憤怒值爆表[快穿] 第155節
作者:諱疾      更新:2020-07-10 12:16      字數:3632
  突然便忍不住了。

  “謝虛。”他叫住了少年。

  這並不是個好時機,三日後,他可以手捧著萬兩黃金,將人牢牢把控在手中——

  那才是他應當風光的時候。

  白風這麽告誡著自己,卻還是忍不住泄了點笑意,神色溫柔:“三日後,我取萬兩黃金,來為你贖身。”

  他看見黑發的美人,露出了平淡至極的神色,沒有一分喜悅。

  謝虛甚至微微皺著眉,拒絕了他:“我不要。”

  白風的笑一下子僵硬在唇邊,一股沒頂涼意,幾乎讓他的骨頭都冷得生疼。他將那些暴戾神色都掩蓋得很好,裝作不在乎地問道:“你以為我在開玩笑?”

  “沒有。”

  白風這次沉默了許久,才像是解釋般地道:“我並非是那些酸腐書生,說著有情飲水飽的傻蛋。我家中還有許多銀兩商鋪,祖父與父親也還在朝中做官,我會給你最好的生活,讓你過得隻比從前快活。”

  “你喜歡看花燈,我們便日日看;喜歡寫字畫,我便押那些鴻儒親自教你……”

  “白公子。”謝虛卻打斷了他,神色如往常一般無異,連白風都想不出來,他怎麽能這樣平靜地說出絕情之語。

  “我從未打算離開南竹館。”

  白風抿了抿唇,盛怒:“你難道打算一輩子,就這樣做個妓子?”

  謝虛極認真地點了點頭。

  他還沒說自己的目標。

  白風覺得自己簡直要瘋了,他似哀求般地又追問:“你是不是擔心,爹娘會不同意?”

  “我發誓我白風此生,隻娶你一人,再不會有其他的妻子。”

  謝虛:“……”

  “白公子,你倦了。”謝虛站在月光下,仍是好看的驚人,一雙眼幾乎能讓人溺進去,卻又毫不留情地道,“請回吧。”

  那幾乎是白風人生中最尷尬窘迫的時刻。

  白風想報複謝虛一頓,威脅他,逼迫他,侮辱他,讓他為那天付出代價;但到底到最後,都沒舍得下手。

  他更頻繁地出入各種花樓,酗酒賭博,可是不論如何刺激之下,都沒有人能再入他的眼。

  直到白風宿醉醒來,看到來掃灑的小廝微佝僂著身體,露出那一張帶著疤痕的臉,突然便驚醒了——他以往曾騙過真心的花樓名妓,也曾傷心欲絕下毀了自己的臉,變成帶疤猙獰的模樣。

  別人說他是專擅玩弄感情的風流浪子,他不僅不忌諱,且自鳴得意——反正他從未碰過那些清白人家,花樓中的小倌名妓,本就是拿來取悅的。憑他們的身份,竟想著高門大戶的公子能納其進門,本就是一場災難了。

  那些被他玩弄後的人,都如何了?

  有一個似乎是投河,死了。

  白風又去了南竹館。這次他比那天還要狼狽。

  “我是真心的,我沒有騙你。”

  “謝虛,我是認真的啊,我想和你在一起,不是玩笑把戲……”

  “你相信我好不好?”

  他喊得連那些護衛們都麵麵相覷,看似好似發了瘋般的白公子。

  “是不是我死了贖罪,你才能相信我?”

  白風似失了魂,癡怔怔地說出這句話。隨即滿身狼狽酒氣,失魂落魄地離開了。

  待他走後,謝虛才從緊掩的閣樓中出來。看著白風離開的方向,若有所思地道:“請衛護衛差人,去請白家的人馬來,跟著白少爺。”

  就白風這個狗脾氣,白家奴仆早被有意甩掉,也不敢近跟著。

  謝虛交代完,便也將這件事拋下了。

  他最近睡得不大好。

  近來總有人在南竹館中來回出入,謝虛發現他們隻進秋先生的房,而且秋先生與他們商討半夜,呼吸平靜,似是友人。

  謝虛決定如果下次他們再來,便去建議一下秋先生,門不需要可以捐給需要的人。

  今日,近天亮時分,那群人又來了。

  “齊俠客死了。”

  隻這一句話,謝虛原本躺著,突然睜開了眼。

  齊俠客是迄今世上,最為百姓稱道,世人景仰,朝廷敬重的俠客。這世上還有許多比他武功更好的武林人士,卻沒一個如他那般心存善意寬厚。

  可好人總是不長命的。

  有人似乎低低啜泣起來,便連秋池水的聲音,也打著顫。

  “齊俠客不是有個孩子嗎?”

  “孩子呢?”

