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
作者:李思危      更新:2020-07-11 01:00      字數:3247
  但每個人的磁場都是不同的,哪怕雙胞胎之間也有很大區別。

  鬱離心中一直有個答案,但始終缺少解題的步湊,如今從燕來那裏獲取了一些線索,就隻差一錘定音的證明。

  他不說話,燕來也不再追問。

  其實燕來最想聽的不過是一句“我開玩笑的”,但直覺告訴他,一切都是真的。

  漸漸消化了自己是雞妖的事實,燕來開始擔心起自身安危,“那我是妖,會不會有道士和尚什麽的來抓我?我會被送到實驗室做切片研究嗎?”

  鬱離嘲諷地笑了笑:“你不說,一般人也不會知道。”

  “湘、湘經理也是嗎?”燕來真的很在意。

  “是。”

  “……你也是嗎?”

  而這一次回答他的,是推門離去的一抹緋紅。

  雨已經停了,鬱離穿過繁彩碧影的花園,來到後院時,天際才剛剛破曉。

  他駐足停在小樓前,望著屋簷下搖曳的紅燈籠,雙眸暗沉。

  鬱離深深呼吸,清新濕潤的空氣卷入肺中,他推門進屋時,就見謝翡正從樓梯上下來,嘴裏還哼著不成調的歌。

  “鬱先生?你什麽時候回來的?”客廳裏沒開燈,謝翡半眯著眼才看清是誰,笑著問:“怎麽還穿古裝?是戲服嗎?”

  鬱離站在原地,隔了一段距離沉默地打量著謝翡,又像透過他在觀察別的什麽人。

  “怎麽了?”謝翡敏感地察覺到氣氛不對。

  鬱離一步步走到謝翡麵前,抬手觸摸對方喉結靠下一點的位置,在他們第一天見麵時,他也做過同樣的事。

  謝翡朝後一仰,表情一言難盡:“你老這樣不太好吧?”

  鬱離擰眉,“怎麽了?”

  謝翡見他的困惑不似作偽,隻好把話說開:“感覺有點兒gaygay的……”

  鬱離呆了呆,隨即像被燙到似的縮回手,“放肆!”

  謝翡立刻端正態度,見鬱離已在惱羞成怒的邊緣,隻怕對方找他還錢,忙說:“隻是我那裏比較敏感,如果你非要摸,下次提早跟我說一聲,我好做個心理準備。”

  鬱離臉唰地紅了,羞憤與屈辱交織於胸,下意識想要辯解,忽而聽見此起彼伏的抽氣聲。

  他猛轉過頭,就見敞開的大門口有三道高矮不一的身影。

  空氣刹那間凝滯。

  良久,響起了阿福弱弱的聲音:“打、打攪了……”

  接著,是湘妃耐人尋味的感歎:“Iing……”

  最後,隻剩下了銀粟:“咕。”

  作者有話要說:

  湘妃:疑車

  阿福:無據

  銀粟:咕

  第17章

  那天早上,要不是謝翡死命抱住鬱離的腰,隻怕客棧又會發生幾樁血案。

  兩人一鳥逃之夭夭,唯有謝翡舍身取義,留下來扛住所有怒火。

  他曲意討好、百般奉承,終於讓鬱離臉色回暖,對方隻留下來吃了頓早飯,又趕回了紹陽鎮。

  直到鬱離的背影消失不見,阿福和湘妃才敢冒頭。

  兩人站在庭院角落裏拉拉扯扯,嘀嘀咕咕。

  謝翡坐在秋千上,一隻小腿隨意晃蕩,另一隻腳尖點在地麵。

  聽見不遠處你來我往的“你去”、“你怎麽不去”,謝翡揚聲說:“兩位哥哥姐姐們別演了好嗎?站那麽近,我又不聾。”

  兩人訕笑著上前,湘妃扯了阿福一把,後者支支吾吾地開口:“老板,那啥,老大找您幹嘛啊?”

  老實說,謝翡也不知道。

  鬱離匆匆而來,匆匆而去,從頭到尾也沒提過有什麽目的,難道真的就是摸一下?

  見他搖頭,阿福和湘妃麵麵相覷,兩人安靜了會兒,湘妃試探地說:“他有沒有問過您一張圖?”

  謝翡抬眼:“什麽圖?”

  湘妃一怔,點開手機相冊,從中選出張圖:“您見過嗎?”

  謝翡凝神看了會兒,“沒見過。”

  他的反應很平常,也不認為那張圖有什麽特殊之處。雖然和大多數人一樣,謝翡也有初見的驚豔感,但再細看時,又莫名覺得筆觸呆板又俗氣。

  他隱隱有種感覺,好像那個場景不該是畫裏的模樣……

  他見湘妃和阿福都有些失望,不解地問:“這圖怎麽了?”

