憤怒值爆表[快穿] 第149節
作者:諱疾      更新:2020-07-10 12:16      字數:4035
  “他流了很多血,一直沒有醒來。”

  沈譚看著對方嬌嫩白皙得好似白玉般的皮膚,和那張雋秀無害的臉,覺得對方比自己還像個小王爺。

  這麽柔柔弱弱的,看似風一吹就倒,竟能攔住化朽閣這樣凶惡的組織麽。

  第194章 天下第一(十二)

  沈譚沒注意到,便是慣來冷心冷性的融司隱,都看著少年怔愣了一瞬。

  不過融司隱很快收了心,專心診治起來。他雖不通醫術,但少年時在江湖上闖蕩許久,對這類外傷也算有經驗,隻握著謝虛的手將真氣渡過去探查……便是心中一沉。

  少年的傷勢很不妙。

  他和沈譚是用輕功趕路過來的,後麵還綴著融雪城的大批人馬。臨行前也考慮到見到融司藏時,融司藏會不會受著傷,因此不僅車馬上裝載著大批的珍貴草藥,便是現在融司隱身上,也正帶著幾劑靈藥應急。

  除去融雪城特產的雪蒂蓮,還有紫靈芝、肉蔻、千年烏參這樣百用的養氣藥材,此時正好派上用場。

  給弟弟的救命恩人用,也和給融司藏用無異了。

  南竹館自謝虛受傷那日起,便常住著幾個大夫。此時融司隱將藥方寫好,正讓人拿出去抓藥時,沈譚便先一步接過去了,自然而然地道:“我來吧,那些大夫還不如我的藥煎得好。”

  融司隱知道沈譚通醫術,隻是他與沈譚尚且不算親近,便沒有麻煩他。如今沈譚自己開口,倒是無所謂。

  沈譚也並不是熱心人,原本不想管這件事,但是這少年生得麵善,讓他心中也很難浮起漠不關心,索性幫他熬兩劑藥。

  融司隱又往謝虛的經脈中輸送了些內力,片刻後才道:“你這些時日,一直以內力予他,護住心脈麽?”

  融司藏漠然,半晌才露出一分苦笑。

  “……是。”

  他這些時日,已是散去兩年的功力了。融司藏並不後悔,卻也能想到兄長的不滿。

  融司隱十幾年前便對他的武功憂心忡忡,他這次遇見劫難,說到底是實力不濟所致。原本便已是弱者,如今又化了兩年的內力……便是融司藏自己,也興起要提升武功的念頭了。

  要不然,他根本保護不了任何人。

  卻沒想到,融司隱竟是不曾怪責於他,反倒沉默片刻後道:“接下來幾日,你去休息吧,我來給他傳內力。”

  融司藏吃驚:“兄長,不可……”

  融司隱答:“我有分寸,不會損傷功力,你忘了我所修習的功法?”

  現在並非逞強的時候。

  融司藏微微猶豫,還是咬牙道:“好。”

  隻是融司藏卻並不如答應的那般,好好睡上一覺,而是打坐修煉起來,分明身體已經困倦無比,但精神卻始終保持著清醒。

  先前他不敢睡,是因為整個南竹館裏沒有比他武功更高的人守著謝虛;現在他不敢睡,卻是為了以後。

  有謝虛的以後。

  融司隱將手搭在謝虛的脈搏上,冰涼細膩的觸感傳來,讓融城主略微有些不自在。

  他自從修習那功法以來,已是極少與旁人接觸,便是貼身伺候的侍女侍童也遣散了去做旁物,每日梳洗皆是親力親為。隻是這下他與少年接觸……竟也不覺得排斥厭惡。

  或是因為對方的手冰涼細膩,像極了他那塊雪頂玉的緣故,隻略略搭著,便頗為潤手。反倒是他自己的手,雖也生的修長,卻因為練劍的緣故,掌心間是薄薄細繭。

  這麽看來,少年倒是更像卷書執筆的讀書人,看不出半點習武的痕跡。

  融司隱也沒有細想,這麽坐到了夕陽薄暮。等那湯藥被沈譚端上來時,便主動接過:“我來喂。”

