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節
作者:
一字眉 更新:2020-07-10 22:34 字數:3520
她拿話諷刺自己,實際上不過是仗著他那幾分真心來刺他,要叫他也難受,嚐嚐她心裏的滋味。
“反正我們彼此也沒有確認過什麽,互嫖嘛,嫖得開心就嫖,不開心就不嫖了。”她冷淡地轉身,“就這樣吧。”
淩霍緊緊抓著她,嗓子有些啞:“薑沅。”
薑沅冷酷地把手抽了出去:“再見,淩老師。”
薑沅轉身上樓,但淩霍站在雨中的樣子印在腦海。
她回去之後打開除濕機,又睡了。
翻來覆去,依然睡得不安穩,恍恍惚惚似乎夢到了什麽被遺忘在記憶深處的片段。
不是噩夢,但驚醒時背後一層細密的汗。
安靜昏暗的房間裏響起她的喘息,她撐著頭緩了一會兒,看向窗外。
雨還沒停。
她走到窗邊看了看,樓下那輛車已經不見了。
薑沅回到臥室,拿起手機,撥了一通電話出去。
以前的朋友大多都是世家子弟,現在不是在家族企業中呼風喚雨,就是在某個領域做奉獻。有個發小最近有生意在m國,要查什麽比從國內伸手要快得多。
找景詹肯定比她自己來有效,但她暫時不想讓哥哥知道。
她現在迫切地需要知道,楚嵐死後,淩霍到底經曆了什麽。
薑沅打完電話就坐在家裏等結果,等待讓時間變得無比漫長。
晚上,對方發來一堆東西,還有一條長長的語音。
“你怎麽突然對郤振海感興趣?他已經去世十來年了,以前是當地的大富商,和皇室關係不錯。郤家勢力很大,很多記錄應該是被銷毀了,我查到的東西不多,有點雜,你先看看,還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就說。”
薑沅回了個“謝了”,把文件投送到電腦,慢慢地整理查找。
許多資料和新聞報道都是m國當地語言,附帶翻譯,但因為語法的不同讀起來有點蹩腳。
郤家是最早移民m國的一批華人,以地產起家,壟斷了當地的石油業和建築業,富可敵國。
楚嵐是郤振海的第三任妻子,在此之前他還有兩個兒子,最大的比淩霍大十多歲。雖然不是自己的骨肉,但郤振海對淩霍應該還不錯,至少楚嵐在世時是如此,早期的幾篇報道裏,經常提到他帶楚嵐與三子出遊。
婚後第七年楚嵐去世,之後就沒有任何關於“三子”的消息,直到郤振海晚年重病。
孔臨川說得沒錯,在郤振海病重的兩年裏,兩個兒子先後被仇家尋仇、飆車出事故,因此他死後,繼承遺產的是當時剛剛成年的淩霍。
除此之外就沒有其他有用的東西了,大多是郤家當時如何如何輝煌,郤振海與現任蘇丹如何如何友好,兩個兒子如何如何闊氣,以及父子三人的各種風流賬。
連楚嵐的內容都很少,隻有許多年前泛黃舊報紙上的一些記錄。
對於淩霍,除了關於繼承巨額遺產的隻言片語的報道,別說照片了,連名字都不曾出現過。
他把自己在這個世界上的痕跡抹得很幹淨。
20歲以“淩霍”的名字出道之前,似乎從來不曾存在過這樣一個人。
6歲之後,18歲之前,薑沅最想了解的那一段時期,依然一無所獲。
她合上電腦,電子鬧鍾的時間跳到了3點。
線索到了這裏就徹底斷掉了。
想要了解淩霍的過去,除了通過他本人,好像沒有別的方法。
薑沅眼睛都酸了,揉了揉眼角,癱在沙發上。
仿佛知道她的“調查”到達了瓶頸,淩霍的電話在這時打來。
薑沅點了接聽,沒有說話,那端也是沉默,聽筒裏隻有被捕捉到的呼吸聲。
淩霍沒有問,她是不是都知道了,他的開始動機不純。
也沒有問,她怎麽想,是不是打算要中止這段關係。
兩廂沉默片刻,他說:“你想查的東西,在你的郵箱裏。”
他知道她在查他。
薑沅還沒來得及說什麽,他已經掛斷電話。
作者有話要說:高冷一時爽,追妻火葬場
小猛淩:媳婦兒生氣了╥﹏╥
第53章 五十三根腿毛
薑沅打開私人郵箱,最新一封郵件來自五分鍾之前,無題。
光標滑到那封郵件,手指在在距離觸控板一厘米的地方停住。
不知怎麽,手心突然冒了點汗。
薑沅起身去倒了杯冷水,一口氣喝光,補充滿勇氣值,才回到電腦前坐下,點開郵件。
淩霍就沒有發小那麽貼心了,發給她的資料全是m國語言,沒有任何翻譯。
薑沅一個完全不懂m國語言的小白,硬是憑著剛才積累的一點詞匯,加上穀歌有道各種翻譯網站,逐字逐句地翻譯閱讀,比上學看論文做課題都更認真。
第一個標題翻譯出來,薑沅看著那行中文,心狠狠揪了一下。
“超級富豪的地下宮殿,被關的兒童53人。”
因為語法問題,表述方式與中文不太一樣,放在國內這則新聞標題應該叫做:
“震驚!超級富豪的地下宮殿竟然囚禁著53個孩子!”
