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
作者:
西樓望雪 更新:2020-07-10 16:19 字數:5314
小東西鮮少同他鬧脾氣,雖然他覺得很是新鮮,看她像一隻炸毛的小奶貓一般也很可愛,但是,他必須弄清楚她到底為什麽這般生氣。誤會這種東西,是越積越深厚的,有話還是說清楚的好。
阮盈沐被他氣得夠嗆,小胸脯一鼓一鼓的,蹭的他眼神漸漸都變了,變得越來越炙熱,越來越危險,連呼吸聲也更沉重了些。
阮盈沐被他壓得快喘不過氣來,隻好妥協地問道:“那你剛才去哪兒了?”
“去同你父親和大哥一起用膳了。”
“還有呢?”
“嗯?”蕭景承微微退開了一些,“還有什麽?”
阮盈沐又不說話了,亮晶晶的眸子盯著他,見他實在是沒有頭緒,滿臉困惑的模樣,這才勉為其難地輕啟紅唇,不高興道:“阮馨來過了。”
蕭景承微一挑眉,一時沒能把兩件事聯係起來,“阮馨?她來做什麽?”這跟她生氣有什麽關係?
片刻後,他像是突然意識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事情來,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語氣揶揄道:“小沐沐,你該不會,在吃你親妹妹的醋吧?”
第64章
阮盈沐臉色登時一變,擰著黛眉反駁道:“說什麽呢,誰吃醋了?胡說八道!”
蕭景承笑到難抑身子的微微發抖,握著她的手上的力道也不由鬆懈了些,便被她惱怒地一把甩開了,“笑什麽笑,有那麽好笑嗎,都說了不是了!”
“好……好,不是便不是吧。”蕭景承止住了笑,清了清喉嚨,正色道:“小沐沐,我發現你現在膽子大了不少啊,動不動給本王臉色看就算了,現在還衝著本王大呼小叫的,越來越沒大沒小了,嗯?”說著說著又忍不住伸手去捏她的臉頰。
阮盈沐被“小沐沐”幾個字酸得打了個寒顫,紅唇張了張,想說什麽又吞了回去,扭過臉去繼續鬧別扭。
蕭景承驀地想起,除夕夜小東西喝醉了酒一不小心吐露出的實情,原先被賜婚、該嫁給他的本應是將軍府的四小姐阮馨。難道她是在介意這一點?
他又強行轉過了她的臉,笑吟吟道:“醋勁兒這麽大,親妹妹的醋都吃?不過是看在是你妹妹的份上,扶了她一把。愛妃且放心,我對她沒有興趣。”
“誰管你對她有沒有興趣了?”阮盈沐實在是受不了了,瞪著眼珠子脫口而出。
“那你說,你還在生什麽氣?”
阮盈沐心中暗道,當初阮馨為了不嫁給你怎麽說你的你是不知道,她又是怎麽咒你的你也是沒聽見,現下你對她笑也就罷了,還承諾要保護她,活生生讓阮馨生出了不該有的心思,居然沉不住氣跑到她這裏來,得意洋洋地示威來了。
想到這裏,她的眼神慢慢冷卻。豫王殿下是什麽段位的人?他的疑心病比誰都重,怎會輕易對一個完全不了解的人示好。初次見麵時,他甚至沒有多看一眼阮馨,為何突然態度大轉彎,真像阮馨所說的那樣,是為她的美貌風采所傾倒嗎?
她承認,阮馨的確貌美,可說實話她們姐妹幾個相貌差距並不大,她不認為用“相貌平平”來評價她的豫王殿下,會迷戀上阮馨的容貌。還是像豫王殿下所說的,隻是看在她的麵子上?
