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不，我隻是來詢問周君蘭同學一些問題。”柯宇涵連忙擺手。“天色已經很晚了，我想得到我的答案之後，我就應該回去了。”

  柯宇涵被趙姨那敏銳的眼神盯得直發麻，他的神經極度緊張。

  周君蘭也看著趙姨，蹙起嘴巴，表示不喜。

  趙姨似乎沒有看到兩人的麵部表情，她笑笑，嘴角嵌起酒窩，說道：“吃飯了嗎”

  “沒有。”

  柯宇涵皺起眉頭，後悔不已，此刻恨透了自己的條件反射，就算是說謊，柯宇涵也想要離開這個讓自己充滿不適的空間，如果不是周君蘭在這，柯宇涵一定會直接起身離開，再也不回來這個地方。

  “那不就行了，家住市區是嗎沒事兒，等會讓管家開車送你回家，不會耽誤的。”說完，她起身，向樓梯走去，似乎沒打算給柯宇涵拒絕的選擇。

  走到樓梯口，她轉過頭：“你們倆聊一會啊，我上去換個衣服。”說完，向管家和李嫂拋了個眼色。

  管家和李嫂自覺地退離沙發附近，給柯宇涵和周君蘭留有足夠的交談空間，周君蘭輕輕拉住李嫂的圍裙，湊到她耳旁說了些什麽。

  柯宇涵搞不懂，她為什麽一定要留自己下來吃飯，也許自己是有點餓，他也相信自己回家以後隻剩下涼菜剩飯，可他更願意相信在自己家舒適的餐桌前吃飯會比這裏要香。

  他不自覺地望向廚房側邊的餐桌，覺得那把厚重的椅子，自己一會兒恐怕是會如坐針氈。

  “你有什麽想吃的菜嗎”周君蘭說。“家裏東西蠻多的。”和剛才相比，她的麵色紅潤了一些。

  “沒事，我沒有挑食的習慣。”柯宇涵抄起桌上的紅茶，嚐出了一嘴苦澀，隨之問道：“你為什麽要和老師說數學圖案都是你畫的呢”

  周君蘭沉默了，她很清楚徐萱玥把自己家的地址給柯宇涵的原因，心裏對她的好意感到感激，但是這的確有些突然，她沒有做好心理準備。

  “怎麽了”柯宇涵問，不清楚為什麽這個問題會三番五次地噎住周君蘭的話語。

  “朋友之間的幫忙吧。”周君蘭端起茶杯，撥撥茶蓋吹吹，發現已經冒不出多少熱氣了，抿了一口接著說：“姚主任那麽凶，有人擔下來就好了，沒必要拉著你一起挨罵。”

  “可是，那應該是我承擔的責任。”

  “沒有，姚主任說問題出在板書方麵，圖形都很好的，所以準確來說，是我把你的功勞搶了，不然姚主任肯定要再罵我一段時間的。”

  “真的”柯宇涵問，妄圖從周君蘭的臉上察覺出蛛絲馬跡，但是他還沒擁有和徐萱玥一樣的洞察力。

  “真的。”周君蘭的語氣堅定，又喝了一口茶。“我們聊聊別的吧。”周君蘭展開笑顏，說道：“我家離學校蠻遠的，你肯定轉了不少輛車吧”

  “是啊，真的蠻遠的。”柯宇涵長舒一口氣，想到這，頓然覺得被人送回去也沒什麽不好的，可以省6塊錢又可以吃頓晚飯，從經濟的方麵考慮是件穩賺不賠的買賣。

  “所以我才選擇住校啊。”

  “那個趙姨”柯宇涵說。“就是你上次說的”

  周君蘭微笑著點頭，她很高興柯宇涵能夠主動詢問起自己這樣較為**的問題。“看起來比較年輕，剛滿30歲。”

  “挺好客的。”其實柯宇涵覺得她很漂亮，但是他絕不可能這樣說。

  李嫂從廚房走出來，手中端著一個杯子，緩緩走向柯宇涵，說：“請用。”

  “我茶還沒喝”柯宇涵話音未落，就發現端上桌的，是杯勾勒成樹葉圖形的咖啡。

  “小姐吩咐的。”李嫂笑著說完，走回了廚房。

  周君蘭撓撓臉龐，紅著臉說道：“我記得你喜歡喝咖啡，李嫂學過一點兒，你可以嚐嚐。”

