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
作者:易楠蘇伊      更新:2020-07-10 19:46      字數:3769
  小四哼了哼,“你別不懂裝懂。你沒瞧見嗎?五個字的偏旁是金木水火土。我要是對下聯也得是這個。”

  老三這一瞧,還真是!

  老二捏著下巴也作苦思冥想狀。老三抽了抽嘴角,邊往外退邊搖頭,“真是瘋了,想不出來就想不出來唄。”

  一直到吃飯,兩人也沒想出來。

  外麵下著鵝毛大雪,屋內點著暖爐,桌上是嚴春娘精心準備的菜肴。

  中間是一個鍋子,四周擺著各種菜式。

  大家夥吃得都很歡,唯有老二和小四腦子裏想著對子,手裏舉著筷子就是不夾菜。

  林雲舒敲了敲桌子,“行啦,這對子難倒無數人。你倆這一時半會的就對出來了?趕緊吃飯吧?”

  兩位畫師聽著有趣,“什麽對子?”

  老二不像小四那樣認真,聽娘親這麽一說,他立刻就放棄了。簡單把上聯講了一遍。

  兩位畫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們怎麽沒聽說過這個對子。

  不過這兩人都是出道教,年輕時四處遊曆,擅長山水。對學問一道也愛,隻是沒有對畫那麽執著罷了。

  兩人琢磨一回上聯,發現其中玄機,自知答不出來,也就丟下不管了。

  小四見大夥都熱熱鬧鬧吃飯,也擔心自己太過掃興。拿起筷子吃起來。

  就在這時,門外隱隱傳來打鬥聲。

  大雪封路,離得最近的就是書院,可書生和先生都已各自歸家。

  哪來的打鬥?

  眾人立時警醒幾分,紛紛撂下筷子。老三最是迅速,一把抄起立在桌角的寶刀,打開院門,一眼就看到不遠處的官道上一群人正在打鬥。

  仔細一瞧竟是一群蒙麵歹徒圍攻一個身穿類似官袍的年輕男子。

  第21章

  眾人的腦袋一個疊著一個,透過門縫看去。

  林雲舒瞧著男人身上的衣服有幾分眼熟,想了好一會都沒想出來。倒是那兩位畫師認得,替她解惑,“那是錦衣衛,他身上穿的是飛魚服,手上拿的是繡春刀。也不知道這人又挖到什麽醃臢事,叫人追殺了。”

  正當他們看熱鬧時,老三已經加入戰鬥。

  蹲在下麵的老大急了,“娘,老三摻和進去幹啥呀。咱們跟他又不認識。”

  林雲舒拍了下他腦袋,“別急。”

  老二眯了眯眼睛,“三弟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咱們已經瞧見了,等雙方結束戰鬥,估計得勝方就要來結果咱們的性命了。”

  嚴春娘嚇得捂住嘴。

  老大急了,“那還等什麽呀。咱們去幫幫老三,這群黑衣人本事這麽高強,老三要吃虧的呀。”

