憤怒值爆表[快穿] 第136節
作者:諱疾      更新:2020-07-10 12:16      字數:4493
  但無論如何,謝虛的狀態和之前接受治療最樂觀時一樣好,現下主角受痛苦的模樣……謝虛暗歎荊墨斐對自己的道德標準太高,而太過君子並不是一件好事。

  “我沒事。”

  這三個字貌似並不能寬荊墨斐的心。

  謝虛頓了頓。“你隻是做了當時正常公民都會做的事——我的情況並不適合外出,發生那種事本就是我的過錯。而你誤以為我陷入Omega的發情熱,用抑製劑也是正常情況下的正確決斷。荊墨斐,我現在沒事了,我也無法理解你的自責,如果真要算起來的話……”他平靜道,“那個時候謝謝你。”

  長久以來的鞭撻,在這一刻戛然而止。

  荊墨斐看著他,又想起那些簡短的資料對信息素紊亂症的介紹——這個病症其實相當痛苦,不僅是生理上的,更是心理上的。隻要想起謝虛在病房裏被注射冰涼藥劑,在分化期對異樣的信息素的驚惶痛苦,和……那天他被帶回去後,經曆了什麽,荊墨斐便無法原諒自己。

  長久的沉默後,荊墨斐突然道:“我會負責的。”

  謝虛:“?”

  荊墨斐:“謝虛,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我想對你負責。”他的麵頰有些泛紅,這次是真正堅定的、有些羞窘地道:“我其實……是一個Omega。”

  “我一直很討厭這個被分化出來的第二性別,我厭惡做被支配者,我想當支配者,小時候我一直以為我會分化成Alpha。我離開了家庭,漂泊了十幾年,以為沒有什麽會讓我停下來——”

  他溫柔地看著謝虛:“直到碰見了你。”

  謝虛:“……”

  他驚得退後一步。

  謝虛當然知道荊墨斐一直不肯正視自己的第二性別是Omega,他是個天生支配的王者;而這點又和修有點像,不過修是成為了一名O權奮鬥者,荊墨斐則是對外以Beta的身份行事。

  直到和克裏斯汀在一起多年後,他才開始對外承認自己的真正性別。

  而現在,荊墨斐正在對他——

  “我願意成為你的Omega。”荊墨斐道。

  這對其他的O而言,或許隻是一句挑逗的情話,但對荊墨斐這種性格的人而言,簡直就是結婚誓詞。

  謝虛已經汗毛聳立。

  他還來不及回憶是哪裏出了差錯……之前的位麵裏,主角攻大抵也這樣走歪過劇情,但主角受開始放飛劇情,還是第一回 。

  烏發雪膚的少年可憐地僵了一下,殷紅的唇瓣都有些發白,他的目光落在荊墨斐身上,明明像是輕飄飄的羽,卻讓荊墨斐動也不敢動。

  “不行,不可能,有愛人了。”

  拒絕三連後,謝虛果斷下線,還來不及看清荊墨斐的神情,眼前的畫麵便破碎成黑暗。

  他連本都不打算刷了,先避兩天風頭再說。

  謝虛冷汗涔涔地從虛擬艙中出來,這絕對是他進求生以來難度最大的一次,因為心律太快,智能機械人已經端來了溫水和藥劑,順便向在值的醫療師都發布了危險預警,很快就會有人上樓檢查。

  因為今天下線得早,謝虛將導師留的書籍又看一遍,還隻翻到一半,管家提醒謝先生回來了。

  謝家隻有謝懷恩會被叫做謝先生,謝父謝母的稱呼是老爺和夫人,謝虛則被叫做謝小少爺。

  謝懷恩近來忙工作,雖然偶爾回來得早,但從沒有這麽早的先例。

  謝虛一瞬間想到的是……求生裏的事被謝哥知道了,但轉而又有些無奈,不知道自己整天都在想些什麽。

  謝懷恩的確不是因為荊墨斐的事回來的,他在謝虛下去找他前,便敲開了門,有些遲鈍地站在門邊,袖扣隨意係著,正裝上衣有些發褶。

  他目光緊緊盯著謝虛,像是下一刻謝虛就會消失在他眼前般,呼吸都謹慎又輕微。

  “小虛,”謝懷恩聲音有些嘶啞,“過來給我抱抱。”