不,都不是。她推翻了所有的猜測,最終的答案隻有一個,豫王殿下正試圖從阮馨身上得到一些從她這裏得不到的訊息。
因而她方才劈頭蓋臉地罵了一頓阮馨,質問她有沒有說什麽不該說的話,語氣嚴厲地試圖徹底打消她不該有的歪念。阮馨今日被罵得夠多了,又說不過她,最後隻能被她罵的哭哭啼啼跑走了,也不知是不是又要去找誰告狀。不過她自己也不好受,又急又氣,肝疼腳也疼。
“想什麽呢?”蕭景承不滿麵對麵時她還能走神,趁機又掐了一把她的臉,“說話,不許跟我甩臉子。”
阮盈沐壓下了翻飛的思緒,整理了片刻,露出了一個無奈的笑容來。她放柔了嗓音道:“真的跟您沒關係,殿下。說出來也是怕您笑話,我打小就跟阮馨就不對付,她方才又來找我吵架,吵了一通把她送走了,生我自己的氣呢。”
蕭景承心知她沒有說實話,卻也知道若是她不願意說,再怎麽問下去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便隻好當作是相信了。他冷哼了一聲,放開了她的臉,起身拂袖,坐到了桌邊。
阮盈沐心想,他們不能在將軍府就這麽待下去了,難免阮馨不會犯蠢,又或者,豫王殿下可能會察覺到什麽。不行,她必須盡快回到豫王府,從秦婉兒身上找到突破口,在阮家牽扯進來之前,讓幕後真凶暴露出來。
想到這裏,她眼珠子一轉,軟軟地喚了一聲“殿下。”
然而這下角色對調,變成了他不搭理她了,任她怎麽叫喚,豫王殿下也裝作沒聽見的樣子,老神在在地品著茶。
阮盈沐隻好在床榻上艱難地移了移身子,準備下床,腳還未碰到地便驚呼一聲:“哎呀!”
蕭景承身形一動,下一瞬間便到了塌前,摁住了她的肩膀製止了她的動作,“你又要折騰什麽?腳不想要了?”
誰叫你不理我呢?阮盈沐心中默默頂嘴,麵上委委屈屈道:“殿下,盈沐想回豫王府了。”
蕭景承的手僵了僵,“為何?之前心心念要回將軍府,這好不容易回了一趟,才待了一天便又要回豫王府?”
阮盈沐歎息一聲,輕聲道:“盈沐本來在將軍府便是多餘的那個人,隻不過離開久了,便忘了。”她的神色很是黯然,似是陷入到了某種久遠的不太愉快的回憶中。
良久後,她眼巴巴地仰麵望著她,“殿下您說的,如今豫王府才是盈沐的家,那盈沐現下想家了,想回去咱們的家,不可以嗎?”
蕭景承幽深漆黑的眸子審視著她,像是在仔細分辯她說的這番話又有幾分真情,幾分假意。半晌,他微微勾了勾唇角,“你就可著勁兒地折騰吧。”
阮盈沐一下子便高興起來,抬起胳膊勾著他的脖頸,示意他俯下身子來。
難得投懷送抱,豫王殿下毫不猶豫地俯身,香香軟軟的小東西便把自己放到了他的懷裏,然後吧唧一下親在了他的臉頰處。
蕭景承一時愣住了,維持著同一個姿勢一動不動,阮盈沐等了半天,不得不主動放開了他的脖頸,疑惑道:“殿下?”
豫王殿下這才回過神來,臉頰上的柔軟的觸感卻依舊揮之不去。很神奇,這種被親臉頰的感覺,出乎他的預料,還……挺不錯的。
說來難以置信,豫王殿下長這麽大,被親過臉頰的次數不是屈指可數,而是隻有一次,便是今日。
他自出生之日便喪母,曾經由不同妃嬪之手,後來由賢妃娘娘撫養長大。但到底是沒有血緣關係,賢妃對他連擁抱都很少。更別提父皇了,身為一國之君,他對子女表達寵愛的方式隻有賞賜,賞賜,再賞賜。
而身邊服侍他的宮人們,對他也隻有戰戰兢兢和小心翼翼,身份尊卑擺在那裏,連碰他一下都是僭越。
他直直地盯住了她形狀姣好的紅唇,喉頭微微滑動,眼神越來越暗。
阮盈沐不知他心裏在想什麽,見他盯著自己的目光不善,嚇得立即又吧唧一口親在他另一邊臉頰上,略帶些撒嬌道:“殿下,我餓了,晚膳沒吃飽呢……”
蕭景承閉了閉眼眸,直起身子來,“賀章,吩咐下去,再準備一次晚膳。”如此,算是暫且放過了她。
白日裏睡得太多,腳也隱隱作痛,阮盈沐這一夜一直睡不著,到後來煩得連呼吸聲都亂了。
蕭景承被她鬧得也睡不安穩,隻好小心避開她的腳,將人抓過來放進自己懷裏。揉捏了一會兒,被她抗議了,便又在黑暗中垂首去尋她的唇,堵上去連親帶咬,好一番折騰後,小東西才終於在他懷中不出聲了。
最後什麽時候睡去的兩人都記不清了。
阮盈沐是個行動派,說要走便是真要走,第二日一大早便自顧自地起床洗漱,動作也不刻意放輕,吵醒了豫王殿下便回過頭去笑盈盈道:“起床啦殿下,咱們要打道回府了。”
伸手不打笑臉人,蕭景承有氣也沒地方出,隻得認命地也起了床。
臨別前,老將軍依舊沉默寡言,大夫人倒是做足了主母的姿態,就差沒抹兩滴淚,連連歎道,好不容易回家一趟,怎麽這麽快便走了?
