就朝謝翡衝去:“新聞說下午高速路上十八輛車連環撞,其中一輛旅遊大巴衝下橋了!”

  謝翡一愣,趕緊湊了過去,越看臉色越不好:“是南山市到夕寧村的直達大巴,虞先生是從南山市過來的嗎?他有沒有自己開車?”

  “我、我不清楚……”燕來實在泄氣,恨自己和對方聯絡時沒多問幾句:“我隻知道他人在南山市……”

  兩人麵麵相覷,都很不安。

  掉下橋的大巴、始終打不通的手機、遲到的客人……三個條件加在一起,讓謝翡和燕來不可抑止地往最壞方向腦補,簡直就想當場報警!

  燕來心急如焚,突然,他餘光瞥見籬笆門前似乎站了個人?

  他對自己眼睛裏的景象不是很信任,於是低聲問:“謝老板,你看那兒是不是有人?”

  謝翡隔著八角窗欞朝外一瞧,猛地一拍腿:“真有!”

  兩人霎時如監獄裏放風的勞犯般狂奔而出,就見客棧門口站著個二十來歲的青年,門邊掛著一盞飄搖的紙燈籠,暖黃的光暈映得青年眉目如畫,有種雌雄莫辨的美,隻是他渾身濕漉漉的,像是剛淋過一場大雨。

  可雨,早就停了。

  不過這時候兩人都沒空多想,謝翡緊張地問:“請問您是虞錦城先生嗎?”

  青年愣了愣,隨即緩緩笑了,一雙眼溫柔而生動,聲音也如春水般潤澤:“您好,我是虞錦城。”

  “您可終於來了!”燕來激動得差點兒飆淚,他原本還擔心和半生不熟的人交流起來會尷尬,可現在有了這一段插曲,再見到虞錦城時隻覺得對方就像他的親人:“我等您好久了!”

  虞錦城麵帶歉意,“是燕先生嗎?抱歉,讓您久等了。”

  “沒有沒有,您快裏邊兒請吧。”燕來奉獻了人生中前所未有的熱情與主動,仿佛取代謝翡化身為客棧老板,一路上噓寒問暖:“您餓嗎?身上怎麽都濕了?”

  “不餓。”虞錦城忽然停下來,表情似乎有些苦惱,半晌後說:“路上出了車禍,很多輛車相撞,當時雨很大。”

  果然是車禍!

  還好人沒事。

  考慮到虞錦城剛剛受過驚嚇,燕來不好意思細問:“那您趕緊回屋洗個熱水澡吧……欸,您行李呢?”

  “行李丟了。”

  燕來不免更加同情對方,“我倆身高差不多,待會兒給您送套幹淨衣裳過來……”說完又想到自己無法提供換洗的內褲,於是求助性地看向謝翡。

  謝翡秒懂,笑著說:“客棧裏有一次性內褲,我給您送到房間去。”

  虞錦城略有些不自在,“謝謝你,小弟弟。”

  “不客氣。”謝翡很排斥對方的稱呼,半笑著指正:“我是客棧的老板,我叫謝翡。”

  一行人穿過庭院到了花園,一抹黑影忽然從矮樹叢裏鑽了出來,甩著毛絨絨的尾巴跳到幾人跟前。

  “這是客棧裏養的寵物?”虞錦城驚訝地盯著正衝幾人作揖的一隻鬆鼠。

  “不是。”燕來代替謝翡解釋:“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天冷了,山上一些小動物總愛來客棧串門,找客人要點兒吃的。”

  “真好,它們都不怕人。”虞錦城淺淺一笑,彎下腰想摸摸鬆鼠的腦袋,孰料鬆鼠突然炸毛,凶悍地叫了聲,又飛速躥上了一棵樹。

  虞錦城怔在原地,燕來也有些尷尬:“可能沒見過你,有點警惕。”

  謝翡倒是很從容,他走到西麵某間房前刷開門,將房卡遞給虞錦城:“燕先生就住在隔壁,今晚您先休息,明天再做登記也行。”

  虞錦城輕聲道謝。

  安頓好客人,謝翡便去雜物房找紙內褲,可房裏堆積了太多東西,找半天也沒找到。他轉念一想,臥室裏好像還有兩盒沒拆封的內褲,倒是可以先救急。

  上樓時,謝翡經過鬱離臥室,見房門開著,對方正穿著浴袍坐在床沿,頭上還罩了條大浴巾,顯然剛洗過澡。

  估計是察覺到了他的視線,鬱離側過頭來,忽地眉心一皺:“誰來了?”