  謝虛敏銳地察覺到,謝懷恩的情緒很不好……他鮮少見到謝懷恩這樣不掩飾戾氣的樣子,上次見還是他被打了針抑製劑,又被謝懷恩領回來後。

  他抱了抱謝懷恩。

  那股極淡的信息素味,和溫軟的肢體,終於安撫了謝懷恩。謝懷恩抱著自己的謝小少爺,神情稍微舒展了些,隨即又深深皺眉,眉眼裏全是對謝虛的心疼。

  這件事不可能不告訴他。

  謝懷恩向來信奉長痛不如短痛,他見過很多可憐人,也很多次以一種近乎機械人的殘忍效率做下決斷;但偏偏輪到自己,輪到自己恨不得放心尖寵著的珍寶,謝懷恩始知有多難。

  他把謝虛按在懷裏,極輕地撫摸對方柔軟的發,他們的呼吸交觸,溫度相依。謝懷恩說:“我有個壞消息要告訴你。”

  “父母親出事了。”

  “母親還在搶救。”而謝父當場死亡。

  似乎察覺到他的未盡之意,謝懷恩感覺到懷中的少年微微一僵,手指冰涼,像是一瞬間溫度褪盡。而謝懷恩同樣臉色一白,將謝虛按在懷裏,不住地道:“小虛、小虛,別害怕,謝哥還在……你別哭,不對、你哭出來吧,哭出來沒那麽難受……”

  謝懷恩是真正慌了神,話術也不知道學到哪去,安慰個人都結結巴巴的。

  他想自己真是個人渣——骨子裏和謝父是一樣的,他被教壞了,自私自利的眼裏隻有一個人。

  謝父、謝母的死亡的確給了他一點震撼,但那種震撼就和一位朋友患了急症去世沒什麽兩樣。換在幾年前,他或許還會頹喪發狂,會失意報複,會怨恨上天不公、奪走他唯一的親人。

  但現在,他聽見消息的第一瞬間,腦中浮現的卻隻是謝虛要是一夜間失去父母,會多難過,多可憐。

  作者有話要說:  抑製劑影響被抵消啦,是憤怒值爆表X2的作用

  ——

  荊墨斐:他可以,我也可以。

  廢疾:emmmm你不可以

  荊墨斐:?

  廢疾:你,O。撞號了。

  荊墨斐:O憑什麽不能攻?

  修(超大聲):對!O憑什麽不能攻!你這是刻板印象,是AO歧視!

  廢疾:???

  第176章 罹患信息素紊亂症後(四十九)

  其實謝虛倒沒有多難過——他和父母相處的時間,還不如和管家相處來得久。他本身迷茫震撼的,是“謝父謝母出事”這件事本身。

  在劇情線中,“謝虛”得罪了主角攻受,又利用了謝家的勢力為惡,導致主角攻受直接向謝家出手,和解的唯一辦法就是將“謝虛”趕出家門,不得提供任何經濟、人脈援助,不再作為謝氏的合法繼承人,讓他嚐到肆意為惡的苦果。

  謝虛是被精心照料了十幾年的小少爺,雖然被半囚禁在醫療室裏,巨額花銷卻沒斷過,哪怕身上沒帶著病,被這樣趕出去恐怕也活不了幾年。當時謝父、謝母倒沒表態,估計也是默認了,反倒是謝懷恩一手抗了下來,處處和主角攻受作對,要保下他這個沒血緣關係的弟弟、謝家真正的繼承人。

  就在始初,謝懷恩還是占據上風的,雖然日益顯得疲憊冷漠,但仍是謝虛最大的庇護。直到謝母受謝虛牽連被尋仇,謝父怒火中燒,斷然倒戈,不僅將謝虛從謝家除名,便是連謝懷恩也受了牽連,放言出去再不認他這個謝家長子。

  謝懷恩被那一句話打擊得近乎崩潰。

  他全部的努力在父母的冷顏麵前變得可笑又可憐,主角攻受尚且動不了他方寸,卻在謝父麵前一退再退,潰不成軍。到最後,以謝氏破產,謝懷恩再無音訊為收場。

  謝父謝母隻是以負麵表態,便可影響謝懷恩至深,現在溘然長往 ……謝虛實在害怕。

  他怕謝懷恩像劇情裏那樣,如同被磨掉了情緒的木偶,成為一具行屍走肉,後半生長久的浸泡在痛苦裏。

  他希望謝懷恩能開心。

  耳旁是謝哥分外慌亂的聲音,平時的理智盡失,如同在壓抑悲痛。他將謝虛緊緊按在懷中,像是束縛住一個虛無縹緲的夢,氣力很大,雖然沒有弄疼少年,但謝小少爺卻也隻能將下巴壓在謝懷恩的肩上,看不見擁抱自己的人的神色。

