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節
作者:易楠蘇伊      更新:2020-07-10 19:46      字數:3966
  蓮兒先是點頭,又忍不住道,“雖然畫得很像,卻絲毫沒有畫出那男子身上獨一無二的氣度。”

  郭員外的臉色已是鐵青,衝著小四拱手,“請縣令大人多多費心。我那錢包裏差不多有上千兩銀子。”

  小四示意師爺記下,“你們先回客棧等著,本官必定竭盡全力幫你追查失銀。”

  郭員外拱手道謝,扯了蓮兒往外走。

  正主走了,圍觀百姓也都離開了。

  小四讓衙役通知守城門衛將城門關上。

  老三將親娘畫好的畫像一一分發,“你們每人各守在路口,一點一點給我盤查。”

  衙役們接了畫相,齊聲應是。

  等衙役們都走了,小四瞧著這畫相,“看樣子是個江湖人。想要抓拿,恐怕不容易。”

  老二也有些顧慮,這種江湖人身手極好,普通人根本近不得身。

  林雲舒揉了揉手腕,“總要試試。剛除掉土匪,百姓頭上的這片天空好不容易藍了,可別又成賊窩了。”

  這正是小四擔憂的。一旦關閉城門,百姓們就會人心惶惶。遲遲查不到凶手,必定會謠言四起,他剛建立點好名聲,說不定又毀了。

  一直站在旁邊,擰著眉想了半天的,淩淩突然靈光乍現,一拍腦門,“娘,這人我認識。就是在布店門口,當時他還想買雲兒呢。雲兒太害怕,就給拒絕了。”

  小四仔細問了一遍,當時發生的情景。

  老二摸著下巴,“所以說這人並不是臨時起意,而是一路跟著這兩人,直到城福街,才找到機會下手。”

  淩淩點頭,“肯定是這樣。那兩人在店裏擺闊。許多人都瞧見了,可能招他眼了。”

  老三帶著衙役將城中的客棧一家家翻過,都沒有這人入住的跡象。

  倒是有不少人說見過,但當他們這幫衙役趕到目的地,人已經跑沒影了,簡直黑不溜秋。

  小四想了想,“興許他在這邊有宅子或是舊友。所以才不住客棧。”

  老三一聽氣壞了,“那怎麽辦?難不成咱們一家家搜?”

  這法子太笨,多數人家都有前後門。衙役們在前麵搜,人估計就能從後門跑了。當然就算沒有後門,就衝那人身手,翻牆對他來說也不是什麽難事。

  老二忙安撫炸毛的老三,“你放心吧,他的畫相貼得滿城都是,凡是提供線索的人都有獎賞,這人還敢出來,說明他這人自視甚高,你多在城中茶館飯館溜達,總能遇上的。”

  老三顧不上休息,一陣風似地往外跑,“那我現在就去。”

  第78章

  老三出了縣衙一路到了清風樓。

  縣衙最熱鬧的兩個地方,一個是他們顧家酒樓,一個是清風樓。

  顧家酒樓勝在菜式新穎,而清風樓祖傳美酒,往來賓客無數。

  顧家酒樓左右有他大哥盯著,他便到清風樓瞧一瞧。

  清風樓的掌櫃姓胡,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漢子,山羊胡,中等身量,見人就笑,之前往來好幾次,兩人也算是認識,“顧捕頭,可是要上雅間?”

  老三點頭,“我就在這大堂,來二兩秋露白,再上幾個小菜,我慢慢品。”

  胡掌櫃臉上的笑容不達眼底,隱晦地看了眼樓上,轉身衝著小二嚷了一句,“丙號桌,二兩秋露白,上四樣涼菜。”

  “來嘍!”小二很快過來,肩膀上搭著白布巾,將桌麵抹幹淨,捧著一套白瓷茶具上前。

  胡掌櫃親自給老三斟上,“顧捕頭請用。”

  說完,他轉身剛要離開,就聽老三將他叫住。

  老三從褡褳掏出一張畫相,攤開給他瞧,“胡掌櫃,近日你們酒樓可曾出現這人?”