  邊說他邊從底下退出,跑到灶房摸了兩把菜刀出來,一把交給老二,一把自己拿在手裏。隻是他畢竟沒殺過人,兩手攥著刀柄,腿肚子卻直打顫。

  嚴春娘拉住老大的胳膊,眼神無聲祈求。卻被他一把扯開,輕輕搖了下頭無聲拒絕。

  明明他很害怕,卻仍舊將房門打開,好像視死如歸的烈士踏上戰場那樣英勇。

  兩人剛衝出去,還沒湊近,就見老三刀法利落,黑衣人接二連三倒了下去。

  眾人激動萬分,忍著臉上被風雪刮擦的疼痛,站在門口,不錯眼地瞧著十丈之外已經落幕的戰場。

  林雲舒踩在厚厚的積雪上,靜靜地看著小四立在血泊中,周圍都是鮮血,跟白雪形成一種色彩鮮明的對比,妖冶又狠辣。

  而那錦衣衛此時正攥緊手臂,仰頭發出淒厲一聲嘶吼,聲音像極了猛獸被殺戮前的哀嚎,隻是下一秒就見他硬生生向後倒下。

  眾人將視線落到他身上,這才注意到他的左手方才被最後一名黑衣人砍斷,此時正掉在離他不遠處的地方。鮮血潑灑在四周,像一團團細線,纏繞著他。

  兩位畫師下意識攥緊自己的手腕。手對畫師而言比命還重要。

  林雲舒強忍著喉頭那抹腥甜,讓老大老二將這錦衣衛抬回手術室。

  她自己拿出帕子將那一截手撿了回去。嚴春娘嚇得直接跪倒在地,豆大的汗珠順著她的臉頰流了下來。

  “娘,你這是幹什麽?”老二見母親將斷手撿回來。又開始擺弄那些特製的刀子,有種古怪的念頭。

  林雲舒將斷手放到一個白瓷大碗中,倒了些酒精,用鑷子夾著棉球清洗斷手傷口處。

  “你們先出去。我把他的手接上。”林雲舒雲淡風輕道。

  老二還想說什麽,老大已經把他拉出房門。

  老二一臉石化,差點以為自己聽差了,“大哥,你聽見咱娘剛剛說啥了嗎?”

  老大拖著他往外走,不想他打擾親娘,“聽見了。咱娘說幫他把手接回去。”

  兩位畫師正巧跟過來,登時也聽見了,三人齊齊望著天。這手都砍下來了,還能接上嗎?

  事實上,林雲舒心裏也沒底。她專業學的是婦產科,大部分時間都在產房工作,要不是曾經在急診室待過幾個月,給外科醫生做過助理。她還真拿不準怎麽接呢。

  接完手,她將人從空間裏拖出來,傷者當即就被這巨大的疼痛驚醒。

  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摸向自己腰間,察覺東西還在,他大鬆一口氣,緊接著又想到自己的左手,紗布包裹極為嚴實。但他此時卻感受不到左手的存在。

  林去舒見他想要將手臂抬起,忙開口阻止,“你別亂動。你這手才剛剛接上。”

  錦衣衛瞧見是位大娘,“是大娘幫我接上的?”

  林雲舒點頭,“對。想必你也想起來了,你暈倒前,左手是被人齊齊砍斷的。就算接上了,你的左手恐怕也……”

  錦衣衛沉默良久,眼神赤紅,死死咬著唇,手臂蓋住眼睛。

  這時候什麽安慰都不管用。林雲舒也沒開口勸,隻靜靜在旁收拾她的手術用具。這些東西可是她的寶物,得要愛惜。

  林雲舒出了房門,就見兩位畫師探頭往屋裏瞧。

  林雲舒把人攔住,壓低聲音提醒他們,“看啥呢?人家正傷心呢。咱們還是別湊上去了。”

  兩位畫師示意她往旁邊去。

  徐會小聲問,“你真的把他的左手接上去了?”

  林雲舒點頭,“對。”

  徐會和劉文瀚麵麵相覷,都有些不可思議,齊聲問,“能接上去嗎?”

  “這我還真不知道。得看他的造化。”林雲舒不想談這些,徑直往外走,吩咐迎麵走過來的老二老三,“你們去趟縣衙,讓何知遠帶些衙役過來。”

  老二看了眼手術室的房門,“娘,我自己去吧。”

  林雲舒知道他是擔心剛剛這個錦衣衛對他們不利。可就衝他斷了一隻手,還失了那麽多血,也不可能拿他們怎麽樣了。她搖了搖頭,“你倆快點去吧。這事知道的人越多越好。”

  雖然錦衣衛辦事一向嚴密,可他們總不能連官府的人都殺了吧?