  “應當,才七八歲吧,可能也……”

  謝虛閉上了眼。

  無論如何,那個孩子都活了下來,成了融雪城的繼任人。

  第202章 天下第一(二十)

  第二日,秦水城中的人們才知曉出了大事。

  白府那麽些仆役護衛跟著攔著,也不知那白家公子怎麽就異常決絕地跳了秦水城河。也好在的確是有那麽多人跟著,才將白風從冰涼的河水中撈了出來。

  據說當時白風已是麵色慘白,衣裳被浸得黏在胸膛上,微微起伏著,尚且存了一口氣在。

  白家震怒,那天負責伺候白風的仆役都罰俸挨板子,一個個都幾乎要被打去半條命。不過他們卻還都十分慶幸——白風少爺若是真丟了性命,隻怕他們也要跟著陪葬。

  沒人知道,白風為何突然間便想不開了。倒是有親近的人知曉他和南竹館的公子有一段,白風也是從南竹館出來後生事的,但白風那點假意用情至深的惡劣性情他們也清楚得很,無人會覺得白風會為了個小倌要死要活。

  索性等人醒了再問。

  白風害著高熱,在床榻上躺了半月有餘,人竟也救回來了。也沒被高熱熬壞了腦子,隻是有些記不清事,心性純稚不少,如同回到了少年時期。也不再往那些紅粉窟中遊走,每日念書寫字,像將那些白家人恥於言說的習性都改掉了。

  於是紛紛驚喜,說白風這一遭卻是因禍得福,被開了“慧心”,才通曉事理了,日後定然青雲直上。

  卻不知白風是隻要挨近了秦水城,便覺得心中一陣酸澀難忍,隻癡怔地望著那處,膽怯便無限叢生。

  這樣一來,白公子和謝虛的關係自然又斷了。秋池水又開始頭疼起,他應當給謝虛找什麽樣的客人——或者幹脆讓謝虛絕了這個念想也好。

  白風在花樓中的名聲,因為那幾個被他拋棄後尋了短見的可憐男女,並不算太好。但他到底是客人中少見的美男子,人又溫柔俊朗,也沒那些不可言說的怪癖,一開始聽說他不再進花樓裏風流了,還有些惋惜,天天念想著。

  隻是這些流傳在私底下的小話,也談不到兩天,便被另幾樁大事掩過去了。

  一是那窮凶極惡,江湖上人人聞風喪膽的化朽閣頭目,竟是被融雪城的融城主一人一劍擊殺,化朽閣也被搗毀,從江湖上消聲湮跡;二卻是罕有的悲寂之事……那義薄雲天的大俠齊俠客,竟亡去了。

  這兩件事幾乎是同時傳出的,而齊俠客正值壯年,習武之人又比普通人要強健長壽,怎麽會年紀輕輕便仙去,定是被人仇殺。於是便有人猜測,或是化朽閣暗殺了齊俠客,而融城主為友報仇。

  融雪城否認了。

  齊墨這種大俠,如何會死在宵小手中?

  而要說出死因,卻仍舊成迷。

  ——

  古道西風瘦馬。

  一個看上去還仍帶稚氣,約莫十六歲的少年披著一身鬥篷,腳下夾著瘦馬,明明是極俊美的樣貌,偏生一雙眉頭緊皺,看上去冷厲肅然。

  若是細看,便會發覺他的身前鬥篷裏,還藏著一個身影。

  那也是個孩童,麵頰白軟如同剛蒸好的團子,生得玉雪可愛,兩隻黑葡萄似的眼大大睜開。

  可若是再仔細看去,便會覺得可怖了。因那雙眼睛黑沉沉的,好似光芒都落不進他眼中,視線沒有焦點的放空在某處。

  簡直如同那些巫蠱邪術製成的蠱人。

  少年時不時地便低頭,輕聲問他:“疼不疼?”

  小孩沒有反應,少年也不在意,隻輕夾馬腹,望著遠處影幢的山影。

  神算子苗瑞所言,利在東方。

  可他這一路走來,竟未有分毫機緣,反倒是離大裕皇宮越來越遠,便是他深知神算子的相術譽滿天下,算無遺漏,也忍不

  住心生動搖起來。

  若是現在回頭,或是能趕在那些叛軍發現之前,回到宮中。

  燕繼政向來是敢想敢做的性子。

  雖心中仍在斟酌,卻已經打定主意要回頭了。可他身上所帶的食水將盡,何況幾夜奔波,便是他尚且熬得住,齊周靈卻還年幼。

  燕繼政看向懷中的孩子,眼裏掠過一絲深痛和愧疚。

  或是他們終於被氣運偏愛一次,正是疲累時,眼前驟然矗立起一座城池的圍牆。少年架著馬走近,眯著眼打量片刻,隻估算過規格和排隊入城門的人數,便能推測出這是怎樣宏偉富饒的一座城池。

  奇怪了……南界的板塊裏,竟有這樣看上去繁華的城池嗎?即便是那些武林中人搭建的地盤,也應當在府衙裏登記在冊才對。

  燕繼政自然如何也想不出,這並不是正經的城池,而是一座“花城。”

  他從馬上下來,明明身軀看上去頎長卻瘦弱,竟也能一把將小孩抱起來,讓齊周靈坐在自己的臂彎上。

  那些周圍詫異的目光,他也隻當做是對自己氣力的驚訝,而沒想到,是因為另一層緣由……

  那些人竊竊私語道“怎麽還帶著小孩進來啊”。

  燕繼政微微皺眉,隻覺得這些人未免管的太寬了,男人帶孩子雖然少見,卻也不是沒有。

  他進了城,還正思索著要去何處找歇腳的地盤,便發覺這城中簡直處處都是酒樓,門門相對,有大有小。正道這城池難不成是專為他這種過路人開設的,便一頭霧水地走了進去……

  緊接著滿麵通紅的出來了。

  荒唐、太荒唐了!

  這下燕繼政看著那些雕梁畫棟,都像是看著吃人的魔窟一般。便是再累再餓,他也不可能帶著恩人之子進這種地方。

  正準備離開,卻見那城門口一陣熙攘,來了許多身形壯碩的男人。他們穿著同製式的黑色皮甲,五官略深,生著一雙灰瞳,滿臉的濃密胡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