  沈譚略略一怔,他記得融城主極其厭惡和人接觸,更別提喂藥這樣親密的事,因此方才都準備主動坐過去了,這一下被接過湯藥,還有些不適應。

  或是因為少年是融司藏的救命恩人的緣故。

  正巧這個時候,融司藏也結束了一周天的打坐,聞見了苦澀的藥味,便也來到謝虛所在的廂房裏,見著兄長端著藥碗,主動接了過去:“我來。”

  融司隱麵色平靜地點了點頭,讓謝虛靠在他身上,半豎起身子,又抬起了謝虛的下顎,整個人被牢牢禁錮著。融司隱道:“這樣你喂著方便些。”

  融司藏……融司藏他總覺得有什麽不對勁。但也依言喂過了藥,又用巾帕擦拭掉唇縫間的藥漬,小心翼翼給謝虛潤了潤唇。隻是再探脈搏時,仍是心中一沉。

  哪怕心知再好的良藥,也不可能見效如此之快,但謝虛的情況實在是太差了,哪怕受了融司隱這樣絕頂高手的內力,也還是僅留存著一線生機。

  融司藏又想起這些時日縈繞在腦海中的念頭,又是斟酌又是希翼地道:“兄長可認識鬼醫?”

  “那些大夫說,謝虛現在的情況,唯有鬼醫慕容齋可救他。”

  “謝虛?”沈譚忽地驚詫地道,神色有些錯愕。

  融司藏奇怪地看著這個跟在兄長身旁的公子:“你認識謝虛麽?”聽這口氣,不像是舊識,卻像是舊怨了。

  融司藏眼中立即滿是防備起來。

  沈譚又忍不住打量少年……他雖然上輩子與謝虛接觸不多,卻也知道對方相貌無鹽,而謝虛的屍身被拖出融雪城埋葬時,他還看了一眼,或許是人臨死前多為五官猙獰的緣故,他依稀記得那是張極醜的麵容。

  和眼前的少年大不一樣。

  何況這輩子的謝虛,也不在是尊貴的謝少主了,而是一個妓子,又怎麽會武功,甚至於救下融司藏?

  沈譚說到底,還是不願意相信這個少年就是印象裏的那個謝虛。於是隻是在驚詫過後,便連忙道:“是我記錯了,該隻是同名的人。”

  這一插曲並沒有打亂融司隱的思路。

  鬼醫慕容齋,他不僅知道對方現今在何處,甚至還有幾分交情。

  絕頂高手的交際圈,大多都是相通的。而慕容齋是二流武功,一流毒術,絕頂醫術,這三者加成起來,足以讓慕容齋比許多絕頂高手都地位超然,融司隱甚至還和對方切磋過武功,隻能說是……差強人意。

  但若是請慕容齋治病,卻並不是那麽美妙的事了。

  對方是個十分貪心的神醫。

  凡是想慕容齋出手的,隻要能找到他,慕容齋都必定會出手。但他索要的代價卻是巨大的,若是商家巨賈,便要他們九成的錢財家產;若是簪纓世族,便要他們中權傾朝野的官員都辭官告老;還有那名動天下的美人,他要取的酬勞,竟是要毒爛了美人傾國傾城的一張臉。

  損人卻不一定利己,反正就是要人將心肝肉割下來給他,才能讓他稱心。

  所以慕容齋的武功還算好,也算是有理由了。他若是毒術再差些,隻怕恨他的人,夠他死一萬次了。

  而融雪城能被索取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

  即便如此,融司隱也未曾猶豫,隻略沉吟一會,便平靜地道:“我能找到他。”

  慕容齋不僅擅毒擅醫,還十分擅易容之術。他扮成一個臉色微黃,愁眉苦臉的中年書生來到南竹館,和那些個鬱鬱不得誌來喝花酒的窮書生一模一樣,還差點被龜公請出去。

  南竹館已經恢複了營生,隻後館封閉起來,秋池水每夜都來看謝虛一次,待半個時辰。窮書生要進後院,自然被阻攔著,還是沈譚去接的他。

  一路上沈譚都偷覷著他——要不是有融司隱的肯定,隻怕他也會將這人當成冒充鬼醫的江湖騙子。

  隻是鬼醫的確是鬼醫,他看見自己的病人時,就好似看見一壇瓊漿玉露般,眼睛驟然亮了起來,隻上前翻看了下傷口,又探過謝虛的內裏,便篤定道:“能治。”

  融司藏在那一瞬間幾乎要被狂喜淹沒心頭,手都在微微發顫。他難以自持地欣喜了會,才想起鬼醫的規矩,有些猶豫地問兄長:“鬼醫要的,是什麽?”