  想必是十分悲慟的。

  謝虛修長的十指也攀上對方的脊背,感受到滾燙的熱意襲來。他如抱上水中浮木,雪地火種般,整個人都似要軟在謝懷恩懷裏。冰涼的烏發輕輕擦過對方的肩頭,謝虛的麵頰燃上一分病態的殷紅,他並不知道如何安慰現在失意的謝懷恩,畢竟他對謝父謝母的出事無法感同身受,隻能以另一處方向深入,轉移謝懷恩的注意力。

  “謝哥……”謝虛道,“我隻有你了。”

  “你不要離開我。”

  不要像劇情裏那樣離開,杳無音信。

  謝小少爺的聲音又輕又軟,好像是剛斷奶的貓崽般細弱呻吟幾聲,謝懷恩幾乎一瞬間心裏酸軟地要化成水,又心疼不已。他將謝虛抱起來走了幾步,放在床榻上,半跪下身去,微低斂著眼,像是中世紀的騎士宣誓那般,隻是那雙手卻攀上謝小少爺修長白皙的手指,十指相扣。

  莊重地道:“我不會離開你。”

  今天的事情再也不會重現,再也不會讓你難過。

  ——

  隻是雖然這樣宣誓了,謝懷恩卻還是不得不將自己的寶貝抱出蚌殼外,趕往厄洛斯星係。

  謝母畢竟是個柔弱的Omega,這樣重的傷情,很難說能不能搶救過來,這或許就是謝虛見母親的最後一麵了。

  謝夫人在厄洛斯星係中最譽盛名的埃羅醫院接受治療,因為傷勢相當緊急,也不好再遷動,幸運的是埃羅醫院正好是外科治療的頂尖水平,堪稱聖手,謝夫人竟然也被搶救過來,度過危險期了。

  她和謝父受傷是因為在旅遊途中遇見反動分子報社,向那座宜居城市投擲粒子炮,而謝父逃難中隻找到了一個小型安全艙,單座。他將謝夫人強塞進去,設置了駕駛航線,而自己不幸罹難。

  那座小型安全艙太過簡陋,並不適合嬌貴的Omega乘坐,謝夫人被翻攪在裏麵,同樣受了重傷,後續雖然被解救下來,但傷害是不可逆的。

  反動分子已經被擒住依法施刑,慘案震驚星際。謝懷恩原本想著會是哪個幕後黑手蓄意報複,但調查下來……謝父和謝夫人的確隻是運道太差,平白無故一死一傷。

  他們乘坐星艦到達厄洛斯星係,已經過了三天。謝夫人脫離危險期清醒過來,但主治醫生看著謝懷恩,隻能遺憾地道——

  “病患求生意誌不強,極度排斥醫護人員。”

  謝虛為了方便行事,戴著那幅Omega專用口罩,帽簷壓得很低,他透過半透明的小片窗口看著裏麵半隆起的被褥,裏麵躺著的是謝母,突然道:“我可以進去看看她嗎?”

  “可以,但請務必保持安靜。”

  謝虛點了點頭,他推開門,那個埋在被子下的身形微微顫動,縮得更深。謝虛繞過去,平靜地坐在病床對麵的椅子上。

  但隻待了一會,謝虛便意識到不對勁。

  久病成醫,謝虛對各種醫療器械都很熟悉,病床頂端的那根液質導管正以一種微妙的姿態扭曲著,連接的地方似乎並不是手腕——

  謝虛的眼眸微深,他並沒有輕舉妄動,而是回到病房外告訴醫生,謝母似乎將液質導管拔下來了。醫生幾乎是下意識否定:那根導管承載著痛覺抑製劑和幾種抗生藥劑,患者不可能隨便亂動。但他下一瞬間便想到患者種種不配合的舉動,也有些躊躇難安起來,跟著謝虛進了病房。

  被子被掀開,展現在眼前的是難以形容的怪異景象。

  謝虛看到他那被稱為“格林蕾絲玫瑰”的母親消瘦蒼白得可怕的麵龐,顴骨高凸,嘴巴上滿是鮮血,似乎是生生咬碎了導管的外置容器,正吸食著裏麵的液體。

  那雖然是能救命的藥劑,但絕對不是能入口的東西——謝母也並不是瘋了,她的目光沉鬱到可怕,卻十分清醒。

  她在清醒的自殺。

  謝虛的目光黑沉。而謝懷恩則是瞬間麵色煞白,陰冷觸感直透心底,他整個人都惶恐難安起來,迅速地將謝虛從背後抱進懷中,死死蒙住他的眼睛。

  謝懷恩現在萬分後悔,他甚至恨不得謝夫人也死在那場災難裏,要不然也不會發生現在的一幕——

  他讓謝虛,親眼看見了自己的母親如何自殺。

  作者有話要說:  謝虛:謝哥不要難過

  謝懷恩:小虛不要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