  柯宇涵喝著咖啡，腦海裏隻有一個問題：他從來沒和周君蘭說過自己喜歡喝咖啡，她是怎麽知道的

  周君蘭隻記得，初中的柯宇涵課間經常會打開保溫杯，喝上一口，但是越喝，他的黑眼圈越重。

  趙姨換好深藍色的綿綢睡衣下來時，李嫂也將最後一道菜端上了餐桌。

  “怎麽樣，吃得還習慣嗎”趙姨問柯宇涵，她讓管家給自己倒了一小杯紅酒，喝了兩口，臉上再次泛起了紅暈。

  “很好，謝謝。”柯宇涵看著一桌的好菜，卻不知從何下手，因為沒幾道菜他認識，所以他就逮著麵前的土豆絲猛吃。

  “蘭蘭。”趙姨咬著嘴唇，對坐在柯宇涵旁的周君蘭使個眼色：“給你同學夾個海參，他夠不著。”

  周君蘭一怔，隨即看看柯宇涵，他也愣住了，腮幫子鼓得像倉鼠，但是沒有反駁的意思。於是周君蘭紅著臉，夾過自己左邊盤子裏的一塊海參放到了柯宇涵的碗裏，很明顯帶有不悅的情緒。

  “謝、謝謝。”柯宇涵點點頭。

  “柯同學是嗎”趙姨問道。

  “是的。”

  “蘭蘭在學校乖不乖啊，有沒有受到表揚什麽的”她拖著腮幫子問柯宇涵。

  “哦，老師們都挺喜歡她的，同學們之間，我沒有太過了解，但是我認識的人當中，他們都很喜歡她。”

  “哦”趙姨舔舔嘴唇，微微一笑，把高腳杯裏的紅酒對著燈光搖晃，紅色的光灑在她臉上，顯得更加有韻味。“那你也喜歡蘭蘭嗎”

  柯宇涵一愣，手中的碗筷也握著懸在了半空中。

  “行了。”周君蘭放大音量說道，她喘著粗氣，說道：“柯同學，快吃吧，天都黑了。”

  柯宇涵聽罷，連忙狼吞虎咽起來。

  離開的時候，趙姨也想和周君蘭一起坐上車送柯宇涵，但是被周君蘭駁回了：“趙姨你出去還得換衣服，我去就好了。”

  李嫂攔著醉醺醺的趙姨，目睹著賓利車駛出大門疾馳而去。

  一路上，周君蘭在車後和柯宇涵各坐一邊，車內開著空調，速度雖快但是穩健，柯宇涵驚訝地發現，自己的暈眩感減少了許多。

  “哦，對了。”周君蘭打開車內的儲物櫃，掏出一粒黃色的藥丸，包裝完好，溫柔地說道：“你好像暈車吧，吃了這個，會感覺好點，見效也快。”

  柯宇涵顫巍巍地接過：“你怎麽知道我暈車”

  周君蘭一愣，眼神飄忽，隨即從儲物櫃裏掏出一瓶水遞給他：“我我猜的。”

  管家透過後視鏡看到小姐從未有過的窘態，先是一驚，看看柯宇涵，串聯起所有線索，隨即洞察了一切，搖頭笑笑，放慢了行駛的速度。

  柯宇涵轉三輛車，耗費了90分鍾才到周君蘭家裏，管家開著車，還沒等柯宇涵難受得頭暈時，就送他到了家。

  “小姐。”回程的路上，管家透過後視鏡問道：“那個男生”他頓了頓，見到小姐沒有阻止自己繼續說下去，接著問：“是他嗎”

  周君蘭把目光從車外轉回車內，從後視鏡裏看著管家，眼眸低垂，微微點頭。

  回到家裏的時候，李嫂正在撫著趙姨的後背，她見到小姐他們回來，急忙說道：“不好意思小姐，我馬上收拾餐桌，隻是夫人還醉醺醺的。”

  “蘭蘭。”趙姨醒了酒，對自己剛才逼迫的做法感到後悔不已：“對不起，剛剛，是趙姨不對，我喝多了。”她抬頭，眼睛裏有了淚光，也許她隻是想要改善些她與周君蘭之間的關係，卻變得適得其反。

  “嗯。”周君蘭點點頭，接著說：“隻是希望趙姨你下次不要再這樣了，至少，少喝點酒。”她說完，走向樓梯。

  周君蘭路過餐桌的時候，看到柯宇涵的碗裏，隻剩下一個海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