憤怒值爆表[快穿] 第90節
作者:諱疾      更新:2020-07-10 12:16      字數:4760
  他這般好似凡人的打扮,旁邊的修士卻都畢恭畢敬地奉著他,倒不是那些修士有多真知灼見,而是敬讓著他背後所站的宗門。

  ——正是長生門所派,要來牽掣“豔煞魔君”的李裘謙了。

  先前謝虛掩著相貌,李裘謙百無聊賴地站在眾修士身後,看著這一場心思各異的除魔大計。但一聽見那樣熟悉的、在夢境中出現無數次的聲音,李裘謙簡直驚得要從地上跳起來了。

  他毫不忌諱地走到眾人之前,對著謝虛便咧開雪白的牙:“我就說,這修真界何時出了這樣厲害的築基期,原來是你啊。”

  其他修士都在心底打了鼓。

  這般熟稔的語氣,難不成這兩人相識?

  ……不,也有可能是這長生門弟子想要獨占,才編出這樣的謊話。

  但不過相隔幾月,謝虛還未忘記這個和玉胥一丘之貉,奪走了栽夢蓮的半妖。他微皺了皺眉,看著半妖那截獸魂法器上愈加洶湧的煞氣,低聲道:“李裘謙。”

  半妖眼睛一下子亮了,英俊又野性的麵容上竟然覆上一點淡粉,好似很不好意思般:“原來你記得我的名字啊?”

  謝虛:“嗯。”能不記得麽,就是你要攻打極欲宗。

  這話當然是不能說出口的。

  李裘謙的身份雖然不低,但在這些修士裏,沒到一言堂的地步。正如年輕劍修,他也是四大宗之一,登仙宗的長老之子,獨獨不懼李裘謙的背景,便冷笑一聲,將靈器攔在半妖眼前,寒聲道:“難不成長生門的內門弟子,竟與為禍修真界的豔煞魔君有牽連麽?”這其中意有所指,便是將長生門也扯進去了。

  劍修眸中明滅不定,像是護食的凶獸一般,目光暗示道:若想獨占他,先想想背後宗門同不同意你的作為!

  哪成想李裘謙像是半點沒接收到訊息一般。

  他帶著開懷的笑容,竟直接上手將麵前的利劍壓了一壓,錯步走到劍修身前,一把攬過他的肩頭,好似兩人是親密的同胞兄弟般:“豔煞魔君……嗤,你知道他是什麽身份嗎,也敢將這種汙名往他身上冠?”

  身後跟著的那些修士們,都悄悄豎起了耳朵。

  謝虛:“……”

  想也知道李裘謙接下來要說什麽,謝虛預備著抽身離開。

  可李裘謙偏像智商又在線了,知道用術法遮掩,隻低聲對那劍修道:“極欲宗那位全宗寵著的祖宗,謝小宗主之名,聽過沒?”

  被別無欲溺愛得舉界皆知的那位的名聲,劍修自然是聽過得,他眼中頓起波瀾,臉色變得極不好看,下意識地驚訝出聲:“可他怎麽會出現在……”

  這下李裘謙倒沒刻意掩著聲音了,衝著謝虛拋去一個眼神:“人家太子爺要來體驗民間疾苦,那誰敢攔啊。”

  謝虛:“……”他後悔走得不夠快了。

  白衣黑發的“魔君”神色冰冷,掐了個縮地成寸的法決,瞬間消失在眾人眼前。真元的餘波尚存,要是現在去追,應當還追的上;縱是李裘謙方才的話讓他們生了些忌憚,還是有修士蠢蠢欲動,心都追著那豔煞魔君離開了。

  便在此時,李裘謙用那截粗陋法器重重劈在地上,一道如天塹般的裂地橫攔在眼前,地動山搖,頓時驚得不少修士都結起了防禦法陣。

  李裘謙涼涼地道:“同是道友,我實在不忍心見你們送命,便搭一把手——別去打那位真君的主意,別說元嬰修為了,就是出竅修為,也不夠那位一隻手指頭碾的。”

  這話著實有些駭人,卻也不是胡扯,極欲宗那幾尊化神大能都把謝虛當親子寵了。

  李裘謙留下這段話,自己倒是追著謝虛的身影去了。

  隻留那年輕劍修緊握著拳,死死咬住了牙,口中是淡淡的血腥味,執念幾乎要結成心魔。

  若是極欲宗的其他人,哪怕是內門親傳弟子,他也有信心掠來,可偏偏是那位謝小宗主……

  謝虛於馭空一道,實在不怎麽精通,要不然也不會出宗多少天,就被人追“殺”了多少天。

  而李裘謙,自試仙大會被收拾了一頓後,也算是痛定思痛,修為一日千裏,總算在快失去謝虛的蹤跡前,險險追上了他。

  “謝小宗主!”李裘謙喊他的名字時,還帶著些喘音,鬢角微汗濕了,“你等等我啊。”

