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
作者:謹鳶      更新:2020-07-10 16:40      字數:3648
  兩人心想:行吧,有女人的時候就沒有兄弟了,剛才到底是誰拉著他們喝酒的。

  許鶴寧喝酒後並不見醉態,反倒是一雙桃花眼帶著淺淺笑意,眼神略有迷離,看向你的時候目光像是三月春風般的溫柔。

  那風流的樣子,就一直盯著人看,雲卿卿實在是抵擋不住,被他看得都悄悄紅了臉。

  不過她覺得,他應該還是醉了的,身上的酒味太濃了,不知是喝了多少。

  “娘還病著呢,還得擔心你,你倒好,跑去喝酒。”她嫌棄地離遠了兩步,許鶴寧借著醉意,臉皮厚的又湊近去,“娘準許的。”

  胡說八道!看來是真醉了。

  雲卿卿沒好氣橫他一眼,自顧走了幾步,突然發現他沒有跟上來。一回頭,就見落在身後的青年站著一動不動,他逆著光,神色在暗影中模糊不清,孤零零的身影,有著幾絲寂寥的味道。

  她神色一頓,回身跑回他跟前:“你怎麽不走了?”

  那個方才還神色不明的人,就給了她一個極溫柔地笑:“夫人。”

  雲卿卿被他喊得心頭一跳。

  等到兩人回屋,雲卿卿就不太確定他究竟是不是醉了。

  因為行為舉止都非常正常,腳步不亂一下,去衝澡後陪著她用晚飯,然後就回到內間往地上鋪被褥,還邊鋪邊說:“這兩天在兵馬司也沒睡好,我先補會覺,晚會我到娘那去守著,今晚你好好歇著。”

  雲卿卿站在屏風邊上欲言又止,最終還是開口了:“入秋後一天比一天涼,你老是睡地上也不好……”

  許鶴寧鋪被子的手一頓,然後彎腰,抱起被子。雲卿卿臉上已經有些發燙,一個姑娘家說這樣的話,確實是要讓人多想的吧。

  哪知許鶴寧居然是抱著走過她跟前,然後就在她的注視下,把被褥鋪到了炕上:“那我睡炕上!”

  雲卿卿:……這個人應該是真醉了吧。

  等到下半夜,許鶴寧在風刮得窗子作響的聲音中睜眼,一坐起身,望著近在眼前的窗子神色有些茫然。

  嗯?!他怎麽睡炕上了?是雲卿卿給他鋪的被子嗎?

  也是巧了,他剛醒來,洗了把臉就出門準備到母親那兒看看,陳魚被一個送進府的消息吵醒,正好從一進過來。

  兄弟倆撞個正,陳魚道:“大當家,那個黃安死了!屍體在南城的水溝裏發現的!”

  黃安死了?

  許鶴寧一擰眉:“他替人賺的那些錢不幹淨,被滅口也正常,就是這個時候,恐怕會有些敏感。”

  陳魚沉默著,眼裏有擔憂。那些人可別又往他們侯府潑髒水。

  許鶴寧倒是不太擔心,因為黃安賺的銀子是孝敬宮裏那些公公,他和那些人可沒仇。皇莊是皇帝賜下成他私產的,他沒有去跟他們要回吞的銀子就夠給麵子了。

  他邊往外走,邊問起上回交代的事:“他們那邊上鉤了嗎?”

  “上鉤了,已經開始暗中再調查出海的事情真假,究竟能不能夠信任。再多兩日,肯定就有結果。”

  許鶴寧點點頭,他比任何人都有耐性去放線釣魚。

  他走了幾步,腦海裏驟然就閃過一些破碎的畫麵,讓他腳步一頓,回頭去看籠罩在夜色中的屋子。

  三兩句的對話被他清晰的回想了起來。

  “一天比一天涼,你睡地上不好……”

  “那我睡炕上。”

  回憶猛然中斷,許鶴寧倒抽口氣。

  他究竟都幹了些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許鶴寧:我發起酒瘋來,對自己都狠!

  第36章

  酒後誤事,即便許鶴寧捶胸頓足、腸子悔青也無補於事了。接下來幾天,讓他感到安慰一些的是母親身體逐漸好轉。

  這日從兵馬司歸來,聽聞雲卿卿和母親去了園子賞景,他匆忙趕去。

  雲卿卿今日穿了身月牙白的衣裙,正拿著團扇在花圃邊撲蝶。

  眉目柔和清麗的少女身姿輕盈,身上淡雅的顏色托襯得她肌膚越發白淨,整個人精致得存粹。

  他站在小道上看了片刻才抬步上前。

  一隻停留在花瓣上的彩蝶被他所驚,雲卿卿還來不及動作,已經翩然遠去。

  她回頭看作俑者,眼裏有微波,讓許鶴寧心湖都跟著蕩漾。

  許母遠遠就看見兒子的癡樣,忍不住低笑。笑聲驚醒癡兒,許鶴寧有些不自在抵拳咳嗽一聲,快步走向亭子。

  “你跑過來幹嘛?你驚跑了人的彩蝶,你不幫人給捉回來。”

  許母好笑,睨了傻兒子一眼。這些日子相處下來,她是越看兒媳婦越滿意,反倒有那麽點嫌棄自己這親兒子了。

  許鶴寧板著臉回道:“爺們跑去撲蝶,像話麽。”

  “哦。”許母淡淡回一聲,“難怪你要睡炕上。”

  母親突然的揭穿讓許鶴寧一臉尷尬,好半會才問:“您怎麽知道了。”

  許母但笑不語。

  她怎麽知道的?