阮盈沐礙著眾人在場,同大夫人演了一出母慈女孝的場麵,最後抽回了自己的手,安慰道:“豫王府離將軍府也不算遠,父親母親放心,女兒會時時回家看望你們的。”才怪。
豫王殿下同幾人點頭告別,先上了馬車,阮盈沐眼尖地看到紫鳶的身影又出現在了大門處。
她用眼神示意阮斐,不用了,就讓紫鳶留在將軍府吧,阮斐卻當做沒看見,移開了目光。
紫鳶小跑著到了她的跟前,垂頭喚道:“小姐,讓紫鳶陪在您身邊吧。”
阮盈沐又看了一眼大哥,猜測恐怕是大哥不放心她,硬要紫鳶保護她,或者說是,保證她別再做什麽不該做的事,而紫鳶也不敢不從。
青蓮見氣氛有些不大對,從阮盈沐身後走了出來,一把拉過了紫鳶親親熱熱道:“哎呀,紫鳶姐姐你怎麽這麽慢呢?差點就把你一個人丟在這裏啦,快走吧!”
紫鳶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同青蓮一左一右站到了馬車旁。
阮盈沐不好當著眾人的麵再叫紫鳶回去,隻好歎了一口氣,同阮斐告別:“大哥,盈沐便先回去了。”
“嗯。”阮斐終於轉過臉來看著她,“記得大哥同你說過的話,不要讓大哥失望。”
“好。盈沐也希望大哥你可以,凡事三思而後行。”若是不能做到獨善其身,至少也不要早早站隊,更不要,站到可能是她的對立麵去。
兩人打啞迷似的說了兩句話,阮盈沐又向老將軍行了禮,“父親,女兒先走了。”
老將軍沉沉地望了她兩眼,難得說了一句稱得上是關心的話,“照顧好自己。”
馬車緩緩起步,阮盈沐透過被風吹起的簾子,瞧見了將軍府門前站著的幾人,又瞧見了匆匆拎著裙擺趕到門口跺著腳的阮馨。
片刻後,她轉過了臉,正視著前方。蕭景承在她身旁坐著,她的內心一片平靜。
她這時完全沒有意識到,這也許是她最後一次回到這個她曾經生活了將近十年的家,也是最後一次同時見到這一家人。
作者有話要說: 今日還有最後一更便補齊啦~
第65章
馬車停在豫王府門前,豫王殿下從馬車上接下了阮盈沐,一路輕輕鬆鬆地抱著她往府裏走。
他理所應當地順著去自己的廂房那條路走,阮盈沐卻在他耳邊小聲道:“殿下,我想先回東苑。”
蕭景承瞥了她一眼,淡淡道:“為何要回東苑?”
她一臉誠懇地回道:“妾身這腳踝還不知何時能痊愈,往常習慣了青蓮和紫鳶貼身照顧著,更方便一些,這樣也不會打擾到殿下您歇息了,殿下您覺得呢?”