  胡掌櫃認認真真瞧了好幾眼,搖了搖頭,“沒有。除了前幾日來過一次,你們沒逮住,他就再也沒來過。”

  老三飲了一杯酒,朝他揮了揮手。

  胡掌櫃卻沒有離開,反而就近撿了個椅子坐下,臉上帶著討好的笑容,“顧捕頭,之前他都來過,你們衙役天天在街上巡邏,他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再來啊。”

  小二端著涼菜過來,老三隨意撿了個花生米扔到嘴裏,咬得嘎嘣響,“那可不見得。還記得高府麽。我帶人將高府上上下下翻了個底朝天,最後金子卻藏在他家門口那兩個石獅子裏。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興許他還會再來呢。”

  胡掌櫃訕笑兩聲,無話可說,說了句客套話,“那顧捕頭你先吃著,有什麽想吃的記得叫我。”

  老三點頭,“成!”

  老三一邊喝著小酒一邊看著進門的客人,他也不說話,在人臉上掃一圈,很快移開。

  不多時,門外進來四個客人,身材高大,發絲隨意用根布巾紮緊,穿著青衣,明明熱得滿臉汗,袖子和褲管卻都紮得緊緊的,隨身帶著佩刀,胡子拉碴,一瞧就是江湖遊俠。四人徑直走到櫃台,其中一人跟掌櫃說話,另三人百無聊賴,打量大堂客人,與老三審視的目光剛好對上。

  那種不經意流露出來的精光與警惕讓老三心神一凜。

  他走鏢這麽多年的經驗,看過不少遊俠,他們大多都是性情豪爽的江湖好漢。但這四人卻給他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他仔細在四人麵上打量一眼,卻發現都不是畫上之人,又將目光移開。

  那四人在胡掌櫃的帶領下,徑直上了四樓。

  約莫過了一個刻鍾,胡掌櫃下來,老三衝他招手。

  胡掌櫃笑容可掬上前,“顧捕頭有何吩咐?”

  老三指著旁邊的椅子,“坐下答話。”

  胡掌櫃戰戰兢兢坐了,抿著唇,靜靜聽他尋問。

  老三手指著上方,低聲問,“那四人什麽來頭?”

  胡掌櫃先是身子一僵,又很快釋然,“哦,那是龍威鏢局的鏢師,每年這個時候,他們從京城回來都會到我們清風樓、這不剛剛才回來,家還沒回呢,就來喝酒解饞了。顧捕頭可是有話要問?我幫你叫人去。”

  老三回想剛剛那四人的穿著,的確風塵仆仆,想來也是剛押鏢回來,那賊人應該跟他們沒關係,擺了擺手,“罷了,還是抓賊要緊。”

  胡掌櫃笑容不變,點頭說好。

  老三守了一下午,衙役們在街頭巷尾排查,始終不見賊人蹤影。

  第二日,天蒙蒙亮,太陽如同鹹蛋黃自東方緩緩升起,溫度還沒徹底上來,小鳥在枝頭嬉戲,嘰嘰喳喳吵得人心煩意亂。

  小四躺在床上,睡得迷迷糊糊,房門被人從外麵拍響。

  也不等裏麵有人答話,如紅站在門簾處,也不進去,低聲咳了兩聲,如實稟告,“大人,外麵有幾個員外遞了帖子,說有急事求見大人。”

  幾個員外?小四猛然驚醒,坐起來,“可是有事?”

  崔宛毓看了眼窗外,“還沒吃飯呢,讓他們等等不行嗎?”

  小四已經翻身下床,“你再睡會兒,我先去瞧瞧,興許是出了大事。”

  崔宛毓雙手撐著,慢慢滑下來,忍不住揶揄道,“你這縣令可真是一點架子都沒有。偏你還當得那麽樂嗬。”

  “那有什麽。我能為百姓做事,我就高興。”小四套好衣服,洗漱後,連早飯都沒吃,直接往外走。

  到了外麵,老二和老三比他起得還早。這兩人倒是沒有什麽怨言。

  尤其是老三,居然還猜起來了,“別不是他們也被人偷了吧?”