  正院每天都曬兩床被子,自然會有人看見,然後探聽到消息告訴她。

  許鶴寧在母親的笑容中越發窘迫,訕訕地道:“原先也是我說過圓房的事不勉強,畢竟是賜婚,兒子拿捏不準她的心思。”

  再有他是覺得自己配不上她,讓他不得不壓下因為感情而產生的各種衝動。

  喜歡也克製,是他從林濉身上學到的。

  許母沉默片刻說:“卿卿性子好,隨遇而安,懂進退。這樣的姑娘家心思最為細膩和敏感,別說為娘不提醒你,你表態得越晚,你在她心裏的地位就越靠攏陌生人那一掛。她可能還會做好妻子的角色,卻也隻單單是個妻子。”

  她是女人,最懂得女人在想些什麽。

  雖然不太清楚兒媳婦這樣的性格是怎麽養成的,明明是家裏的掌上明珠,無憂無慮長大,按理說要更活潑和天真一些。相處下來反倒發現她凡事都守了規矩,她自己的規矩,還有世俗的規矩。

  或許還是因為雲家的關係,讓她自小就認為自己以後的親事都會聯係上家族利益。所以她在出嫁後,很平靜地去履行一個妻子的責任。

  許鶴寧從來沒有去剖析過這些,隻覺得雲卿卿大多時候都是溫婉的,即便生他氣也還是很認真打理家裏的事。

  比如親自去莊子查賬。

  許鶴寧猛然想起上回兩人坦誠的談話,她說她會做好妻子的責任。

  “娘,要起風了,我們該回去了。”少女輕柔的聲音傳進亭子裏,許母笑盈盈應好,主動去握了兒媳婦的手往外走。

  許鶴寧跟上,經母親一番話,撥開雲霧般,凝視著少女的背影陷入反思。

  是夜,許鶴寧弟兄三人聚在一塊兒喝酒。

  劉燦打算這幾日就啟辰回浙江,三人一年多就聚那麽一回,陳魚是不舍的,頻頻敬酒後道:“二哥你倒不如留在京城算了,生意哪裏不能做,京城有寧哥,開拓起來也不費事。”

  許鶴寧抿了口酒,沒有說話,看向劉燦的目光表達著同樣的意思。

  劉燦聞言笑笑,很豪氣地仰頭灌了大口酒,喟歎一聲,道:“正是因為你們都在京城,我才不能輕易離開浙江。那原本就是我們的大本營,我先守著,我說萬一……不至於我們都沒有退路。”

  “我賺了銀子也能養你們嘛。”

  陳魚被他後補的一句鬧笑得笑出聲,嫌棄道:“我一爺們還要你養?!你自己攢著娶媳婦吧。”

  話落,陳魚就反應過來這句話有點敏感。

  方挽晴這才被送回浙江,劉燦是說放下了,可現在提有點揭人傷疤的感覺。

  他忙道:“二哥,我沒別的意思。”

  “嗯,我們的陳三爺什麽時候也變得娘唧唧的了。”

  劉燦話落,自己先笑了起來。

  許鶴寧在這個時候插話道:“她路上不太平,還是有人盯著,回去浙江恐怕還是得被麻煩惹上。你回去浙江,估計也得連帶惹上不少煩心事。”

  他出手把船幫在京城接頭的人給滅了,那幫人自然記恨,又是從方挽晴身上栽的跟頭,繼續遷怒是正常的。

  “我已經吩咐下去了,那些人很快就懶得找她麻煩。跟我們都沒有關係了,誰還在意她,沒得暴露更多,對他們來說不劃算。”

  許鶴寧聞言和陳魚相視一眼,知道劉燦是真的放下了。

  所謂的吩咐下去,估計是把兩人退親的消息都放出去,既然放出去必然會把京城發生的一切也順帶散發。所以他才說方挽晴已經和他們都沒有了關係。

  “你自己有打算就好,如果要到京城來,我在這兒,也是容易的事。”

  許鶴寧拎著酒壇子,跟他碰了一下。

  劉燦笑容燦爛,抿著酒,含糊不清說了句:“明年有鄉試,也就再兩年吧……”

  最後,劉燦確定了明日就啟程,所謂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他們又不是不見了。沒必要再多停留這一兩天。

  許鶴寧聽著日期,淡淡地說:“明日不能送你了,我要陪你嫂子出門。”

  他把母親送回屋後,聽說雲卿卿明天要到閔家去。閔大夫人生辰,作為閔向晨的妻妹,她當然是要去的。

  不過她沒有跟自己提起。

  劉燦和陳魚兩人牙酸,同時嘖了聲。

  見色忘義應該就是這樣的了。

  許鶴寧放下酒壇準備回屋,結果被從嘉興加快送來的消息又伴了片刻。

  信裏說跟大皇子有關的姓謝商人已經上鉤了。

  他握著那張信紙,眼角微揚,眼底都是冷意。

  在許鶴寧收到消息的同時,大皇子那裏也得到了個消息,說是太子外祖家名下的鋪子挪動了不少銀子,粗略一算有兩萬兩白銀。還是暗中送往南邊。

  而他最近知道的浙江那邊有人要出海,最低加盟的銀子就是兩萬兩。

  他上次船被劫,白白丟了十萬兩的貨,真正套進去的銀子其實就是一半。海上帶來的利益之大,他是知道的,所以這次在確定消息確鑿後,他不猶豫再湊了銀子讓謝家繼續走海上。

  沒想到太子居然也沒忍住出手了。

  就是不知道太子借的是哪個商人名頭。

  大皇子連夜讓人給送信過去,讓弄到出海的名單,或許這是能夠反擊太子的一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