  老二知道事情輕重,當下就叫老三踩著厚厚積雪往城中去了。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何知遠才帶著幾名衙役匆匆趕來。

  今天是過年,衙門早就放了假,來的這幾個衙役還是住在縣衙附近。老二和老三一個個上門通知的。

  事態緊急,何知遠都沒顧得上客套,進門就壓低聲音問林雲舒,“先生,那錦衣衛呢?”

  林雲舒讓老三帶他去後院。

  大概談了半個時辰,何知遠滿臉無奈從裏麵出來,“他有特殊任務在身,我幫不了他。”他露出一絲欣喜,“不過先生一家的功勞是實打實的。”

  林雲舒實在不想摻和進去,當下搖頭,“不必。隻是湊巧罷了。”

  何知遠怔了怔,猜想他們是知道錦衣衛是屬於衛黨一派,不想惹禍上身,也就沒勸。

  說完,他就帶著衙役告辭離開了。

  林雲舒送他出來,還沒走幾步,就聽身後跐溜一聲響,原來院子上空有個響炮炸開。

  何知遠抬頭瞧了一眼,恍然大悟,“原來他有援手。”

  林雲舒納悶不已,之前那人被追殺怎麽不放呢?還是說他知道放了,別人也趕不急救他?

  劉文瀚走過來,“你不摻和是對的。朝中現在亂得很。黨派鬥爭非常激烈。上麵爭權奪利,你家要是摻和進去,隻能成為他們的馬前卒。”

  馬前卒說得都是好聽的,準確來說應該叫炮灰。

  林雲舒隻是從前世電視中得知錦衣衛有多變態。下意識不想跟這些人有什麽瓜葛。她是真沒想那麽多。

  劉文瀚剛說完,徐會壓低聲音斥責道,“說什麽呢。當心隔牆有耳。”

  劉文瀚自覺失言,閉嘴不言。

  林雲舒感激朝他拱了拱手,轉了話題,“兩位大師不日就要返回京城,不知我能否一贈千金求二位留下一幅墨寶,也好讓我們一家日日瞻仰兩位大師的風采。”

  她的素描能幫助捕快緝捕罪犯,但要說藝術價值那是一丁點都沒有的。

  這兩位才是真正的大師,隨手畫一幅都能當傳家寶,她厚著臉皮求一幅,也算是給自己家增添藝術氣息了。隻是她前世看過那些尋寶節目,知曉這些宮廷畫師的作品都要獻給皇上。也不知她能不能有幸買下一幅?

  徐會笑著道,“當然可以。來前皇上特許我倆回贈你一幅。聖上還在上麵題了詩,蓋了私人印章。不過畫現在隻完成一半,尚有幾日才能賜給你。”

  曆朝曆代,皇家收藏都是最多的。聽說那乾隆皇帝尤其喜歡在別人畫作上蓋章。此等行為不僅不能為這收藏增磚添瓦,反而落了下乘。

  但當今皇上不一樣,年紀雖小,卻是個非常有才華的皇帝,他的許多詩詞讀起來都朗朗上口,繪畫書法也是一絕。他的印章蓋在畫上,隻會讓畫作身價備增。

  林雲舒頭一回真心實意感激這個皇上,說了句俗到家的諂媚詞,“皇上聖明。”

  徐會和劉文瀚對視一眼,齊聲附和,“皇上聖明。”

  禦賜之物,自然不用花銀子買,林雲舒省了一大筆,心情格外舒暢,當即就豪氣幹雲,大手一揮,“你們想吃啥。我給你們做。”

  徐會眼睛一亮,“什麽都可以?”

  “當然。”

  徐會摸了摸自己的胡須,獅子大開口,“那我就不客氣了。上回你做的蛋糕就極好吃。”

  前幾天小四過生日,林雲舒特地為他精心準備了生日蛋糕。

  其他人自然也跟著一起沾光。這東西在月國是獨一份的。十分新奇。徐會就惦記上了。

  說實話這東西做起來極其麻煩,尤其是那底下的蛋糕。

  不過話已經說出口,林雲舒自然不能不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