  “沒、沒怎麽啊。”湘妃偷偷擰了把身邊的人,阿福硬著頭皮說:“就是剛好在熱搜上見到,覺得還挺好看的……”他說了兩句就說不下去了,編得自己都不信。

  “還行吧。”謝翡從秋千上跳下來,拍拍皺起的褲子,“我要去山上直播,這裏就交給你們了。”

  謝翡轉身就走,留在原地的兩人同時舒了口氣。

  但謝翡不傻子,當然看得出湘妃和阿福有心隱瞞,因此懷疑那張圖沒那麽簡單。

  隻是他們不願說,他也懶得尋根究底,反正問也白問。

  謝翡轉眼就將這事兒拋在了腦後,可晚上睡覺時,他做了一個夢。

  夢裏是一片廣袤冰原。

  寒風卷著鵝毛般的雪片盤旋而落,輕覆上碎裂的冰層。

  一身黑衣的男子站在浮冰上,手裏撐著把紅紙傘,而他的前方,趴伏著一隻巨大的蝙蝠。

  那蝙蝠左翅斷裂,老鼠般的臉上劃有一道深長的傷痕,看上去已奄奄一息。

  鮮血從它身下蔓延開來,汙染了黑袍男子站立之處,但男子並未退步,反而踏著血水上前。

  狂風掀起男子的衣袍,他持傘走在雪裏,仿佛宣紙上盛放的墨蓮。

  男子越過蝙蝠龐大的身軀,駐足停在了一位跪在冰上的女子身前。

  女子生得很美,可惜青絲淩亂、渾身是傷。她一手捂著胸口,鮮血從指縫中蜿蜒而落,一滴一滴匯入冰麵的腥紅。

  “大人饒命!”女子瑟瑟發抖,眼含驚懼:“吾等遠渡重洋來到中土,隻為求習高深法術,並無惡意。隻是吾等生於蠻荒之地,粗俗無知,不識深淺,這才冒犯了大人。”

  女子伏地叩首,“還請大人再給吾等一次機會,從今往後,吾等必潛心修法、積德積善。若大人不嫌棄,吾等願以卑賤之身隨侍大人左右,供大人驅策。”

  紅紙傘緩緩抬起,傘下之人劍眉入鬢,鳳目藏星,此刻一雙眼中殺意未褪,刺骨深寒令人望而生畏。

  然而男子的聲音卻溫潤如水,仿若佛陀般慈悲:“好孩子。”

  女子大喜,瞬間化作一隻粉色動物,那蝙蝠也將自己縮成巴掌大小。兩妖眉心處同時祭出一滴鮮血,急速向男子投去。

  黑色袖袍一卷,半空中不見血珠,兩妖也不見蹤影。

  無邊無際的銀白世界,唯剩男子一人。

  靜默間,男子突然回頭,與夢境裏窺探的人對上了視線!

  謝翡猛地從夢中驚醒,眼前一片漆黑。

  他望著天花板上吊燈的輪廓,回想著剛剛的夢。

  夢裏一男一女,還有那隻蝙蝠,他都見過。

  跪在地上的女人是湘妃,快斷氣的蝙蝠是阿福,而另一人……正是熱搜圖上的那個!

  盡管圖裏的人並沒有露出五官,但下頜弧度、所穿衣物,還有那把紅紙傘,都和他剛剛所見一模一樣。

  想到阿福和湘妃曾經說過的一些話,以及他們那些諱莫如深的態度,謝翡對男子的身份有了猜測。

  隻是,自己為什麽會夢見他?

  而且剛剛那場夢,真實得就像曾經發生過……

  謝翡正想得入神,外頭突然傳來此起彼伏的貓叫,聽起來不止一兩隻,而是一群。讓他懷疑自己闖入了醫院的嬰兒房,十幾個嬰兒同時啼哭,吵得他腦仁都快炸了。

  哪兒來的貓?有銀粟在,客棧根本不需要養貓。

  謝翡心浮氣躁地跳下床,突然眼前一花,腿軟得差點兒摔倒。他這才發現身上不大對勁,下意識摸了摸額頭,摸出一層薄汗,而且很燙。

  這時,又一陣狗吠聲響起,貓犬混合雙打中,似乎還夾雜著其它動物的叫聲。

  謝翡眉心一蹙,趿著拖鞋走到窗邊,推開窗戶從二樓往下望,可惜一無所獲。可當他將目光投向遠方,發現不少人家陸續亮起了燈。

  一盞一盞,宛如星火。

  很顯然,半個村子的人都被突如其來的狀況吵醒了。

  謝翡猛一個激靈——動物發瘋,莫不是地震的前兆?

  他抓上床頭的手機,打開電筒功能狂衝下樓,剛進花園就看見站在井口旁的阿福,忙問:“是出什麽事了嗎?”

  “沒事沒事。”阿福給了他一顆定心丸:“就是靈陣有些波動,影響到了周邊的靈氣,有些動物跑過來了。”

  “那怎麽辦,就隻能等那些動物繼續叫下去?”

  “好辦,交給我就行。”

  阿福這一刻表現得格外靠譜,他深吸口氣,一隻手擴在唇邊,微微張開了嘴。

  謝翡還以為自己會聽見什麽安神之類的咒語,但等了半天,阿福都一動不動,維持著原來的姿勢,看起來像個傻子。

  “是咒語忘了嗎?”謝翡擔憂地問。

  阿福一口氣差點兒沒提上來,隻好解釋:“是我本來的天賦,超聲波。”

  謝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