  謝虛便在這時驀然轉過身來,衣袖像雲般擺開,愈發襯得他一身皮肉,如玉雕琢而成,細白得驚人。

  “我並非謝小宗主。”

  李裘謙卻沒有被他誤導,反而頓了一下,滿含鄭重地道:“謝虛。”

  他撓了撓麵頰,好似還有些不自在:“我知道你不是別無欲親子,也知道你現在已經離開極欲宗了……我方才,就是一時沒轉過來,你當我嘴賤好了,不是故意戳你痛處的。”

  他這樣直白,反倒讓謝虛有些驚訝。隻不過下一刻,謝虛便抓住了重點,逼近一步道:“你在極欲宗中安插了眼線?”

  謝小宗主身世有疑,現已離宗的事;或是別無欲不屑於宣揚,或是宗內弟子對此事諱莫如深,在外界的這些天,謝虛是未曾聽聞有人提起關於“謝小宗主身世之謎”的,李裘謙知道得這般清楚,顯然不是簡單的消息靈通了。

  “呃……”李裘謙神色有些尷尬,最後還是不敢撒謊:“對。”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先前我以為你和別無欲那老匹夫有牽連,這才對你有敵意……現在嘛,你以後殺人打著我李裘謙的名頭都行,我們就是同穿一條褲子的兄弟!”李裘謙朗聲大笑,英俊的五官都更顯深刻了些,顯得有些傻氣。

  “……”

  謝虛現在開始懷疑自己,之前怎麽會覺得這個半妖心思陰沉、陰陽怪氣了,這分明是傻氣都要冒出來了。

  他憑什麽認為,自己會對別無欲、對極欲宗恨之入骨?

  謝小宗主拂袖離開。

  他卻沒發現,李裘謙在看見他手腕上那道傷痕時,目光略暗了暗,一股難以言喻的怒火自眼中升騰。

  李裘謙與玉胥有關的那條線皆被他斬斷,但的確還留著幾枚棋子,因此第一時間就知曉了極欲宗內的巨大變動——謝小宗主並非別無欲親子,真正的小宗主不知流落何方。

  他那時還尚能控製自己,李裘謙比任何人都清楚,謝虛做了十幾年的小宗主,哪怕從那最尊貴的位置上跌落下來,也比大多修士的日子要好過多了。

  可眼見為實。

  他親眼見到謝虛的那一瞬間,哪怕表現的再平靜,心中卻是掀起了驚濤駭浪。

  對方分明是受了極重的傷,流了極多的血,才會是那樣精血虧損的虛弱模樣,甚至被一些螻蟻追殺,疲於應對,屈辱地被冠上那樣的諢名。與上次試仙大會相比,驕傲尊貴、所有人目光焦點的謝小宗主,好像一夜之間便從九天上跌落至煉獄。

  他分明是那樣強大無匹的修士。

  若這樣,也讓心性冷硬的李裘謙無法生出一分同情的話——他接下來看見的,才是真正磨斷了最後一根弦。

  謝虛腕上的傷口,是反複被割開、反複劃下傷口才會形成的痕跡。

  若是旁人刻意傷他也罷,但若是謝虛自己劃的……

  李裘謙不知那人當時是多麽無助,多麽絕望,才會一遍遍留下這樣的傷。

  更不知道在衣物遮掩下,還有多少這樣的傷。

  看著謝虛離開的身影,李裘謙有些苦笑,他心想,自己這幅樣子一定很奇怪,遂又跟上去,用十分鄭重的語氣道:

  “謝虛,你應當知道,你已經無處可去了。不如這樣,我們做個交易——你教我如何更好的驅使獸魂,我提供給你庇身之所,要知道,長生門不比極欲宗差。”

  這樣的說辭,倒比“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這種腔調要可信多了。

  謝虛頓足,有些意動。

  李裘謙的話,其實十分可信,並不是大話——畢竟在原劇情中,就是他篡了長生門掌門的位。

  更重要的是,打劫那些身家不豐的小修士,靈石來得太慢也太麻煩了,而像長生門這種大宗門內部,“發財”的法子就要多多了。

  第116章 紈絝修二代三十七

  謝虛跟著李裘謙去了長生門,對方並不怎麽防備他,也不曾遮掩己身勢力在長生門中的深入程度,大咧咧將謝虛安排成了客座修士,與內門弟子享受相同的資源,隻是每月需交上些靈俸。

  當然,謝虛的掛名用的是“豔煞真君”的名號,將與極欲宗的關係隱去了,要不然不管他是天之驕子的“謝小宗主”還是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前謝小宗主”,都不大適合留在長生門。