這是後來獲得自由的其中一個孩子的自述,但薑沅讀得很吃力,一方麵是因為陌生的語言;一方麵是那些令人咋舌的語句。
到後來手都是抖的。
窗外從漆黑一片到天光大亮,她坐在原地沒有動過。
薑沅見過的有錢人的癖好多了,奇奇怪怪什麽都有,但從來沒見過郤振海這麽變態的。
郤家堪比城堡的家宅下麵,有一個數百平米的地下空間,報道中用了“地下宮殿”這個詞,其實並不是,叫做鬥獸場才對。
這個鬥獸場是一個巨大的圓形,非常空曠,四周是原始的石壁,至少有十幾米高,構成了一個固若金湯的地牢。空間中央有一個直徑十米左右的——薑沅不知道該怎麽準確定義,隻能用鐵籠來形容,這是用來進行角鬥表演的地方。
角鬥的就是那些被郤振海囚禁在這裏的孩子。
郤振海把他們叫做haiwan:動物。
這些孩子大多來曆不明,都是些哪怕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也沒有人會關心的可憐人。大到十幾歲,小至三四歲,什麽年齡的都有,全都生活在這個不見天日的地牢裏,被當做“畜生”一樣飼養著。
每個月都會有一場角鬥表演,用抽簽的方式決定人選,或者郤振海突然來了興致,也會點兩個人。被選中的便要被關進籠子,用最原始的方式進行角鬥。
與古羅馬的角鬥不同,這裏沒有任何規則,隨便你用什麽方法、什麽招式、什麽武器,直到有一個人再也爬不起來為止。
鬥獸場的上方可以打開,上麵有一圈看台,郤振海或者和他同樣變態的客人會坐在那裏,一邊享受著美酒與美人,一邊欣賞殘酷的原始廝殺。
這是他最喜歡的娛樂方式。
淩霍給的資料足夠簡潔,除了那篇字字泣血的自述之外,還有為數不多的一些報道,將整個黑暗的殘酷的鬥獸場揭露出來。
郵件最後是一些已經很久遠的照片。
那個籠子的真貌在照片上顯得尤為可怖。
圓柱體的鐵籠,每一根鐵架都有成年男人手臂那麽粗,因為時間久遠留下了許許多多的痕跡:長期使用的磨損和鐵鏽、鈍器擊打留下的凹陷、利器砍出的口子、甚至是牙印……
這個鐵籠鏽跡斑斑滿身傷痕,但依然堅不可破。
鬥獸場的石壁上同樣布滿痕跡,各種形狀的血跡、數不清的用硬物劃或者血寫出來的文字……到處都是幹涸的黑紅色,觸目驚心。
直到郤振海大病,適逢m國爆發一場動亂,有人趁亂逃出,但大多沒跑出多遠就死在了槍下。兩年後郤振海去世,剩下的53個孩子才得以重見天日。
最後一張照片,是大大小小幾十個或健壯或骨瘦如柴的孩子,擁擠著蹲在鬥獸場的角落,看向鏡頭的每一張臉,都空洞而麻木。
薑沅不敢細看,又不得不細看,提著一口氣,仔仔細細將每一張臉看了一遍。
淩霍沒有在裏麵。
她猛地鬆了一口氣。
鬆完卻立刻一陣鼻酸,眼淚差點飆出來。
有什麽好慶幸的,盡管他沒有在照片裏,盡管所有的資料都沒有提到他的名字,他曾經是這些孩子的一員,已經是不用懷疑的事情。
郤振海我日你祖宗十八代!
欣欣一早過來,見薑沅還在床上睡,沒吵她,自己先輕手輕腳收拾好行李,才叫她:“沅姐,該出發了。”
薑沅一點緩衝都沒有地坐起來:“走吧。”
“……你沒睡啊?”欣欣嚇了一跳。
“你來的時候我剛躺下。”薑沅下床,欣欣才發現她連衣服都已經換好了。
《一日情侶》的第二次拍攝地在湯山,節目組安排的飛機,薑沅和淩霍毫不意外地在同一趟航班,同樣是頭等艙。
薑沅上飛機早,戴上眼罩蓋上毯子打算補眠。
但睡不著,昨晚看到的東西帶來的衝擊太大,她閉上眼睛仿佛能看到那些在日日夜夜的折磨中被逼瘋的孩子。
看到孔家門外那個固執的不肯離開的少年。
身旁有人經過,腳步聲不大,熟悉的味道飄過又散了。
薑沅沒有動,聽著腳步聲在她側前方停下。空姐走過來詢問需不需要毯子,他回答“不用”。
手機叮了一聲,薑沅這才摘下眼罩。小胖給她發的消息:
【薑老師,淩老師今天生病了,身體不太舒服,拜托你幫忙照看一下】
薑沅往淩霍的方向瞟了一眼,從她的角度,剛好可以看到淩霍棱角分明的側臉。
昨天才淋了一下下雨就生病了?猛男這麽嬌氣嗎?
八成又是小胖總管想主子之所想,想給她和淩霍製造條件。
薑沅回:【我也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