  謝翡索性停下來:“虞先生。”

  鬱離眉間的刻痕愈深,半晌,他扯掉浴巾,起身走到門邊:“你晚上要給那隻雞慶生?”

  “對,得12點以後。”謝翡自動無視了鬱離對燕來的稱呼,“燕先生一般睡得很晚。”

  “我也去。”

  謝翡訝然,鬱離可不像願意為燕來慶生的樣子。

  “虞錦城應該會在。”鬱離斜靠著門框,淡聲解釋:“既然認識,就見見。”

  謝翡了然,高興地笑起來:“那我到時候來叫你,先不說了,我還得回房間幫虞先生找條內褲。”

  “……內什麽?”

  “內褲啊,他來的路上出了車禍,淋了雨又丟了行李——”

  “你敢!”

  謝翡一聽鬱離氣急敗壞的語氣,就知道對方又要開始作了。

  不是他自戀啊,謝翡總覺得鬱離對他有著非同一般的控製欲和獨占欲,有點兒類似於小孩子的“你隻能和我天下第一好”,不過謝翡還覺得挺可愛的,內心甚至隱隱有點享受,他故意懵懂地問:“那不然怎麽辦呢,總不能讓客人不穿。”

  鬱離神色幾度變換,最終沉著臉轉回房裏翻箱倒櫃,大概五六分鍾後,才從一個閑置的行李箱內找出個精致的紙盒。

  他將盒子扔給謝翡,頤指氣使:“讓他穿這個。”

  謝翡匆忙接住,目光凝在內褲盒麵上貼著的標簽尺寸,一個大寫的“M”。

  他內心緩緩打出一個驚歎號,下意識就問:“是不是有點兒小了?”

  作者有話要說:

  阿離:????

  翠翠:我是說,字印得太小了。

  湘妃:鄧布利多搖頭.jpg

  第24章

  剛說完, 謝翡就知道要糟。

  他忐忑抬眼,發現情況比他想象得還要嚴重——鬱離並沒有黑臉,而是僵立在原地, 目光甚至有一點癡呆,像是遭受了什麽嚴重的打擊。

  謝翡心髒揪緊, 一旦等鬱離回過神, 等待自己的將會是什麽?

  “還錢”的陰影宛如利劍般懸在頭頂,謝翡當即催動了來自靈魂的急智, 搶在厄運降臨前開口:“一看就不是哥的尺寸!”

  餘音回蕩在寂靜的空氣中, 鬱離的臉色紅了綠, 綠了紅,原本積蓄的怒意硬生生卡在嗓子眼兒,不上不下, 憋得他嘴唇都在發抖。

  謝翡愈發心虛,懷疑繼續站在這兒鬱離會氣到爆炸,於是匆匆扔下一句“我去送內褲了”, 便摟緊紙盒一溜煙跑沒了影。

  等二樓安靜了很久,鬱離仍還像塊石頭一樣站著, 羞憤和屈辱匯成岩漿, 在他心中翻湧沸騰。

  突然,他一把抓過床上的手機, 打字時手指都在發顫。

  十來秒後,遠在南山市陪女友逛街的小陳收到老板發來的信息,內容隻有五個字,卻是聞者傷心見者流淚的五個字:你工資沒了

  冷酷到甚至沒有一個標點符號。

  小陳大驚失色, 絞盡腦汁地反省最近是不是做錯了什麽,可思來想去, 除了月中陪鬱離出差時不慎買錯了對方內褲的尺寸,其他事都辦得挺漂亮啊?再說,當時鬱老師不也沒生氣嗎?

  上個月才漲了雙倍工資的小陳陷入世紀迷惑,而引發他迷惑的關鍵人物之一已將內褲送到了客人手上。

  “隻找到這個,不知道合不合適……”謝翡歉意地說。

  虞錦城有些尷尬,沒和眼前的少年討論合適與否的問題,隻道了聲謝便回屋了。

  他身上的濕衣服還未換下,但虞錦城沒管,而是徑直走到浴室,繼續用吹風筒吹他的SIM卡。

  原來的手機進水嚴重,多半不能用了,好在燕來那兒還有一台備用機,虞錦城就暫時借了過來。

  少頃,他將吹幹的SIM卡插入新機中,重新開機後點中通訊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