  大宗門的客座修士,最起碼也要半步元嬰的境界,可想而知李裘謙分量幾何。

  是示好還是示威……謝虛想著,或許兩者並有。

  在長生門安頓沒多久,謝虛便接了長生門夔進閣的天字任務,去一離魂秘境中采取靈石礦脈;並將受困離魂秘境的數十位內門弟子的屍骨帶回。

  這任務後半段,著實有些駭人,不提將那些弟子的屍骨帶回,隻怕一時不慎,自己也要埋骨其中了。

  但於謝虛而言,采靈脈一事實在輕車熟路,再加上這個任務的報酬收益極高——在秘境中收攏的靈寶,皆歸己有,實在讓人心動。

  接下任務牌與秘境令,謝虛即刻出行。

  夔進閣的小修士因少有人接這種送命的天字任務,不由多看了那人兩眼。

  那人掩著相貌,隻看得出身形偏瘦削,膚色很白,應當也是極俊美的人才對。

  在名冊上寫下“豔煞魔君”時,好像手腕還微微一頓,像喝醉一般,麵頰微醺,好似在害羞。

  這名字一聽就是渾號,比這羞恥多了的名號小修士也聽過,但還第一次見有人害羞的,一時覺得這個客座修士極是有趣。

  謝虛走後沒多久,穿著鵝黃色長衫,相貌極柔美的女修也盈盈走了進來,開門見山地詢問:“那個豔煞接了什麽任務?”

  小修士見著她微微一怔,下意識起身迎接:“琴師姐……”

  雖然對方才那修士略有好感,小修士也不敢欺瞞作為嫡傳弟子的琴素素,當即將謝虛的底抖落了個幹淨。

  琴素素的十指被蔻丹染成鮮亮的顏色,她低頭撥弄指尖,微皺著眉:“果真年輕氣盛,也不知李裘謙弄個趕著送死的人來,有什麽趣味。”

  李裘謙也是近日冒頭的嫡傳弟子,自試仙大會後便氣運通天,隻是據部分內門弟子所傳,李裘謙的身份本就不一般,和掌門有千般瓜葛,也就是借由一場比試在門人麵前露了麵,從此身份自然不能同日而語。

  小修士也隻垂首聽著,乖巧地像個啞巴,恨不得琴素素看不見自己。

  琴素素和謝虛還隔著一段“血海深仇”來著。

  她便是那個被謝虛覆滅的小宗門掌門之女,隻是她是養女,被獻進長生門的那一刻便暗自和原宗門斷了聯係,偏偏她根骨和運道都好,那大能沒將她當做爐鼎來用,而是收為了弟子。等百般坎坷之下,她坐到了如今的地位,那早將她舍棄的宗門又像夢魘般黏上來,借著她的名頭為非作歹,不知結下了多少孽緣和血債,為她係上多少解不開的因果。

  可偏偏琴素素忌憚“養恩”因果,越陷越深,到後來已是不好脫身了。

  聽聞三生門被一個魔修滅了全宗,琴素素一時竟不是憤怒,而是從心底湧上來的無法自抑的卑劣的喜意與超脫。

  隻是那三生門還是留了些不知事的外門弟子,一狀告上了長生門,求琴素素這位掌門之女為他們報仇。

  琴素素心裏膩味,但終究怕人後瘋語,也不好不表姿態,便放話出去要追殺那個豔煞魔君,又將此事輾轉到了和自己一向有仇的李裘謙手中——

  她心知李裘謙不會盡心盡責幫自己抓“滅宗仇人”,但哪有這麽打臉的,直接把這個豔煞魔君帶回來了,還安排個客座修士的席位。琴素素恨得牙癢癢,心道自己不表態,這大孝女的姿態都要表演不下去了。

  琴素素哪裏知道,李裘謙將人帶回來時就沒想過她呢。

  隻是琴素素在長生門裏一圈逛下來沒找到人。

  等打聽到“滅宗仇人”出現在夔進閣,又偏偏慢了一步,而他去執行的任務,琴素素又不是不要命了,怎麽可能會跟著去。

  ……

  三日後,琴素素剛從煉丹峰中出來,便見到一道極熟悉的身影自眼前掠過。

  腰細腿長的,黑發如緞般束在身後,衣帶鬆鬆係著,身姿如同魏晉名士一看就是個美人身段。

  修真界中的美人何其多,偏偏琴素素對著存著“豔煞魔君”影像的留影石近日摩挲了無數遍,簡直惦念得快連做夢都夢到了,霎時便認出了這背影屬於誰。

  可豔煞魔君行色匆匆,走得太快,琴素素不過是癡怔片刻,便已經尋不到身影了。她有些怒火上頭,心知不該遷怒,卻還是差使法器來到了夔進閣中,迎麵便痛斥那發放任務的小修士:

  “看來我當真是威信一日不如一日,連剛築基的修士也敢糊弄我了。”顏色嬌研的美人微挽了挽鬢角碎發,看著溫和又勾人的美豔,實則那一瞥下去,執事的小修士嚇得腿腳酸軟,隻差癱地上了。