許是覺得她說得有些道理,豫王殿下沒有再堅持,親自將她送回了東苑,安放到床榻上。
臨走前,蕭景承警告道:“鬧著要回豫王府,現下既然已經回了,便安分一些,腳傷未好之前不許亂跑。”頓了頓,他又補充道:“我隨時會來檢查。”
阮盈沐小雞啄米似的連連點頭,嗯嗯啊啊地敷衍著,總算是把人哄走了。
她不在東苑的這幾日,屋子裏一直都有婢女打掃,維持著幹淨整潔,甚至隱隱有滿室的清香。她躺在鬆軟的被褥上閉眼小憩了一會兒,又叫了紫鳶進來。
“我之前是不是同你說過不用再跟我一起回豫王府了,為何自作主張跟了過來?”
“小姐……”紫鳶素來不會說話,也不知該編什麽理由,隻好局促地站在原地揪著衣擺,吱吱唔唔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阮盈沐見她這副模樣,也不忍多加責怪,但有些事還是提前說清楚的好。“大哥是不是派你來監視我?”
“不是!”紫鳶迅速地反駁了,“大公子怎麽會讓紫鳶來監視小姐您呢?”
“說得好聽些是保護,說得難聽些不就是監視麽?”阮盈沐自嘲似的笑了笑,隨後語氣堅定道:“不過,紫鳶你跟在我身邊也有一段時間了,你應該明白,但凡是我想要做的事情,我不惜一切代價都會去做的,誰也阻止不了我。”
紫鳶低聲應了,“從小姐將紫鳶從天牢裏救出來的那一刻起,紫鳶的這條命就是小姐和大公子兩人的。紫鳶願意幫小姐做任何事情,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嗬嗬,倒也不用你赴湯蹈火,咱們隻不過要來個引蛇出洞罷了。”阮盈沐的目光投向了窗外,凜冬將去,萬物複蘇之春即將來臨。
阮盈沐老老實實在東苑修養了幾日,待腳踝不那麽腫了,才慢慢開始活動。
等到跑跳都不受影響了,她便開始沒事找事頻繁地往豫王殿下房裏跑,有時候用了晚膳便回了東苑,有時候時辰太晚了也會留在正廂。
天氣越來越暖和了,這日她在暖閣沐浴出來,被熱氣熏得整個身子都是玫紅色,麵上更是燦若玫瑰。她穿著藕粉色的繡花寢衣也嫌熱,衣帶不整,鬆鬆垮垮的,香肩微露也無知無覺,嘟嘟囔囔地說要換薄一點的寢衣了。
蕭景承捧著書靠在床頭,自打她出來的那一刻起,眼神就沒從她身上挪開過。這會兒她靠近了床榻,帶來一股略帶潮濕的幽香,豫王殿下心道,忍無可忍,無需再忍,便將書一扔,順從自己的心意將人按到了身下。
“啊呀!”阮盈沐被他嚇了一跳,嬌呼一聲,粉拳捶了捶他的胸膛,“殿下您按住我做什麽呢?嚇我一跳!”
蕭景承更緊地壓迫著她,低低沉沉的笑聲從胸膛中穿出來,“你說我想做什麽,嗯?”
他的眼眸裏燃燒著的是她熟悉的一團火,下一刻滾燙的唇舌便纏了上來。
“唔……”阮盈沐在熱切的親吻中,得了空便要扭頭說話,“我要喘不過氣了,你放開我……唔……”
這一夜兩人糾纏許久,後來阮盈沐故意咬了他一口,被得不到滿足因而十分惱怒的某人狠狠教訓了一頓,折騰出不小的動靜,聽得門外的侍女臉都紅了,聽得賀章一張古銅色的臉上都飄了紅霞,最後將門外守夜的侍女都趕走了,自己則堵住了耳朵,在心中默念起來了心經。
第二日,蕭景承醒來時,瞅著睡相甜美的小東西,氣得咬了一口她秀氣筆挺的鼻尖。
阮盈沐迷迷糊糊地一巴掌拍在他那張俊臉上,試圖推開擾她清夢的東西。豫王殿下被巴掌糊了臉,閉上眼眸忍下了,咬牙輕聲道:“你給我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