  融司隱顯得略略有些猶豫:“黃金萬兩。”

  沈譚隻覺心中一沉,暗道這鬼醫也太黑了。

  融司藏有些詫異:“隻這麽點?”

  “嗯,”融司隱淡淡補充,“或是因我們有些交情的緣故。”

  沈譚:“……”

  那鬼醫也沒搭話,寫了張單子讓融司隱去取藥材。

  融雪城的車馬,這時已經到了,藥材可謂應有盡有。但融司隱看了一眼那堪稱巨額的分量,道:“今天晚上,太陽下山前湊齊。”

  慕容齋點頭,又詢問:“這裏有藥浴池沒有?普通的暖池也行。”

  南竹館中給客人淨身的暖池又好幾口,秋池水將自己平日沐浴的池子讓了出來——總歸要幹淨些。

  一切準備就緒,慕容齋又將書簍——實則是藥箱裏的一卷似絲綢又如玉片的柔軟物什取出來,便要去扒謝虛的衣服。

  融司藏立即攔住了他,聲音含著幾分冷意:“你要做什麽?”

  慕容齋懶懶地回答:“給他身上套著這個,要不然人要給藥性毒死了。”

  融司藏默然片刻答:“我給他換……你來不合適。”

  慕容齋莫名其妙:“有什麽不合適的,都是男人。”

  他可沒到會分錯男女,連女扮男裝的姑娘都分辨不出的程度。

  第195章 天下第一(十三)

  融司藏吞吞吐吐,他心中覺得不合適,但在明麵上,竟是尋不出一個理由來。

  融司隱或是看出了弟弟的為難,微微一頓,麵色淡然地接了一句:“我來。”

  然後便見沈譚猛地起身,反應大的驚人。

  沈譚總覺得有些古怪。他上一世對融司隱太了解了,融司隱不喜歡他人碰他,更別提主動做這樣類似於服侍的事……又或是現在弟弟未死,融司隱還未似上輩子那樣心性冷冽荒蕪?

  這麽一想,倒又是好事了。

  即便如此,沈譚還是忙不迭地上前扶住謝虛半邊身子,唇邊笑意溫和,卻是不容拒絕般地強勢道:“隻怕融雪城的城主做不慣這樣的事,還是我來吧。”

  融司藏的眉頭微微皺起,看著沈譚的目光有些防備。

  慕容齋也不在意是誰來,隻催促著快些,後又指揮著沈譚進內院,將那片奇異、柔軟的“布料”細致貼上謝虛的每一寸膚,連麵頰和發絲都無微不至地包裹起來,看上去好似裹成個蠶繭。

  沈譚很專心致誌,出來後卻是耳朵尖紅成一片,罕見地有些發熱起來。

  他自己都沒意識到,這是第一次因融司隱之外的人而心緒起伏這樣大。

  昏迷沉睡的謝虛半倚靠在暖池中,待近日暮時,融雪城的車馬來返幾次將慕容齋指定的藥材分量都送齊,慕容齋才起身炮製,將藥材都扔進池中,又往裏吹了點粉末,刹那間便見池麵上浮起一層火焰。

  融司藏在一旁盯著,隻覺得心髒都要跳出來了,下意識地看向慕容齋。

  慕容齋好似心知他們的顧慮般,無所謂地:“放心,沒事。”

  等火光略熄,慕容齋又給謝虛在水下施針,用內力催灌一通後方才收手。

  “還需再醫三日。”

  眼見慕容齋神色平靜,仿佛盡在掌握中的模樣,融司藏倒也安下心,眸色無比深重地看向那池中、被包裹成蠶繭的謝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