  老二笑罵他一句,“別烏鴉嘴。”

  誰知,三人到了大堂,幾個員外哭喪著臉上來就是一通哭訴,“縣令大人可要為我們作主啊。我們家招賊了呀。”

  老二和小四齊齊看向老三。

  老三拍了下自己的嘴巴,訕笑著,“我就是隨口一說。”誰知道還真猜中了。

  他突然眼睛一亮,又猜測起來,“該不會是同一個人偷的吧?”

  那幾個員外麵麵相覷,雖不知這三人在打什麽謎語,卻齊齊從身上掏出一張紙。

  小四總覺得這場景有些眼熟。

  老三搶先一步接過來,打開一瞧,“呦吼!還是熟人!”可不是熟嘛,正是高秉仁和吳江陷害過小四的那一招。

  義俠趙飛?!

  劉員外見三人麵色古怪,立時猜到他們所想,當即舉手發誓,“大人,我們可不是高秉仁和吳江,這是趙飛昨晚才留下的墨寶。”他指著紙張下麵的有一行小字,“你瞧,下麵還有顧家錦紙字樣。這個標記是今年剛出的,高秉仁和吳江那張是去年趙飛留下的。紙張遠不如這種好。”

  小四了然,所以之前高秉仁和吳江並不是胡謅的。趙飛確確實實在鹽儉縣偷過他們東西。而現在又卷土重來了。

  可他神龍不見尾,該如何抓他呢?

  小四讓二哥給這些員外做了份丟失財務的登記。自己背著手往後衙去了。老三帶著手下繼續在城中找人。

  小四剛到後院,就見管家帶著族長從另一頭小道進來。

  這是後院,管事除非有要事稟告,一般不會過來。

  隻是他身後的族長卻是滿頭大汗,頭發亂糟糟,緊緊貼在臉上,十分狼狽。

  小四差點沒認出來,“族長這是怎麽了?”

  治理鹽堿地需要不少銀子,族長每隔一段時間都要往這邊送銀子。

  怎麽說也是縣令大人的親二叔,他還是很講究門麵的。可現在卻成了這副模樣。

  林雲舒正在院裏納涼,知雨給她扇風,聽到動靜,兩人走出來。

  瞧見他滿身狼狽,林雲舒眉峰忍不住皺緊,“二弟,你這是遇上打劫的了?”

  雖說鹽儉縣的土匪已經鏟除幹淨,但是誰知道有沒有一兩個漏網之魚呢?

  自打顧家起來,族長在吃穿用度上從來不曾虧待過自己,誰成想今天會這麽狼狽,他老臉一紅,想到丟失那麽多銀子,他也顧不上自己的臉麵,忙道,“我帶著族裏十幾個青年於七日前到了鹽儉縣,四天前在永平鎮上一家客棧住下,誰成想到了晚上,我帶的一萬兩銀票被人偷了。”

  永平鎮?林雲舒眸光暗沉,不就是離雁山最近的那個鎮嗎?難不成那雁山上還有土匪沒被她捉到?

  正這樣想著,就見族長從身上掏出一張紙遞過來。

  林雲舒不明所以,接過來一瞧,她氣血上湧額上青筋直跳,帶著難以忍受的怒氣,一直流到手指,死死地捏著這張紙,“又是義俠趙飛?”

  四天前在永平縣偷東西,到了城中,又接二連三犯案,他這是走一路偷一路,而且專挑有錢人家偷。

  老大兩口子和淩淩在大堂聽到動靜,也湊過來瞧。剛好聽到母親最後這句話。

  “趙飛?”老大大驚,“那怎麽辦?我聽說這個趙飛很厲害的。他在好幾處地方都犯過案子。官府一直沒能抓住他。他又不是頭一回來鹽儉縣,肯定有朋友,咱們怎麽抓人?”

  淩淩突然出了個主意,“四弟,但凡是江湖人士最愛的就是武刀弄槍。不如咱們在城中擺下擂台,引他去打?咱們在四周布滿人手,來個甕中捉鱉。”

  小四覺得此計倒是可以一試,倒讓淩淩通知武館的學徒著手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